第三十章 扇緣
二人一連幾日都未曾尋到合適禮物，溪云焦急萬分。中元節(jié)這日，天氣異常炎熱，待日落西山時，二人吃完飯后在大街上閑逛悠。街市熱鬧非常，到處都是一片繁華之景。轉(zhuǎn)過街角，有一處賣折扇的小店，店名叫“扇緣”。小店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在打理，店中有各種各樣的折扇，有檀木的，也有金銀的，有古人題字畫的，更有名人用過的，高貴精美，古樸典雅，相得益彰，當(dāng)然價格也不非。步月走進(jìn)店內(nèi)，把完幾把，選了把前朝名家任飛的折扇，感覺甚好，女老板問他要二十兩銀子，他崔著溪云付錢。二十兩銀子對于以前的步月，那個曾經(jīng)的官二代花花公子來說，幾十兩銀子并不算什么，可是溪云身上的銀子是莫洛給的，是用來營救李寵的經(jīng)費。步月糾纏著溪云，眼看著步月連磕頭下跪的招數(shù)就要使出。好在，二十兩只不過占經(jīng)費的一小部分，溪云滿腦子都在想著李寵，實在抵不過，便給他買了下來。
有個把古扇，步月過了把曾經(jīng)的風(fēng)流倜儻的過去。及至客棧，還對那把扇子愛不釋手。溪云拎著酒葫蘆站在窗前為如何打探李寵拘留地而犯愁，就聽到步月“啊”的一聲。把溪云嚇了一跳，溪云轉(zhuǎn)頭道：“一驚一乍的，你想……”溪云看到步月臉色慘白，發(fā)抖的手指著地上道：“二…二哥，你看…看，我的扇子變…變成紙了！”溪云這時才看清，地上躺著一把用紙折疊的扇子。溪云撿起那紙扇，心想這店主居然還會用幻術(shù)，轉(zhuǎn)而對步月打趣道：“得咧，我們的盧大少爺上當(dāng)受騙了！花二十兩銀子，竟只買了張破紙！于闐紙貴，于闐紙貴哦！”
步月跳起腳道：“他娘的，敢欺負(fù)小爺，老子把店給他拆了去！”拉著溪云就去找那店主。
時值深夜，街中并無人煙。二人氣沖沖地跑到扇緣店，小店大門緊閉。適逢一陣風(fēng)吹過，吹得小店門口的燈籠搖曳了幾下。云、月二人打了個激靈，七月的風(fēng)不帶這么陰冷的。溪云拔出桃木劍，慢慢地走向店門，步月害怕，緊跟在后面。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小店的牌匾和門頭，早已不滿了蜘蛛網(wǎng)，有些破敗。溪云輕輕推了下門，只聽那兩扇門“嘎吱”一下，開了。溪云取出火折，吹了吹，輕輕燃燒了起來。借著火光，二人逐漸看清，屋里內(nèi)是破敗不堪，家具是橫七倒八，上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房梁上、墻壁上，地上到處布滿了陳年敗絮，哪兒還是燈火通明的小店？
又一陣陰風(fēng)吹過，樓上傳來了女子的抽泣。這大半夜傳來的哭泣聲，把步月嚇得不輕，他死死抓著溪云的衣服，緊緊貼著溪云，不斷催促著要走。溪云不作理會，尋著聲音便踏上了樓梯。二人來到二樓，借著月光發(fā)現(xiàn)有一白衣女子跪在地上抽泣。她長長的睫毛上滿是淚水，像芙蓉一樣清澈。淚水似乎在蒼白的皮膚上徘徊，不愿落下。正所謂：“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贝伺樱窃谏染壍曩u扇子給步月的那姑娘。
步月一看是那女子，可能太過心疼那二十兩銀子，便將恐懼和害怕忘卻，把雄性的那點激素一下子都壓到了腦袋上，對那女子吼道：“賤婦，趕緊把銀子還給大爺！”說著，便擼起袖子要過去抽她。
溪云一把拉住了步月，搖頭制止。轉(zhuǎn)過頭，溪云對那女子道：“敢問姑娘，此是意欲何為啊？”
那女子停止哭泣道：“奴家本不該欺騙二位公子，怎的奴家那么大的冤屈實無沉冤昭雪的那一天。上天有眼，今讓奴家巧遇二位公子，見二位公子正直善良，且又是修道之人，一定可以幫助奴家。”說完，那女子將那二十兩銀子如數(shù)奉還還給步月。
溪云道：“不知姑娘為何不早早去投胎往生？是否有冤屈難伸？引我等到此處，又讓我等如何相助于你？”
那女子施禮道：“奴家名叫采苓，原本是白玉河畔巔楓鎮(zhèn)人。一家七口本也平平淡淡、快快樂樂地生活著，誰曾想直到去年秋獵后便遭受變故。去年奴家剛過十七，和家人一起去后山做農(nóng)活，恰巧有一對人馬經(jīng)過那里。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隊人馬旌旗分明，一眼便認(rèn)出那些是秋獵后的官家人馬，因為往年的秋獵也是在我們那邊。一行有三位公子，為首的叫皮山。”
“皮山？你是說尚書令疏勒之子嗎？”溪云問道。
“正是！”
“那另外兩個是誰？”
“另外兩個，一個是吏部尚書喀喇之子抒彌兒，另一個是監(jiān)察院御史大夫柯爾克孜之子阿爾泰。當(dāng)初奴家起初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因他們當(dāng)時賭注太高，見追求不到我，便亮出了他們高貴的身份來騙奴家上鉤。奴家本身也想著自己為家人報仇來著，在奴家死后的當(dāng)晚，便跟著府尹報信之人，去向皮山尋仇，可府宅有辟邪之物阻擋，奴家進(jìn)不去。直到第二天，皮山才約抒彌兒和阿爾泰去鳳鳴閣通報奴家死亡信息，當(dāng)時我報仇心切，便要將他們都?xì)⑺涝谀牵烧l知他們身上均戴有辟邪之物，奴家沒能殺死他們，反而把自己給傷著了。自從那以后，他們?nèi)齻€便猶如驚弓之鳥躲在家里不肯出來了。奴家無法，只能在這兒尋找能有肯幫助我的人出現(xiàn)了。”
溪云道：“不知姑娘那日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竟留這孤魂游蕩于世間？”
“那日，皮山三人看到我們后，便打賭，看誰能得到奴家的芳心。抒彌兒和阿爾泰知難而退，皮山不服，厚著臉皮過來搭訕，我爹趕了幾次都沒趕走。后來我哥哥嫂嫂帶著孩子過來，看到奴家被皮山糾纏，便跑過來趕他們走。誰知皮山惱怒，喊來幾個家奴一起毆打我哥哥。而皮山當(dāng)著奴家家人的面，把奴家給侮辱了。同時抒彌兒和阿爾泰也一起把奴家嫂嫂給侮辱了。家奴們在一邊攔住奴家爹娘，最后嫌煩，便把他們推到在地?？蓱z爹娘頭磕到石頭上，雙雙殞命。哥哥的兩個孩子也被他們摔到草叢中。一切結(jié)束之后，嫂嫂發(fā)現(xiàn)哥哥也早已被他們毆打致死，兩個孩子也早已斷了氣，經(jīng)受不住打擊，也撞樹而死。”采苓姑娘哭哭啼啼地說出了她的遭遇。
聽得溪云恨恨地緊攥著拳頭，怒火壓了又壓。步月早已青筋暴起，吼道：“這他娘的，還是人嗎？采苓姑娘，你放心，本少爺定替你報這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