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源飯店桂花廳里,一群二十多歲的青年圍著一個大圓桌正高舉著酒杯觥籌交錯,進行著他們高中畢業(yè)以來的第一次班級聚會。
“劉小雨,我敬你一杯?!睂γ娲餮坨R的男士左手平托杯底,右手裹攜杯身,身體微微前傾。“我們這些同學中,就屬你事業(yè)最成功,短短一兩年就坐上了主管的位置?!?p> “張總,哪能跟你比呀,你看你生意不僅做得好,還特么會說話,你就別拿我說笑了,我就一打工的。”劉小雨謙遜回敬了一杯果汁。
“你們都太謙虛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吶,都是優(yōu)秀的人呀?!蔽迨鄽q的班主任坐在正上座舉著杯優(yōu)雅起身?!拔夷軌蛴心銈兇蠹疫@么好的學生,是我前世積來的福分,來,敬大家一杯,你們都是最棒的?!?p> 孫開心坐在榮貴廣場的咖啡廳里等秦舒,按理說機場過來一個小時就足夠,這都過了兩個小時,也沒見秦舒的身影。
孫開心嘀咕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打開微信,給秦舒發(fā)了一個“到哪兒了”的消息。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秦舒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影子沒看見,消息亦沒回。
“是不是迷路了,還是這姑娘壓根就是在逗自己玩,沒來福州?!彼乱庾R打開手機日歷,顯示是6月10日。“今天也不是愚人節(jié)啊,不帶這么磨人的。”
他決定再等10分鐘,如果秦舒依舊不回消息,他就回去了。
他打開手機,瀏覽著近期的新聞,時不時望著手機右上角時間過了多久。
今天的咖啡廳色調有點暗,灰黃色的燈光下孫開心顯得有點落寞。十分鐘已過,他把杯中剩余的兩口咖啡一飲而盡,便向門口走去。
“還是同學之間聚會有意思,有說不完的話,道不完的情,唱不完的歌,真是懷念學生時代的我們?!眲⑿∮旮咧袝r候玩得最好的同學蘇家怡感慨萬分?!靶∮辏阍趺椿厝?,學駕照了沒?”
“我騎我媽的小毛驢回去,我不怎么喜歡開車,更喜歡騎車的時候晚風拂過皮膚的那種清涼?!眲⑿∮曜齑介g道出了無盡的滿足。
“你呀,就是不知道好好享受,那你路上自己小心一點,我走了?!碧K家怡身影慢慢消失在燈影迷離中。
“咚咚咚”,微信有人給自己發(fā)來視頻通話,是秦舒發(fā)來的,孫開心此刻剛坐上回家的公交車,他無奈搖搖頭,等著公交車在下一站停下。
“你在哪,到了我給你發(fā)的定位嗎?”孫開心匆匆從后門下車,隨即給姑娘回過去視頻。
“到了?!币曨l中的姑娘神情有點疲憊。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過兩分鐘到?!睂O開心迎著晚風跑了起來。
姑娘身著一件白色襯衫和一條修身的藍色牛仔褲,臂彎挎著一個黑色的包包,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種大家閨秀,國色天香之感。
孫開心一眼認出了姑娘,“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個性的人了,你說周末就兩天假,你不好好休息,受這個苦干嘛?!?p> 秦舒目不轉睛望著孫開心,就像孫開心的臉上長著蜂蜜一般,“你先帶我去吃飯吧,我下飛機到現(xiàn)在還沒吃飯?!?p> 孫開心就近找了一家海鮮火鍋店,自己雖然處于實習期,工資不高,但接人待物的禮節(jié)還是懂的。人家大老遠跑來找自己,總不能帶著人家去吃“沙縣小吃”吧,自己絕不要拉低了江西人的好客之道。
“我來福州找你,肯定把你給嚇到了吧。”秦舒明知故問。
“嚇是沒嚇到,就是等得蠻久?!睂O開心吐露著自己的憋屈,感覺心里舒坦許多?!拔彝闷婺銥槭裁磿砀V菡椅遥f實在的,我們就上次培訓見過,并沒有達到這種可以飛來見面的交情。”
姑娘含笑像半開的蓮花,她發(fā)現(xiàn)孫開心眼神里煥發(fā)的全是疑慮,“好吧,我告訴你,我并不是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為愛癡狂,只是你長得特別像我一個朋友,所以我才來的?!?p> 孫開心聽完姑娘的回答,完全怔住,“你說我長得像你的朋友,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理由?”
“嗯嗯,這就是理由”。姑娘眼神無比堅定。
“我還是有點沒搞明白,我只是長得像你朋友,又不是長得像你前男友,電視劇編劇也不會這樣編造劇情呀。”孫開心秉著一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姑娘秀氣的臉蛋多了幾分憂愁,“我那位朋友去了一個美麗富饒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我倆從小玩得好,猶如親人般親密,我一直很懷念跟他在一起的那種感覺,直到上次培訓遇到你,那種感覺好像有回來一點點。”
孫開心像丈二的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總感覺姑娘說的話如同冬天室內玻璃上那一層薄霧,朦朦朧朧擋住了窗外。
劉小雨騎著小毛驢馳騁在繁華的大街上,晚風緩緩拂過發(fā)梢,吹起幾根劉海,她心情舒暢得快要飛起。
她加大油門,車子卻不見加速,反而愈來愈慢,慢慢地,速度變得像馬車一樣。劉小雨下意識把車扶到路邊,她重新擰動開關,電源就像中槍一般,停止了跳動。
“這才到小馬樹下,離家里還有五六公里遠,這可怎么辦。”她茫茫然張望四周,發(fā)現(xiàn)附近沒有修車的地方,如果扶回去,這五公里的距離哪是一個紅塵女子能夠勝任的事。她勾下踏板支撐,停穩(wěn)車子,掏出手機尋找朋友幫忙。
這次她沒有一個一個名字下翻通訊錄,直接在輸入框輸入了“孫開心”三個字。
“秦舒,以前我覺得這個世界超級大,可現(xiàn)在天上有飛機、陸地有高鐵、海上有輪船,這個世界看上去也沒有那么大了?!睂O開心按捺不住已到喉嚨口的疑率?!澳闩笥巡换貋?,你可以主動去找他呀,就算他在地球最北端奧伊米亞康,那也是幾天就可以到達的。”
姑娘夾著三文魚,突然停下了筷子,飽滿的前庭上憂愁逐漸轉化為感傷,她話剛到嘴邊,孫開心放在桌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孫開心,你現(xiàn)在有空嗎,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彪娫捘穷^傳來劉小雨焦急的聲音。
“劉主管,怎么了,我可以幫你做什么。”孫開心瞳孔瞬間睜大,全神貫注聽著劉小雨講話。
“我車子壞了,我現(xiàn)在在群松路這里,你可以過來幫幫我嗎?”劉小雨向孫開心說明自己遭遇的情況。
孫開心內心想去的沖動猶如油井般即將噴薄而出,可是自己走了這姑娘怎么辦,半路丟下人家可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可以嗎?”劉小雨進行了第二次靈魂發(fā)問。
孫開心聽出了對方的焦急,“恩……可以,你在那里等我。”
孫開心掛完電話,撓了撓頭,表情無比靦腆,就像把姑娘的初吻奪走了一樣,“那個,我現(xiàn)在有點急事,吃飯的錢我付過了,你等下就近找個酒店入住,我明天再來找你,不好意思?!?p> 姑娘沒有說什么,點了點頭,繼續(xù)開動筷子,享受著福州的海鮮火鍋。
孫開心像腳下生風似的,一溜煙兒跑到街道上攔了一輛的士,打開車門直接穿了進去,吩咐師傅往群松路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