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秘密行動
酒店寬敞大廳的實木圓桌旁,幾人面面相覷著,氣氛著實有些詭異。
直到繪梨衣解開紅色巫女服的腰帶和白色內(nèi)襯,露出素白圓潤的肩膀,他們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啪”的一聲,畫著蒼勁竹枝的水墨油紙傘被俊秀男孩反應很快地抖開,遮住身旁兩人的視線,自己也背對著繪梨衣。
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女孩踏著酒店房間備好的木屐,頂著自帶的小黃鴨沖進浴室,三人方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這是,什么情況?”
凱撒眼神逐漸不對起來,低聲詢問道。
“呵呵,說來話長,說來話長?!?p> 李龍淵有些尷尬地回應,他也很迷惑,這個女孩竟單純到不懂半分男女大防。
“你今天遇到蛇岐八家的人沒有?”
楚子航換一個問題繼續(xù)問。
李龍淵頓時神色一凝,望向身旁的凱撒,他如今也是一副默然深沉的模樣。
“沒有,你們都遇見了?”
李龍淵搖搖頭說。
“本家的戰(zhàn)斗成員找上我們了,非要逼我們動用言靈才罷手。”
楚子航和凱撒的思維邏輯能力都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那一批人,兩人回來把各自遇見的情形對照起來,大致就能摸清楚他們的意圖。
凱撒也盯著他,很想問一句李龍淵當初究竟干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引得本家要直接采取這種相當于撕破臉的強硬動作。
可他還是沒開口,將這件事當作完全沒發(fā)生一般。
如果李龍淵不愿意說,他不會主動去問。這是對隊伍成員最基本的信任。
“你以后出門注意點?!?p> 楚子航最后不著痕跡地提醒他一句。
男孩頓時笑起來:“我倒是期待他們來找我,正好把校長交代的‘制霸鈴蘭’任務順手辦了?!?p> 李龍淵眼神里流轉(zhuǎn)著寒芒,凱撒兩人終于意識到,這個嘴角一直掛著淡淡微笑的男孩,究竟是個怎樣的怪物。
哪怕是被蛇岐八家人員敬若神明的少主源稚生,怕也很難在他手上討得了好。
于是三人一塊兒坐在沙發(fā)上,將電視打開,音量開到最大,討論起如何完成校長為他們安排的真正任務——潛入源氏重工“輝夜姬”主控室,獲取這些年日本分部秘密情報的計劃。
“現(xiàn)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今天東京時間19:12分,一名女士自八目町澀谷路口處的松本電器大廈頂層不幸墜落,當場去世。
死者身份系松本電器公司董事長松田渡之女松田優(yōu)美,年齡41歲。警方已經(jīng)介入,經(jīng)調(diào)查排除自殺可能。
犯罪嫌疑人確定為死者現(xiàn)任丈夫藤原紀,年齡36歲,業(yè)界著名天使投資人,目前處于失聯(lián)在逃狀態(tài)。
請廣大京都市民積極配合警方早日破案,對發(fā)現(xiàn)線索的舉報人、協(xié)助緝捕有功的單位或個人,將給予日幣1000萬元獎勵。”
李龍淵的注意力同樣被這條東京電視臺緊急插播的新聞吸引過去,自然不是為了折合人民幣將近60萬元的獎勵。
事實上,這對東京警察署來說已經(jīng)算是一筆高額懸賞,背后說不定會有為女報仇的松田渡出資幫扶。
…………
舉目清涼寬敞的天臺樓頂,杉木制成的下駄(木屐)踏上鋼筋混凝土的堅硬地面,臉上戴著公卿面具,身穿“芬芳袍”的男人展開雙臂,近乎貪婪地呼吸著迎面吹來的帶著海腥味的風。
如同坐擁天下的王。
他的身旁還站著一位俊美如妖的年輕人,懷里抱著把猩紅長鞘的煉金古刀。
“你騙我!”
又有一人從天臺圍墻的陰暗角落處顯出身形,睜著那對完全閉闔不上的黃金瞳,憤怒暴躁地朝戴著公卿面具的男人嘶吼。
用了進化藥以后,男人只覺得每過一刻身體都在發(fā)生異變,血液里的暴躁因子在令他逐漸失控,這種未知的恐懼簡直快要把他逼瘋了。
“多漂亮吶?!?p> 王將如同歌舞伎般華麗優(yōu)雅地轉(zhuǎn)個身,看著那對如同野獸般幽亮的金色眸子,拍手稱贊。
“這鬼藥效到底多久能夠消失?!?p> 男人近乎咆哮著吼出這句話,憤怒導致臉上青筋暴起,脖頸處隱隱還有鐵青色鱗片浮現(xiàn)。
他不想再頂著這樣一個怪物的面孔顯露人前,等把松田渡那老家伙一并除去,他就能用這些年來投資的企業(yè)關系網(wǎng)和攢下的金錢打造出獨屬于他的地下商業(yè)帝國。
到時候,便是自由自在,肆意妄為,再無拘束的日子。
“它只是激活你體內(nèi)血統(tǒng)的力量而已,解除不了?!?p> 身穿公卿袍服的王將面具下傳來淡淡笑聲,冷漠而又滄桑。
“況且東京警察署的人已經(jīng)知道是你殺死了妻子松田優(yōu)美,正在全市通緝你。”
王將不吝告訴男人他現(xiàn)在的狼狽處境。
“是你出賣了我!”
男人如同野獸般兇狠地盯著王將,自己的美好幻想被無情打碎。
這種夢幻與現(xiàn)實的落差感讓他感到極度憤怒,痛恨,扭曲,如同體內(nèi)流動著高熱的巖漿,即將爆發(fā)開來的火山。
“對,就是這樣,保持現(xiàn)在這種壓抑憤怒的心情,然后去報復所有的人。”
王將循循善誘。
“去死!”
男人再也難以抑制血液里的暴虐感,直朝這個戴著公卿面具的男人方向撲來,他要將這個可惡的家伙撕成碎片。
王將依舊在不疾不徐地拍手,清脆的掌聲響徹在寂靜的夜色里。
猩紅的刀光瞬間帶起一蓬殷紅的血,廣袖袍服的妖異年輕人只是橫跨一步,就突兀出現(xiàn)在男人身前,持刀下劈,直接斬掉他伸來如利刃般的爪。
那雙黃金瞳熾亮得如同高功率的瓦斯燈泡,令斷手的男人都在這股威嚴下一時間喪失痛楚與知覺。
“你現(xiàn)在沒有退路了,去吧,盡情向這個丑陋的城市宣泄自己怒火。如果能僥幸活下來,我許諾你成為新世界的公卿,將擁有一片劃分出來的國土?!?p> 戴著面具的王將從寬大袍服的領襟里抽出一條紫色絲綢方巾,優(yōu)雅地抖了抖,緩慢擦拭著自己濺染幾點猩紅血珠的蒼白手背,最后又施舍般地朝他丟出一劑針管。
儼然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在為大臣們列土封疆。
男人畏懼地在漆黑夜幕下捂著還在流血的手臂,轉(zhuǎn)身離開??瓷先ハ袷瞧コ聊靥蝮聜诘墓吕?。
“這種廢物,就算使用最新型的XM-進化藥,又能給蛇岐八家的統(tǒng)治造成多大威脅呢?”
妖異年輕人將猩紅長刀搭在肩上,語氣冷淡。
這是事實,他甚至不會是自己一合之將,更別提可能會遇見那個如魔似神的鬼面甲士。
“寡不能敵眾,蟻多咬死象。蛇岐八家這么多年下來,誕生的鬼數(shù)不勝數(shù),其中就有你這種極惡之鬼吶?!?p> 王將看著面前美到難以分清性別的年輕人,出聲贊嘆,好似他就是上天派來幫助猛鬼眾推翻蛇岐八家統(tǒng)治的王者。
“我對你的這些謀劃不感興趣,只要最后讓我親手殺了他就好。”
年輕人冷漠地轉(zhuǎn)過身,狹長的丹鳳眼里藏著一縷熾熱。
自己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那一天吶,就快來了。
將那個人所珍視的,所守護的可笑的正義和信念,全部埋葬。看著他臉上悔恨的表情,再將長刀貫入他的胸膛。
皎潔的月亮升起來,撒下素白朦朧的月華,身姿欣長的年輕人在東京這座繁華城市的高處翩然起舞,體態(tài)輕盈,廣袖和服上那猩紅的彼岸花圖案在緩緩撐開,妖異美麗。
戴著白色公卿面具的男人作為現(xiàn)場唯一一名觀眾,為這場精彩的表演獻上掌聲。
…………
頭發(fā)花白的精瘦老者跪坐于靈前,穿著純黑色羽織和服,只有胸前袖口和背后各自標著五個硬幣大小的白色菊花家徽。
廳內(nèi)正中擺放著的是女兒的靈位和遺像,身旁盡是前來慰問的友人和親屬。
親近者大多穿著用于喪禮上的純黑和服表示正式,關系疏遠些的也都身穿黑色西服,胸前塞著白色方巾,面色統(tǒng)一保持沉默肅穆。
他們來此,既是探望這位晚年喪女的老人,也各自抱著些隱秘的想法。
松田渡,這位白手起家的傳奇商人,短短三十年就從一無所有到日本電器行業(yè)的巨頭,身價數(shù)以百億記。
不然他那位女兒也不可能在高天原夜總會里豪擲五千萬,去買一名初生代牛郎的一夜。有人在心里嗤笑。
只是現(xiàn)在,他視若珍寶的女兒死了,嘲諷的是這與他的女婿脫不開關系。
一下子,最有資格接替松本電器董事長職位的兩名順位繼承人全部消失,怎么能讓他們心思不活絡起來?
因此,不論他們內(nèi)心深處藏著怎樣的想法,如今都表現(xiàn)得異常悲傷沉痛,以顯示與老者的共情。
祭奠的禮堂大門外,有人撐著黑傘緩步走進來,頓時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傘下的人穿著量身定制的純黑精致西服,露出里面白色絲綢內(nèi)襯,身材挺拔修長,目光清冷如刀劍。
他只是冷漠地掃視一圈四周,所有人就不約而同地低下頭顱,自慚形穢。
“松田渡?”
這個如貴公子般的俊美少年開口,直呼其名。
沒有人敢出來指責他的失禮亦或不尊重,因為他站在那里,就顯露出一種尊貴。
“哈依?!?p> 老人站起身來,重重一鞠躬,他當然能看出這個少年的不平凡。
“殺你女兒的兇手,會在三天內(nèi)自首歸案,或者徹底消失。”
男孩平靜地說著,禮堂的金色燈光打在他白皙俊美的臉上,一切都那么恍惚,又那么真實。
他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仿佛藏著無盡寒意。就連場內(nèi)的禮賓們都莫名相信他說的,如同皇帝在下達諭令。
“多謝,閣下!”
這個作為日本商界傳奇的老人如今匍匐在地,滿是褶皺的臉上老淚縱橫,隱隱帶著哭泣的顫音道謝。
黑傘再次撐起,等賓客晃神過來,原本站在靈位前的少年已經(jīng)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