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的收入
登豐聽了菊香的建議真就找了一村的小孩。
不管大小一天給五文錢撿小石頭鋪路，瓜地繞著主路他還特地讓了一分地出來，鏟鏟墊墊打通了一條路出來走。
“好不容易掙了兩錢，平白的每天又花出去，像這樣的石頭路，我們自己慢慢鋪就是了?！?p> 登福娘來到瓜地，看一堆孩子吃爛甜瓜心疼不已。
“娘你叨咕啥？老二這是在做正經(jīng)事，這地全都整理出來了，人家來拉瓜不得有個路？”
“冬季陰雨天一走兩腳泥巴，什么樣的菜地經(jīng)得起踩踏？在說了我們就是全家不吃不喝不睡，都下地撿石頭刨樹根也要大半年，這半年一過老二冬季不種菜了？”
“別給你娘解釋，她只能看到眼前，花大小錢都心疼。”
“就按你妹跟老二的想法來，地早點整理出來，就能早點種東西出來，要是趕上冬季一波還能掙不少錢！”韓大年怒目看了一眼老伴。
“紅梅要上門定親的事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快好了，”登福娘生氣的甩身走了。
她不就是說了兩句嗎？至于讓爺倆埋怨來埋怨去嗎？
登豐拎了兩篼甜瓜來到寒瓜地，“大哥這篼開裂的甜瓜，又香又甜你拎回去給大嫂吃。”
“爹這一篼浸了水的爛瓜，你晚上送去給里正家做人情用?！?p> “你每天送的你大嫂都還沒吃完，這一篼你讓爹帶回去。”
“紅梅上門了，家里不也得招待嗎？她們家人都知道你種瓜了，肯定都想來看個稀奇，寒瓜咱舍不得摘，甜瓜還能不管人家多吃兩個嗎？”
“她們上門了還有一堆浸水的熟瓜，大嫂不是不能吃帶滲水的瓜嗎？多田也喜歡喝甜瓜水，大人怎么爭的過孩子的?！?p> “家里沒壞的放兩天，先以熟透的吃了，馬上尾秧的瓜就不好吃了，再想吃也就是冬天才有了，”說完硬是把一篼甜瓜放登福懷里。
寒瓜，菊香交代了桂枝不能吃，大人吃了孩子拉肚子。
因此甜瓜熟了，登豐每天都會找兩個送過去，兄弟倆的隔閡無形中消弭了很多。
“趕緊給桂枝送回去，全家就這一個孩子，誰吃也沒我大孫子吃要緊?！?p> 韓大年一提起多田兩眼都放光，他每天回家前必去看一趟大孫子。
白白胖胖的孩子渾身都是勁，機靈的眼睛只要聞到甜瓜水靠近，那必是連搶帶抓的要吃，給他看的心都化了。
“他出生趕上好時候了，”登福聽他爹說的也笑了起來，背著筐趕緊回去送瓜。
“爹，你明天去費家請俊山大表哥和三表哥過來幫我們挖地吧！這十來響子地單靠我們自己挖肯定不行了。”
“大哥早上跟我說，他的棉花和藥蛋子收了，就把地借給我種冬季菜和甜瓜。”
“菊香家的也借給我用，這樣一來我冬季就有十響子地要忙，光下個月我育苗都要個把月泡種子。”
“十晌子地，我種一半菜一半甜瓜，要是整理出來新地，我在種一晌子菊香教我們接的寒瓜，根本騰不出手來開墾荒地。”
“俊山跟你大哥要借地給你用？”
“嗯，大哥今早親口對我說的，他讓我好好種，說十月棉花收了地空著怪可惜的，剛好給我忙一個冬季，還不耽誤他年外點棉花種藥蛋子。”
“好好好……！我現(xiàn)在就給你找人挖樹根，我還得著手去買糞肥回來，”韓大年聽了高興的在地里直打轉(zhuǎn)。
韓大年晚上回到家，把一篼瓜送去里正家，轉(zhuǎn)頭又去了費家親自跟費家老大說的。
一天給二十文錢，除了他們兄弟外再給找兩個誠實可靠的人挖地。
費家大兒子聽了心里喜了半天，當即答應(yīng)了并保證讓他放心。
“他爹，要不帶上老二吧！”費大嫂看韓大年走了忍不住開口。
“你以為我不想嗎？按說老二干活也不含糊，可是他那個婆娘……”費老大犯難起來。
“你去跟登豐親自說說，她二嬸我讓娘親自看著，一天二十文錢給別人賺也是賺，不如給他二叔賺了，他家連個穩(wěn)定的落腳點都沒，在不掙點錢冬天吃啥？”
費老大遲疑了半天，“我現(xiàn)在就去說，你跟娘說清楚嚴重性，”費老大說完出門找人去。
“不用跟我說了我都聽到了，我會看好她的，保證不讓她出家門一步，”費老太走出來眼里閃過一絲無奈的堅韌。
費老大出門一個時辰，回來說韓家同意了。
韓大年挖地的人找好了后，每天早出晚歸的到處買糞肥回來，他怕秋收來臨沒時間整理了。
菊香一早家里收拾妥當，就跟桂枝回到娘家，家門口早已被登豐掃的干凈整潔。
紅梅上門的事，登福娘辦的還是很隆重的。
親家家里大大小小來了二十多口子人，別看人來的多，但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就這一點就牢牢的抓住了登福娘的心，暗地里對紅梅滿意不已。
從親家到了家門那一刻開始，韓家門口放響的炮竹，上桌的甜瓜就沒斷過。
來來往往的人皆口稱贊好，登福娘按習俗給拿了兩塊嶄新艷麗的布，又給了一根小手指粗細的銀簪子，一盒胭脂水粉，在眾人面前給紅梅過禮。
菊香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的，直到門口突然傳來炮竹聲，她才看見坐在灶洞邊的桂枝發(fā)愣的看著堂屋。
堂屋的恭喜聲，歡聲笑語不間斷的傳來鍋屋。
喜慶熱鬧的氛圍渲染的桂枝更多了幾分落寞，眼里艷羨的目光怎么也掩飾不住了。
菊香也沒出言叫醒她，有時候自己選擇的路是容不得你反悔的，更何況她也沒享受過這么隆重的過禮。
登福抱著孩子來鍋屋找桂枝喂，看她失落的低著頭。
又聽堂屋的喧赫的聲音，在看鍋上忙碌的菊香一臉的無所謂，他抱著多田又無聲的走了。
中午席開了兩桌，孫俊山忙的端菜送飯。
桂枝借著多田要睡覺的理由回去了，出了韓家的門走到大路口停下，等了半響也沒人出來找她。
平日時時關(guān)注她的菊香也沒出來，眼淚不自覺的落在多田伸出的小肉手上，抱著孩子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去了。
“大哥去追追大嫂吧！”菊香手里端了一大碗飯，上面堆滿了桂枝愛吃的菜。
“菊香我后悔了，登?？菁诺难劾镩W著水光，我真的后悔了！”
菊香直接把飯塞進登福手里。
“路是自己跟父母決裂選的，”就沒有“后悔”的權(quán)力。
“你回去告訴大嫂，你們當初走這一步她就應(yīng)該知道，結(jié)親的一切禮儀都跟她無緣的，人如果總是跟別人比，那她的余生將沒有一天的快活日子。”
“二嫂的為人大哥你也看見了，現(xiàn)在你就比、就哭、就失落，那二嫂過門了你怎么過？”
“再說了她們也沒什么可比性，單就二嫂娘家父母為女兒操心打算的這一點上，大嫂就灰了半截?！?p> “日子自己過自己的，自己那一關(guān)過不了一輩都過不好，”菊香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屋。
她不樂意聽這兩個矯情的人說話，糟自己的好心情。
登福娘走出來看著大兒子的背影，眼里也閃過難過，特別是想到孫子的今后，眼疼的都要炸了。
“妮兒，等你當了娘就明白我的感受了，我好好的一顆熱乎心，硬是被你大哥插了一個血窟窿，我哭不得喊不得說不得?！?p> “大人怎么尋死作孽都沒事，可是孩子怎么辦？只要想到多田，娘的心就像刀扎了一樣，還要每天強裝笑臉的說話?！?p> 桂枝帶回來那天，我就跟老大說：“她還是個姑娘身子，你們并未越禮，我跟你爹出面解了她和劉家的事，我在把我們手上所有攢的錢都給她做嫁妝，我把她體體面面的嫁出去?！?p> “你要是擔心近莊的都知道了你們的事，她找不到好人家，那娘就給她尋一個遠遠的人家，保證找個厚道的好婆家過日子，讓她過上夫妻和樂的生活，”
“她不能留下來，她留下來將來你們的孩子沒有出路，而且桂枝也并不是咱家好媳婦的人選。”
“你大哥非說我心窄心狠，說我給桂枝跪下就是折他們的壽，我就只顧著偏心你二哥，當晚就搬出了家里去田頭搭棚子住?！?p> “娘哭喊著求他們分開，他們都硬頭要在一起，我就知道他有一天一定會后悔那天的選擇，他還以為我害他，跟我反著來，非要證明我說的是錯的。”
“他是我的兒子，我能不了解他什么秉性脾氣？我張?zhí)m花別的都不行，就我這雙眼睛還沒看漏過人。”
“咱們這樣的人家，娶媳婦不就圖人知足操持家務(wù)嗎？”
“你看俊山疼你，寵你，娘說過什么嗎？”
“丈夫疼寵你可以，但是你不能自己寵自己，你要是自己把自己寵的忘了姓，你這日子還怎么過？”
“你大哥為什么后悔了你知道嗎？因為外面的活，田里的活你都幫不上忙，你還總是鬧小性子，言語挑撥他兄妹的關(guān)系，最重要的是他們受不了孩子出生的流言蜚語。”
“開始你鬧小性子，夫妻蜜里調(diào)油的沒事，長年累月的過日子，你的小性子只會讓夫妻感情破裂，更可況一輩子的夫妻你還能時時刻刻的耍小心思手段嗎？”
登福娘說完擦干眼淚，揚起笑臉又進去陪著親家說話。
屋里沒多一會就傳來她的歡聲笑語。
菊香端碗低頭吃著飯，心頭重重的說不出什么原因來，
自多田出生以來，家里每個人說話都是欲言又止的，她想問又不知道怎么問，還怕問多了露餡了她不是真正的菊香。
家庭瑣碎的戰(zhàn)爭她是沒有經(jīng)驗的，還是有一句話說的對，有人的地方就有戰(zhàn)爭。
中午吃完飯碗筷都洗好了，登福也沒進村來，看來家里的事情沒有處理好。
登豐的親事就在這一天熱熱鬧鬧的結(jié)束了，親家雙方彼此都非常的滿意。
流火的七八月迎來尾末，菊香跟孫俊山背著筐沒事的時候就下塘幫忙采蓮子。
桂枝在家?guī)Ш⒆游购⒆硬荒芟吕渌瑳]事的時候就做頭油做荷花香膏，還新學了糖蓮子的飲品，一個月下來也不少賺錢。
在菊香的建議下，登福挖了一波脆藕去鎮(zhèn)上賣。
鮮脆的藕一到鎮(zhèn)上就被搶光了，高興的他回家就清理了整塘稠密的藕，又大賣了一波。
挖藕的時候也沒放過摘藕葉，摘回家的藕葉曬干揉成一小團子，留著當茶葉喝。
更多的時候當燒菜用，葷菜煮的時候放一把干荷葉進去，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荷葉香。
登福帶著干荷葉去鎮(zhèn)上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來到雜貨鋪竟然真的收了！
單一個制出來的干荷葉，一次性就讓他賺了五兩銀子。
蓮藕和頭油香膏都還沒算細賬，年底在一波魚和蓮藕，他一把還齊宅子的錢完全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