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楚君澤夜探靈山寺
其實昭和所言,趙瑾姝是一個字都不信。
既然她堅信陸荀對她有情,那么請她勸說陸荀退婚一事便沒了可能,隨便敷衍了幾句就翻回了房間。
那晚回到禪房,院子里空無一人。
等到夜半文鳶哭喪著臉回來,她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在外面待太久。回來尋不見她的文鳶怕她出意外,就獨自在山里去尋她。
若是她回來仍然沒有她的蹤跡,她就要告知孟校尉,讓他找人搜山了。
趙瑾姝寬慰了她幾句,便睡下。今日又是被楚君澤威脅、又是去山里逮野兔。她早就精疲力盡了。
是夜丑時,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翻進了靈山寺,落到方丈的禪房內(nèi)。
熟睡的老者被這不速之客驚醒,下意識地抱著被褥往身后縮了縮。
那男子倒是不徐不急,高大的身軀擋住了窗欞透過來的月光,修長的手指輕撩下頭上的帽子,瞬時一張滿是書卷氣卻透著些許威嚴的俊臉便出現(xiàn)眼前。
方丈見此啞然,頓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下床跪在地上行禮,嘴里喊著:“陛下!”
來者正是楚君澤。
文鳶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雖然者條命是她撿回來的,但是他還是信不過她。
橫豎他本來就是要來這寺里尋這方丈的,于是趁智遠熟睡,他便扒下白日里那些刺客的斗篷披上進廟。
到底是在大酈境內(nèi),楚君澤還是不宜見人。
方丈把臥房中的門窗都閂好,來到堆滿經(jīng)書的書架前,輕叩了一下筆架,書架上便開了一扇小門。
楚君澤被方丈恭敬地請了進去,這人一進去那小門就合上了。
方丈檢查完楚君澤身上的傷口,連連稱贊。便問道:“陛下身上的傷口,是哪位名醫(yī)所治?”
“一個女子,尚不知姓名。你們寺廟里住著的是哪位公主?”
提起這個,楚君澤倒是對趙瑾姝的身份好奇了起來。
方丈倒是不多問,知道什么便回答什么。楚君澤身上的傷口已有愈合的趨勢,只要沒有大動作,再養(yǎng)小半個月傷口便可完全結(jié)痂。
所以他也只是將這傷口清理一番重新上藥。
楚君澤一聽竟然還是酈國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心里不由地盤算了起來。
他本是上若國的少年國君,十歲繼位,至今這皇位也坐了十年。
可這十年里,上若的實權(quán)一直握在攝政王手中,要想拿回來,那必須得有功績證明自己。
所以,楚君澤才千里迢迢潛入酈國,就是為了打探消息,意圖將本就與上若不和的酈國一舉殲滅。
誰知這才剛到酈國皇都,一群殺手就找上了他……
眼下,既然他因禍得福結(jié)識了這小公主,待他再與她多親近親近,倒也不怕從她口中套不出這酈國的兵力部署,完成他的大業(yè)。
方丈約摸也是猜到楚君澤所想,便道:“再過六日,這承安公主便要回皇宮遠嫁益陽。陛下所謀,只怕那承安公主,助不上力。”
“她竟然還有婚約?”上好藥的楚君澤整理著上衣,狐疑地看向方丈。
這待嫁的女子越臨近婚期,越不愿意出門。不應(yīng)該都待在自己房里繡嫁衣、挑嫁妝、學習新婦禮儀嗎?哪有如她這般,快出嫁了還在這廟里待著,還頻頻接近外男……
離開方丈的禪院后,楚君澤還是不太相信會有人臨近婚期還一直在這廟里待著。
他可聽說,這承安公主是頂喜歡那益陽王的,怎么可能在這深山老林里待得住呢?
想了想,便往趙瑾姝的禪院里尋去。
夜里在院子里守著的小太監(jiān)壽喜,在山上這些日子,一直不曾碰上過什么危險。所以壽喜便也大意,這會兒正坐在門檻上睡得香甜。
楚君澤是從禪房側(cè)面撐起來的窗戶翻進去的,一進去看見的是睡在屏風外面的侍女文鳶。
他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沒注意腳下竟差點踢上屏風后的書案。
楚君澤低頭一看,女駙馬三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便把那卷紙都拿起來借著月色看了看。
這是趙婧姝睡前默的開頭,今日一天沒動筆,她著實睡的不安穩(wěn)。于是躺下后的她有起身寫了個開頭才又睡去。
那個開頭他看著沒意思,放回去的時候卻見下面還有一卷。
“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
楚君澤微微勾起唇角,嘀咕了一句:“還挺會做夢,這狀元可沒那么容易中?!?p> 他把這書稿都放回原位,又在這房里轉(zhuǎn)了會兒,沒找到一卷她抄的佛經(jīng)。
這下他更疑惑了,難不成就是來這深山里寫那些東西?
這個時代有詩詞還不曾有小說,現(xiàn)在皇城里對她的話本是一邊看一邊罵,一邊仿寫還一邊怨懟著現(xiàn)在的讀書人都怎么回事?娛樂至死?
所以楚君澤看不下去她的小說開頭,那個唱詞他倒是比較能接受。
翻了一圈也沒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想翻窗離開。
但剛靠近窗戶,就聽見外面有動靜。
他能感覺到對方也很警惕,弄出來的聲響極其微弱。他不想惹是生非,何況這還是在一個姑娘的房里。
他突然壞笑了起來,若是他半夜?jié)撊脒@公主禪房的事情暴露出去,不知道那個益陽王,還會不會娶她。
當然,他只是這么想一想。
現(xiàn)在只等窗外沒了動靜,他就掉頭走另一邊的窗戶離開。
另一邊的窗戶在趙婧姝的床頭,就是她經(jīng)常從哪里溜出去的地方。
路過的楚君澤忍不住往看了幾眼床上雙目緊閉的人,只見她小臉煞白,滿頭細汗。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蓋在身上的被子,下唇被牙齒死死地咬住。
楚君澤雖然察覺她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但是并不是太想管。
扭頭準備翻窗離去之時,卻聽見她喚了幾聲。
“不、不、不!”
她的呼吸很是急促,聲音微弱的不成樣子。
他嘆了口氣,這條命好歹也是被她撿回來的,那便幫幫她吧。
楚君澤拍了拍她的胳膊,想讓她放松下來。
可是不奏效,她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強,身上的被子被她拽的皺皺巴巴。
夢魘了?楚君澤見弄不醒她,便蹲在她床邊輕輕地拍著她的頭,給她哼著他母親在他兒時給他哼唱的曲子。
他十歲那年,宮中發(fā)生暴動,他的父皇母后都死于那場宮變。
護著他坐上皇位的,是為了救他出宮導致雙腿被廢的攝政王楚長庚。
楚長庚為人嚴厲,他那時夜夜夢魘不敢睡覺。楚長庚不僅沒有安慰,竟然守著他習文練武,練不好還不給飯吃。
果然,單身太久的男人絲毫不知道什么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