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看著展三郎身形彎了的直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額,大驚失色,快步的走過去。
“爹你怎么了?”胭脂幫展三郎拍著背,只見展三郎面無血色,整個人慘白如紙。不由的擔(dān)心
展三郎一抹額頭的汗,只淡淡說一句“扶我回房?!?p> 胭脂扶著展三郎艱難起身,正準(zhǔn)備往他房間走去,卻不想展三郎的腳步蹣跚,在下一瞬間他就覺得頭暈?zāi)X轉(zhuǎn),眼前一黑,又慢慢的軟倒下去。
“爹,你怎么了,快來人?!彪僦挥蓳?dān)心大叫道
“小姐,老爺怎么了?!毙∮衤劼曏s來,幫胭脂扶著展三郎。
“快幫我扶爹回房”胭脂整顆心都亂了,又叫道“來人,卻叫大夫,快叫大夫來。”
兩人一陣慌亂之后,終于將展三郎安放床上。不多時,小二就把大夫就請了來,給展三郎把脈,大夫摸過脈象,面色越發(fā)凝重。
“大夫,我爹到底怎樣?怎么會突然暈倒?”胭脂哭著問大夫
“他郁結(jié)在心,受了刺激才不支倒下,但如果我沒猜錯,你爹最近一直都全身乏力,食欲下降,還咳痰胸痛等癥吧,這是癆病,他能撐到今日已著實不易,現(xiàn)如今,這癥狀恐怕......”大夫欲言又止,搖頭嘆息
“大夫,無論如何你想想辦法啊,我爹到底怎么樣才能好?”胭脂著急的問著大夫
大夫沉吟一陣,向胭脂建議道:“癆病在世上最難根治,如今你爹這病,我是沒有辦法了!但有一個地方,你可以去一試,或許還能延長一下你爹的生命!”
“哪里?”胭脂快語問道。
“便是鹽城的藥王莊啊,開藥王莊的南宮世家醫(yī)術(shù)高超,千里聞名,并不在宮中太醫(yī)之下,而且他們更擅長診治疑難雜癥。所以,你應(yīng)立即帶人到藥王莊求醫(yī)?!贝蠓蛘f道
“藥王莊?我爹年前才從那里回來”。胭脂緊緊皺了皺眉,低低出聲。
展三郎年前才從那里回來,現(xiàn)如今再去還有辦法嗎?
“去過了?”大夫聞言一怔,隨即眉睫微蹙,那就不抱希望了
“你爹身體虛弱,一時還醒不過來,待我開張方子,可暫緩他的病情,不要讓他太憂心,讓他好好過好余下的日子吧?!贝蠓蛘f著便拿出筆墨,給展三郎開了張方子后,便背著藥箱離開。
........
深沉夜色,深藍(lán)天幕中夜星點點
胭脂坐在展三郎的床前,目光牢牢鎖定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明滅不定的燭火在夜中跳躍,像極了她此刻的心境。她靜靜的坐在床邊,殷切而安靜地守著。
“小姐,你守了一天了,先吃點東西吧?!毙∮穸酥砩胚M(jìn)來。
她一直陪在胭脂身邊,將她的焦切和恐慌盡收眼底,一天不吃不喝,不知再這樣下去,她可還撐得了多久?
“我不餓,放著吧”。胭脂沒有望她,頓了頓又說道“小玉你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p> “小姐,你這樣不行的”小玉擔(dān)心的看著胭脂
“不用擔(dān)心我,你出去吧?!彪僦∮?,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
小玉重重的嘆了一聲,離開了房間,她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胭脂小心翼翼的給展三郎蓋好被子,望著展三郎蒼白嬴弱的面容,揪著的心隱隱痛起來。
她不是展三郎的親女兒,但自小和展三郎相依為命,胭脂從沒有見過娘親,小時候有時候也會問:“爹,為什么別人有娘,她卻沒有?!泵恳淮握谷蓞s只是笑笑對她說:“有爹在”,而后一個人躲在書房里悄悄嘆氣。
沒有娘的孩子,好可憐。但展三郎始終給自己最好的父愛。甚至怕胭脂會被后娘欺負(fù),每每有人給他提親都拒絕,寧可終身不再娶也不愿意她受委屈?,F(xiàn)在,他年紀(jì)大了,身子差了,現(xiàn)在病重至此,她的心有何理由不痛呢?
房里很靜,房外也很靜。時間在平靜中流逝,天色漸漸亮了,房內(nèi)的蠟燭,也燒成了一汪淚。
隨著天色越來越亮,天邊隱隱泛著霞光,應(yīng)是個大好的晴天。
晨光開始射進(jìn)房內(nèi),片刻之后,展三郎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
“爹醒了?”胭脂見展三郎醒來,急忙住他的手,“怎么樣?可有哪里不舒服?”
迎上胭脂焦灼的目光,再看著她眼眶通紅,展三郎虛弱的說道:“讓你擔(dān)心了。”
“爹你病得很重,但我找了京都最好的大夫,會沒事的?!彪僦瑢χ谷陕冻龅男?。
“我這都是老病根了,你騙不了我,倒是你呀,整日的為了這華云樓忙里忙外的,快去休息吧可別累壞身子……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展三郎不禁的捂嘴,胭脂忙幫他順著胸口
“爹你剛醒過來,應(yīng)該渴了,我去幫你倒杯水。”胭脂走到桌邊倒水。
展三郎艱難地?fù)沃似饋?,端過茶杯,慢慢地一飲而盡!胭脂一手接過空杯一手撫著后背繼續(xù)幫他順氣。
展三郎慢慢躺回床上,看了眼窗外天色,再轉(zhuǎn)望胭脂,聲音嘶?。骸拔易屇闶芾哿?,你滿臉疲憊定一夜不睡吧”
展三郎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胭脂,昏倒前那一幕撞入腦海。
“只要爹你沒事就好,我還行?!闭谷梢研褋恚僦牡椎牟话菜埔粧叨M。
“爹心里明白,我病這么長的時間了,不知道還可以熬多久?!?p> “爹你一定會好的,別擔(dān)心?!彪僦阉砩系谋蛔永死?,免得他著涼,她還記得展三郎暈倒那一剎那,她心底是那么的慌亂,展三郎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不愿失去他。
空氣里一時沉默,兩人皆無言。
“還記得以前我提過你身世的事嗎?”展三郎定定地望著屋頂,突然說道。
聞言,胭脂不由的心頭一跳。這個問題,展三郎以前就跟她說過,為什么如今再一次提起?
只聽得展三郎又開口說道:“你并非是我親生女兒,你是我當(dāng)年在城外通天河邊上撿到的。這么多年來,我視你為已出,因為你,我的生活多了一份牽掛,有了你的陪伴,讓我的人生多了一份快樂,如今我重病在身,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給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胭脂,如果有一日我真的不在了,只望你好好活著”
展三郎語聲沙啞,胭脂聽著是眼眶幾乎一下子紅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仿佛瞬時涌入了她的眼底,又脹又澀。
“不會,爹你別胡說,你一定會好的?!彪僦壑袦I水開始不自覺流下。
“傻丫頭,你哭什么呢,我說說罷了?!闭谷尚闹幸粶?,就要顫抖的起身。
“爹你別起來,快躺下?!彪僦Π醋≌谷伞?p> 望著胭脂,展三郎的心底是累累墜著莫名的情緒,張了張嘴,他似乎想問什么,但又忍住了。
“傻丫頭,你去休息吧,不用過度擔(dān)心我?!边^了一會兒,展三郎勸道
心中一顫,胭脂想說些什么,但是,展三郎已閉上雙眼,她只好將被子仔細(xì)的給展三郎蓋好,站起身來:“爹你好好休息,我呆會再來看你。”
胭脂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飄忽的神思漸漸歸了位。展三郎剛才說的話讓她心里就是一緊,胸口隱隱作痛,但她何嘗不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眸色微暗,心中的痛早已超過了身體所能承受,胭脂回看了房門一眼,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長長的背影更顯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