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氓遇流氓，看看誰更強

　　看著內(nèi)庭中，星空映照之下，一尊五花大綁的法相。

　　張帆此時已經(jīng)了然，這良師經(jīng)已然是數(shù)得著的缺德功法，可這弟子經(jīng)儼然是十倍缺德于此。

　　如果說良師經(jīng)是廣收弟子，巧取豪奪。

　　那弟子經(jīng)就是逮到一只羊，往死里薅。

　　這功法要攝來一縷他人的念頭，再把這念頭放在自己內(nèi)景里，以師禮之。則這人的諸般修為，日夜都要“傳授”給弟子。

　　這等功法本是廢物，比自己強的，偷不來念頭，比自己弱的拜來無用。

　　也就是如此情景，用莫御的威能，強取強人念頭，方可有效。

　　“所以說，這樣一來，那魔頭就成了給我打工的了？”

　　根據(jù)腦中出現(xiàn)的法門，把漫天星辰凝聚成一具虛幻的人形化為張帆樣貌，一個腦袋磕到地上。

　　遠山修煉的魔頭掌門頓時一個踉蹌，打坐不穩(wěn)，入定困難。自身境界稍有消磨。

　　“又出岔子了，這該死的功法，越往上越難修?！?p>　　而張帆那里，一感知身體。

　　“誒呦喂，筑基初成?！?p>　　小乘期已經(jīng)是威能莫大，有搬山移海之能，只需要性命雙融，圓渾無漏便可步入大乘期，成仙有望。哪怕分出一絲來，也是大補。

　　心下大喜，隨即又磕了一個。

　　“嗯？”這是魔頭。

　　“歐耶！”這是張帆。

　　當下不再猶豫，磕頭如搗蒜。

　　豆豆，豆豆起豆嗆

　　咚咚鏘，咚咚cei咚咚

　　先磕一出大西廂

　　再磕一起大秧歌

　　每磕一個，修為便進有一步的歡喜。

　　就這樣，從白天磕到黑夜，從黑夜磕到白天。

　　師傅的修為飛流直下三千尺

　　徒弟的修為如今直上銀河去

　　《關(guān)于我在修真界靠磕頭斬妖除魔這件事》

　　魔頭如今心情很差，修行出了大問題，境界一路下跌，從小乘圓滿，掉到小乘初成。

　　張帆喜不自禁，一天從筑基初期到筑基圓滿，力量的代價是什么？磕頭。

　　誰說仙路多艱險，一日筑基可圓滿。

　　人生的快樂是分等級的。

　　第三等損人利己，終日惴惴不安。

　　第二等不損人利己，辛苦也矣。

　　第一等損敵又利己，爽就完了。

　　于是，這場漫長的拉鋸戰(zhàn)展開了。

　　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尊師重道”

　　“誒，師傅您走好”咣當。

　　“誒，師傅您安息”咣當。

　　“誒，師傅您長眠”咣當。

　　每日做完早課，便隨著諸弟子一同修習。既然暫無反抗之力，不如慢慢蓄積力量，且看三五年后，今日之天下，乃何人之天下！

　　而魔頭感受自己的修為江河日下，不由得越發(fā)躁郁，力量越發(fā)難以控制。

　　看著門派修行的眾血食，也不得那般欣喜了。

　　又一日，做完早課，張帆且隨大流懶懶地在晴日打拳。

　　“怎么你又練得如此無力！”竟然是老魔親臨?？吹侥硞€外門弟子懈怠，一拳擊出，化為漫天血霧。

　　此刻在張帆眼里，哪還有個慈眉善目的模樣，那具人形，妖森森，白戚戚，無數(shù)哀怨的面孔糾纏嘶吼，只看了一眼，幾千只慘白的瞳孔便注視向他，耳邊如海浪般涌起一陣又一陣哀嚎。仇怨的情感交錯地像鉆頭一樣穿鑿著他的心臟。

　　眾人也流露出驚恐又麻木的目光，記憶在此刻悄然解封

　　此門乃是何門，良師門。

　　此地乃是何地，枯北絕地。

　　此門又有何人，一鬼眾血食！

　　所有人痛苦地跪倒。

　　一道白光閃過，一切卻又恢復如初。

　　被教訓的弟子拱手稱錯，掌門魔頭拍了拍他，以示勸勉。

　　眾人見此，露出笑容，加倍勤勉地練功。

　　門派依舊欣欣向榮，是么？

　　有個人記得這一切，張帆。

　　冷汗緩緩淌下。

　　“這是什么鬼東西？它是什么，它是什么？”

　　修了觀自在無我神功，內(nèi)庭似乎對這種篡改產(chǎn)生了莫名的抵抗力。但窺見這真實的一角，已經(jīng)讓人難安。

　　不講道理，沒有邏輯，隨心所欲。

　　在邏輯的暗區(qū)，智慧之光不可直射之處，詭奇的重置一切，像玩具一樣把玩眾生。

　　這，就是鬼么？不，這是詭！

　　徬晚，懷著復雜的心緒，躺在床上。內(nèi)庭，一個頭磕下去，卻依然堅定地感覺到力量的增長，感受面前法相的虛弱。

　　這門弟子經(jīng)，為何呢？

　　我汲取的力量真的是仙道么？

　　那所謂的系統(tǒng)，是否也是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戲謔的游戲呢？

　　不過，即使這只是一場游戲，也屬實有趣，不是么？

　　一種沒來頭的興奮感漾上心頭。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張帆凝神看著那法相

　　“遲早有一天，此消彼長，我送您走?！?p>　　哐當。

　　長夜漫漫，注視依舊，有這樣一個人，用最歪門邪道的方法，與不可名狀的詭物，抗爭著。

　　但，瘋狂，是不是已經(jīng)悄然纏繞而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