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氣若游絲的白亦非閉眼療傷,渾身散發(fā)著冰冷刺骨的殺意。
姬無夜的表情極為驚愕。
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是這種結局?
多年培育的蠱母被搶走、天澤失控、白亦非重傷。
不用說,他們又被流沙擺了一道。
“這就是你的計劃?”姬無夜眼神狠厲,將酒爵重重放在桌上,氣不打一處來。
他真是受夠了被流沙處處壓制,也受夠了被反復戲耍的把戲了。
規(guī)則?
無法在現(xiàn)有規(guī)則下得利的姬無夜,已經(jīng)不想再遵守什么規(guī)則了。
“若是動用軍隊流沙剿滅,一切早就結束了。”姬無夜狠狠的道。
這時,盤坐在地的白亦非睜開了雙眼,蒼白的臉上終于泛著些許血色。
今夜被天澤重傷,若不是底牌盡出,他就是死在了鬼谷傳人衛(wèi)莊的手中。
現(xiàn)在,他的傷勢已經(jīng)傷及根本,不是十天半月能夠調養(yǎng)好。
流沙?
白亦非第一次產(chǎn)生如此強烈的殺人意愿。
明珠的情報有誤,流沙以此布局,真是好計策啊!
至于姬無夜的想法,在白亦非耳中無異于笑話。
世事要是都是如此簡單,他們早就謀朝篡位了,何至于今日?
不過姬無夜有一句話說對了,局勢對夜幕已經(jīng)十分不妙。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是他的虛弱期。
他能夠動用的只有軍權和朝堂影響力。
所以,該如何反擊呢?
姬無夜陷入了思考。
氣氛逐漸無比壓抑。
唰。
墨鴉和白鳳落到廳中,回來復命。
“將軍,太子已經(jīng)成功救回?!?p> 姬無夜的表情由陰轉晴,這是他聽到的唯一好消息了。
他的心中升起信心,只要那個廢物太子活著,韓國的未來就還掌握在夜幕的手中。
流沙到時候還不是任憑他們擺布?
“我看,我們該商討下如何讓太子盡快登基了?!奔o夜一臉的邪魅張狂。
白亦非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可不想背上弒君的惡名,況且宗室之中的那個瘋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
朝陽初升,萬物升平。
韓非與韓宇風塵仆仆的將太子護送回府。
當然,太子被劫持后,太子府的守衛(wèi)力量明顯高了數(shù)個臺階。
“太子殿下,臣弟告退?!?p> “滾滾滾,累死我了,我的美人……”牙尖嘴利的太子厭惡的拂袖,就像驅趕著奴才下人。
韓非苦笑不已,韓宇始終含笑,隨后兩人齊齊告辭。
“四哥,我先去宮中,向父王復命了。”韓非也很快去宮中。
韓宇笑容可掬的送別,待沒有外人后,臉色倏的陰沉了下來。
灰頭土臉的韓千乘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他已經(jīng)感受到韓宇溫潤的外表下,那令人恐怖的憤怒了。
“死了多少人?”韓宇摩挲著一塊美玉,冷冷的道。
“帶去的百人中,死了十五個先天高手,三十個后天,中毒昏迷的有二十人……”
韓千乘回答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之前翹起來的尾巴,也早就耷拉了下去。
這次是他操之過急,中了天澤一伙人的詭計不說,還將事情也徹底搞砸了。
折損過半?
韓宇呼吸呼吸,心都在滴血,這百人人可都是他培養(yǎng)的心腹,心性品格能力都是極為出色。
個個都有望突破先天,能突破宗師的也不是沒有。
這些都是他奪嫡的資本,居然在這次任務中折損過半。
而且,計劃居然還沒有成功。
“死去的要好好安葬和善后,安家費多給一些,中毒昏迷的不要吝惜丹藥,過幾日,我會親自看望他們……”
韓宇吩咐著善后事宜。
這些心腹無論是傷了、殘了,還是死了,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不管。
“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韓千乘,態(tài)度畢恭畢敬。
居然是我親手殺你?
看著響起嬉戲樂曲的太子府,韓宇眼中閃過強烈的恨意和嘲諷。
“走吧!”
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韓千乘,韓宇沒有再多說什么。
……
韓王宮。
韓非正在跟韓王稟報救援太子的詳細情況,韓王安對救援細節(jié)興致缺缺,只要太子被救回來,那就好了。
“老九,你做的不錯!”韓王一頓夸獎,當然他忽視了韓宇的功勞。
韓宇近來表現(xiàn)十分亮眼,拉攏這個,舉薦那個。
這令韓王十分膈應,韓宇做的越多,韓王安就愈發(fā)厭惡。
倒是韓非近期破獲了多起大案,按照功勞和身份,封個君也是理所當然的。
想了想,韓王安放棄了這個打算。
還是讓太子登基后,來籠絡韓非吧。
這時,一名內侍手捧一份帛書,疾呼道:“大王,邊關急報!”
什么?
韓王神色大變,莫非是敵國扣邊了?
北方的趙國和南方的楚國都是強國,就連旁邊的魏國都不是韓國能得罪的……
“快……呈上來!”韓王安面露焦急。
迫不及待的的奪過帛書,韓王安先是因憤怒和驚恐陷入劇烈的喘息中,然后又是恍然大悟突然平靜了下來,臉色既喜又憂。
“天澤真是罪大惡極!”
韓王長處一口氣,狠狠的罵道。
邊關守將報告,昨夜天澤竟偷襲了楚國使團,若非張開地之孫張良在打獵時相助,后果不堪設想……
話雖如此,韓王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立刻在韓國境內張榜通緝天澤!邊關軍隊護送楚國使團進入新鄭,明日讓太子迎接楚國使團……”
“宣大將軍和血衣侯覲見……”
多事之秋,韓王憂心忡忡,可也只能小心處理,期望不要引起楚國的怒火。
韓非倒是沒有多少驚慌,這本來就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
“兒臣告退!”
韓非迅速告退。
他走到宮外,看著朝陽升起,一如他心中正升起的韓國。
韓非嘴角噙著笑,任由溫暖明亮的光輕撫著他的面龐。
……
韓宇回到府邸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衛(wèi)書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衛(wèi)書沒有等到韓非和焰靈姬,時間有限,原本可以從容做的許多東西,都已經(jīng)沒有了從容布局的時間
“子期,真是悠閑?!表n宇微微一笑,目光中帶著些許探究。
衛(wèi)書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這是一個有著極強目標的人,可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聽說太子殿下得救了,四公子看起來似乎是喜中帶憂???”衛(wèi)書意有所指。
韓宇面容不變,笑著道:“子期,你我不是外人,有事直說吧。”
衛(wèi)書直接挑明,冷冷說出一句話:“公子是想要太子死吧?”
韓宇面容一驚,站起身:“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太子不死,公子如何取而代之呢?”衛(wèi)書冷冷一笑,都是狼,裝什么羊呢?
“我猜猜看,公子會用什么方法呢?買通公子府中的人暗害?不不不,太容易暴露了,若能做,公子早就做了?!?p> “應該是借由天澤來做文章吧?投毒、暗害?”
這種事韓宇當然是不會承認:“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你竟敢離間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來人,送客!”
衛(wèi)書不慌不忙,笑著道:“那我們等等看,太子幾日后會不會死?我想以公子的計劃,也會留下些許把柄的吧?”
韓宇面沉如水,本該死去的太子被救了回來,讓他只能啟用另一套計劃,可是這就留下破綻。
尤其是韓非作為司寇,掌管刑獄之事,借用流沙之力總能調查處蛛絲馬跡。
除非,現(xiàn)在停手?
可是韓宇心有不甘,這次是他最好的動手機會了,只要他能將破綻抹除就好。
“宇公子,有些事你知道沒關系,我知道了也沒有關系,可如果我能讓天下人都知道,那就很有關系了!”衛(wèi)書意味深長的道。
烽火戲諸侯,本是史官的春秋筆法,可是傳的的人多了,似乎也成了亡國的真相。
“流沙究竟想要干什么?就是這么合作的嗎?”韓宇面容十分難看,若是流沙想要魚死網(wǎng)破,那他奉陪。
衛(wèi)書當然不是來嘴炮的,略微敲打一下韓宇,他立刻開始了安撫。
“流沙與公子的合作當然有效,太子的去世也符合流沙的利益,此舉不過是增加雙方的信任而已!”
“不然殿下登基后,若是忘記了我們的約定,流沙上哪里說理去?“
衛(wèi)書的話亦真亦假,但是在韓宇耳中好像還真的是那么回事。
但是流沙作壁上觀的做法,讓韓宇略微有些不滿。
流沙拿到了他的把柄,可是流沙的把柄呢?
“流沙的把柄,宇公子不是知道了嗎?”衛(wèi)書似乎看出了韓宇所想,直接挑明。
“你是說?”韓宇的眼神亮了起來,他早就覺得李開之死有蹊蹺,這人果然沒死。
衛(wèi)書微微頷首,表達了肯定:“尸體是不會說謊的?!?p> “哈哈哈!”韓宇明白了衛(wèi)書的意思,他忽然笑了起來,一下子覺得流沙眾人和藹可親了起來。
果然,互相有把柄的合作,才更加可靠啊。
“宇公子,登上太子之位,宗室的支持也至關重要。聽聞韓國的雁前輩至今沒有傳人,您作為宗室中少有的天賦極佳者,何不爭取一下呢?”衛(wèi)書趁機進言。
女宗正?
韓宇思索片刻,認真的點了下頭。
他可受不了一輩子苦修,可是若能換取女宗正的支持,裝模作樣一陣子也不是不行。
對于衛(wèi)書的建議,韓宇沒有絲毫懷疑,九弟韓非雖然聰慧過人,但是自幼體弱多病,不能習武。
除了他韓宇,又有誰能成為女宗正的傳人呢?
由此,韓宇對衛(wèi)書的好感大增,兩人又商討了一番奪嫡的種種細節(jié),這才依依惜別。
“千乘,馬上派人保護李開的墓地,不許任何人靠近?!表n宇立刻動手。
……
衛(wèi)書獨自走出府邸,臉色漸漸變冷。
他留在韓國的時間不多了。
今日來拜訪韓宇,就是要讓韓宇膨脹,讓他堅定爭奪太子的念頭,碰的頭破血流才好。
至于流沙的把柄?
李開早就離開了韓國,至于墓穴也早就被驅尸鬼給挖了,還是衛(wèi)書發(fā)好心,重新將整個亂葬崗復原……
知道真相的只有天澤和韓宇,難不成這兩人還能串通?
私通逆賊是要砍頭的。
況且一具尸體又能說明什么呢?
除此之外,讓韓宇去靠近女宗正,純粹就是衛(wèi)書想要惡心女宗正……
密室之中的東西本就是覆滅的鄭國所有,誰找到歸誰。
既然女宗正不講理,那衛(wèi)書也不需要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