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治安司。
贏乾緊趕慢趕終于在點卯結(jié)束前到達,然而,今日卻不是司長親自點卯,是一個同僚代班。
問過同僚,說是司長晚些時候才來,讓贏乾不要亂走動,安靜等著。
等待司長的時間里,贏乾在治安司書庫內(nèi)翻找出一本《道德經(jīng)》,找了個角落暗自低聲誦讀起來。
隨著誦讀道德經(jīng),贏乾感到體內(nèi)靈氣受經(jīng)文引導(dǎo)開始運轉(zhuǎn)、游走周身,一股靈氣脈流如涓涓細流流淌過全身經(jīng)絡(luò)。周圍的天地靈氣經(jīng)由已經(jīng)開啟的三個神竅慢慢被吸收進體內(nèi),匯入靈氣脈流。
贏乾暗自吃驚。
原來這廣泛流傳于世的道家經(jīng)典道德經(jīng)竟是道宗吸收天地靈氣的功法!
若非王大力提醒,贏乾怕是永遠知道不了。
這王小寶王大力繞過郡道院訓(xùn)令的路子可真不少,各種拐彎抹角送功法。
真是良善之人!
已經(jīng)完全背下道德經(jīng)全文的贏乾,另外翻出一本話本佯裝看了起來,心中誦讀經(jīng)文,不斷吸收天地靈氣。
他沒忘記治安司中有家中妖魔的眼線,絲毫不敢松懈,行為舉措保持跟往常一樣。
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
司長還沒來,盡管暗中修煉功法吸收天地靈氣,贏乾不介意再等得久些,表面上還是裝作跟其他人一般有些煩躁。
等得久了,治安司內(nèi)漸漸響起此起彼伏的低沉的交談討論聲,其中帶著些無聊、不耐煩。
聲音,隨著時間,越來越大聲。
這時。
門外傳來一個熟悉、充滿威嚴的聲音。
“大家伙都到齊了,我在這里宣布一個好消息!”
聲音的主人正是司長,只見他風風火火走進治安司,春風滿面,全無近來日子的陰郁。
看來是司長好事將近。
“我宣布,我們今天去……紅袖招喝酒!慶祝小贏的新婚之喜!”
話音剛落,治安司內(nèi)立時響起一陣歡呼。
這就是司長口中的……要緊事情?
贏乾并不相信,這更可能只是一個借口。
“老大你不地道啊,贏乾這剛剛新婚,你就拉他去紅袖招。”
人群中不知道誰揶揄了句。
紅袖招是林城最出名、最熱鬧的青樓,位于城南城東的交界處,平日里城主府的大人們時常光顧那里。
“嗐!這不是看贏乾這幾天有些悶悶不樂嗎?給他解解悶嘛?!?p> 司長來了招禍水東引,治安司內(nèi)眾人齊齊看向贏乾,目光有那么一絲同情的意味。
贏乾面帶苦澀,尷尬一笑,急忙擺手否認。
可是,同僚們還是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勸解起來。
“那個……新婚伊始,體驗不好是常事,不用太過擔憂,后面慢慢會好起來的?!?p> “就是就是,洞房花燭弄得一團糟再正常不過了。”
“贏乾你不用擔心,老哥我上次求了張神符,下次我?guī)湍阋睬笠粡?,保證符到病除?!?p> “今晚,紅袖招你好好體驗一下,那兒的姑娘……一個字,絕,就算你是真的,在她們面前,也是銷魂蝕骨?!?p> “哈哈哈,老哥我給你介紹紅袖招的頭牌,我熟。”
你一言我一語,起初的勸解慢慢變了味,治安司內(nèi)泛著快活的氣氛。
最后,贏乾被同僚拉著扯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紅袖招。
……
白石溪畔。
紅袖招。
樓內(nèi)人聲鼎沸,今日城主府治安司在此大擺筵席,曲水流觴,絲竹之音綿綿不絕,眾人喝得不亦樂乎。
不少輕紗羅裙的女子穿梭其中,媚聲蕩語不絕于耳,手臂上時不時傳來專屬于女子的柔軟,贏乾仿佛置身盤絲洞中,鶯鶯燕燕環(huán)顧身側(cè),稍不留神就被摸一把胸肌。
贏乾窘迫不已,登時臉紅,惹來姑娘們的吃吃輕笑和同僚們的哈哈大笑。
不知被偷摸了多少次,取笑了多少回,贏乾幾乎快麻木了。
這紅袖招的姑娘們今天怎么就盯著自己一個人調(diào)戲?。?p> 望著軟嫩無骨的玉手端起的酒杯,又想起家中那極易吃醋的妖魔娘子,贏乾背后冒出一陣冷汗。
“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要死人的?!?p> 顧不得鶯聲艷語的挽留,贏乾踉蹌著登上樓,來到面臨白石溪的一處陽臺,望月出神。
月下那孤寂身影,滿臉憂愁。
這滿身的酒氣和脂粉香氣,贏乾心中惆悵萬千。
昨夜信誓旦旦守身如玉,今夜便混跡煙花之地。
也不知街上還有沒有賣橘子的。
就這樣回去,未進家門,只怕家中那妖魔就要發(fā)作。
只是還未琢磨出理由,樓下響起女子尖銳慘叫聲,劃破靜謐長夜。
贏乾悚然一驚。
誰玩得這么嗨?
“啊……”
“死人啦!”
樓下騷亂驟起,濃妝艷抹的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四散奔逃。
臥槽!
贏乾瞬時酒意全無,提身縱躍,一腳踩在欄桿上,起落間已是來到樓下。
“嘿嘿嘿……”
一陣詭異笑聲傳來。
贏乾環(huán)視四周,只見皎潔月光下,臨水的紅袖招一樓窗戶邊,赫然出現(xiàn)一道身影。
那身影從窗戶穿出,躍上水面,竟在水面疾速奔跑起來,一邊跑著,一邊發(fā)出駭人、詭異的笑聲。
贏乾已經(jīng)開了兩個目竅,視力如老鷹般銳利,定睛遠望。
只見那身影十分嬌小,不似侏儒,也非小孩,更像是嬰兒大小。
渾身上下冒著青色霧氣,既不像人,也不像妖魔,皮膚慘白毫無血色,端得是驚悚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那身影似乎察覺到贏乾的視線,奔跑之際牛頭直直朝他望來。
與其對視的一瞬。
贏乾這下看得真真切切。
那是一個通身慘白、毫無血色的嬰兒。
一個腦袋肥大得出奇,面容猙獰,詭異奇特。
一雙眼睛漆黑如墨,好似譏諷般遙望著贏乾,嘴巴咧開大笑,陰冷詭異。
贏乾呼吸一窒,后背攀上一陣惡寒。
反手將腰刀抽出,護在身前,大聲喝問。
“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贏乾沒問是什么人,那東西一眼就看出不是人類,要命是妖魔,要么是鬼怪。
看它身上那有別于妖魔黑色霧氣的青色霧氣,大概率是鬼怪之類的存在。
鬼嬰兒。
贏乾覺得那怪物叫這名字再合適不過。
“嘿嘿嘿……”
鬼嬰兒沒有回應(yīng),一陣詭笑中,撲通一聲跳入白石溪中。
無影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