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甘

　　...

　　清晨的臥房中。

　　一盞盞尚未吹滅的青銅油燈還在搖曳，朦朧的燈影就像剛剛睡醒的人一樣有點睡眼惺忪。

　　而這睡的迷迷瞪瞪的人自然就是楊景。

　　而且撐在床上的他不僅腦子迷糊還渾身酸痛無力，就跟要散架了一樣。

　　瞅著自己微白而撐起身子的右手手臂。

　　楊景覺得身子骨還是太重要了，一定要好好養(yǎng)要按時干飯多喝水，也要早些睡覺，脆弱的人還是太容易脆弱了，心里與身體皆然也。

　　...

　　“來人，沐浴更衣！”

　　嗯....從鼻尖呼出一口濁氣的楊景也不大想琢磨了，他打算先洗個澡再說。

　　雖然早上洗澡的一般都少，但也架不住楊景家條件好??！反正除了創(chuàng)業(yè)造反，其它像什么勾欄聽曲、買店鋪、買馬甚至買個小城池都敗不完家產(chǎn)的。

　　...

　　蜀郡——成都——趙氏本家的府邸里。

　　難得不用讀書種田猥發(fā)育的楊景，洗完澡就跟個二溜子一樣，來來回回的在府邸里打著笑臉一直亂竄。

　　至于說跟同齡的族人們一起去族學(xué)堂讀書？

　　讀個屁！

　　難得休息會，怎么的也得要去玩玩。

　　楊景一路竄到趙府的大門。

　　偏過頭撇了倆眼一直跟在身后的鐘離，心里尋思著的問了聲：“鐘離，家中祖翁去哪了？知曉否？”

　　鐘離依舊還是那般恭敬沉穩(wěn)的張開口：“回少君，主君一大早就同少君的舅父似去往吳家矣?！?p>　　“吳家？”楊景迷惑的跟著不大不小的輕哼了一聲。

　　主要是這幾個月跟著祖翁一起見的人實在有點多，而且見的這些人里，關(guān)系太復(fù)雜太混亂了，有不少都沾親帶故的，人都搞糊了。

　　所以楊景一時半會，實在提不起印象來。

　　直到，鐘離張口幫他解答了所想的疑問：“少君，吳家，祖籍兗州陳留，吳懿其叔吳匡為大將軍何進(jìn)之部將?！?p>　　“哦？益州吳家有些錢乎的那個？”

　　“是也，少君?！?p>　　“嗯?！甭犨@么一說，楊景倒是想起來了。

　　益州吳家不僅僅只是有錢那么簡單，還是跟著劉焉一同入益州的軍政實權(quán)人物。

　　但是呢，由于吳家是跟著劉焉是一起來的外來戶，本地的豪族說實在的，對劉焉這些剛來的外來戶都是不大喜歡的。

　　但是祖翁怎么想著去跟吳家接觸了呢？

　　楊景的心中涌出一絲疑惑。

　　難不成是要給自己找老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咳咳...

　　也不是說不能接受此時結(jié)婚的觀念。而是他楊景成婚會稍顯麻煩點，因為他是被祖翁從楊家接來養(yǎng)的。

　　他結(jié)婚，祖翁還得跟楊家稍微溝通一下才行的，不然確實是有點麻煩。

　　而且其實自己也很期待能有個家的，總是一個人不好也不喜歡。

　　......

　　適才知道了自家祖翁的去向就可以了。

　　...

　　接下來就是領(lǐng)著鐘離等一眾隨從外出游玩溜達(dá)了。

　　玩到哪算到哪。

　　畢竟自己都還未及冠，還是個‘孩子’，斗雞走犬、整蟈蟈這些自己雖不玩，但是也可以出去看人家玩呀！

　　看也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

　　市井長巷。

　　益州成都城的市集還是很熱鬧的，之前來的時候可沒到市集來，也沒能多加張望游看。

　　楊景的視線中，此間過往匆匆的人，多為前來趕集和以物換物的民眾們，行色很匆忙，似多概為凌晨就已然行之路上。

　　但是呢，此間擺攤的只能在‘市’中擺地攤，其他的地方都不能擺的。

　　市集里，可以看見各種吃喝玩樂的東西，也有人在“市”內(nèi)耍猴戲、舞槍弄棒以博得人們的喝彩和施舍幾個錢的，官府對他們也不征稅、也不以非法經(jīng)營的理由進(jìn)行查處，只不過“市”和人們的居住區(qū)嚴(yán)格分開來。市周圍有垣墻，交易者只能由市門出入，以此限制市外交易。市門按時開閉。

　　......

　　于滿街的嘈雜聲中，一襲黑色衣袍的少年領(lǐng)著身后的幾個隨從，幾步就坐到了一家半露天的酒肆客座之上。

　　“哦，客......”

　　常年干這行的店家小二哪能聽不出自家座椅的落座聲。只是當(dāng)?shù)晷《?，一走出不怎么皮實的小屋，就視見了客家身后隨從的腰間橫刀，頓時就萎了一下。

　　不過霎那間，店小二很快的就恢復(fù)了之前的笑容，只是顯而易見，之前的小二的笑容是多為真喜，是見客來食有錢賺之喜。

　　而現(xiàn)在變成了膽戰(zhàn)的惑讒言之‘喜’。

　　“小二，上些餐食，茶飲，有羊肉就上羊肉，若無，就上素食即可?！?p>　　羊肉楊景估計店家是沒有的，狗肉或豬肉應(yīng)該有，但他也不想整。

　　至于眼前的小二變換的神情，楊景不大在意。

　　畢竟曾經(jīng)看到《貨殖列傳》里有那么一段話：

　　凡編戶之民，富相什，則卑下之，伯則畏憚之，千則役，萬則仆。

　　這段話很有相似點，人家小二第一眼的畏懼感很正常。

　　他這一身黑色玄衣就可能比店小二，一年辛苦賺的錢都還要多的。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個年代從沒讀書的貧民進(jìn)階逆襲至權(quán)貴的道路，楊景想了想，好像也只有三條。

　　一、軍功，活下來了且得到頭頭的賞識.....

　　二、家生奴，家里主君若為郡守或州牧，一個沒讀過書的家生奴當(dāng)個私部曲屯長還是能熬的到的，然后再憑借幾代人的努力和依附關(guān)系，沒準(zhǔn)就能改善或者跳躍。

　　三，也是最后的一點辦法就是造反了，開局一個碗或者一家三口外加一吊錢，難度......就不言說了。

　　然...普通人就是這個樣子，沒什么多大的辦法。

　　...

　　“嘿！飛兄快快快......弟都快等不及暢飲啦！哈哈！”喧鬧的街道里，從楊景身后傳來了幾聲暢快爽朗的呼聲。

　　于片時間，楊景的視線里就映入了一位雄壯似逸才之士，領(lǐng)著幾十位高頭大馬的壯漢走進(jìn)了楊景還在吃食的小酒館。

　　沒有聽錯就是壯漢，是那種能把楊景當(dāng)小雞一樣提起的壯漢。

　　“......客官，抱歉，抱歉，我這桌椅準(zhǔn)備的未妥不夠用，實在歉之。”

　　領(lǐng)頭的雄壯之士：“沒事的店家，咱們都是老顧客了，我和我的兄弟們都會自己找個吃酒的地方的?！?p>　　“店家，快快上酒，快快快，今日難得這么多兄弟一起吃酒，某要痛飲，痛飲吶！”

　　...

　　幾步遠(yuǎn)的桌臺歡呼暢快聲，楊景恍若未聞絲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然目不斜視的盯在了那位身著灰色衣袍的領(lǐng)頭之人。

　　那位領(lǐng)頭之人，其實早早的就注意到了楊景。不等楊景置聲，其已快步的走到了楊景身前拱手行禮：

　　“呵呵...閣下請見諒，我的這些兄弟有的太久沒聚了，恐叨擾閣下了，還請見諒，見諒。”

　　楊景的眼珠子一轉(zhuǎn)，笑瞇瞇的回道：

　　“無礙，吾觀兄臺似也沒座乎，不如就請兄臺同吾拼桌？”

　　“善，那飛就叨擾閣下矣！對了，我還沒有介紹一下某乎！敝姓蘇，名飛，字子容，荊州義陽郡人?！?p>　　蘇飛？

　　楊景聽聞后眉眼先是一挑，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在心情愉悅的狀況下，腦瓜子反應(yīng)的也是很迅速，驟然間就想起了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