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也是此刻才發(fā)覺車子在減速,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并沒有下車鈴的聲音,那說明不是有乘客下車,而是…有什么要上車了,他沒有再去想是否弄醒這對父女,而是開始關(guān)注上車的是什么。
隨著公交車的靠近,陳默也是遠遠地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身影十分高大,就靜靜地佇立在霧靄之中,沒有任何動作,看起來十分木訥。
公交車不急不緩地停了下來,當折疊門打開的時候,陳默也終于大致看清了對方的輪廓,他的眼睛頓時一凝,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原本他以為對方只是有些高大而已,但是沒想到高大這種地步。
那人身高兩米有余,體型十分龐大,厚實的襖服包裹著軀體,竟然比一只成年狗熊還要壯實,不管是誰,見了都難以置信。
而在這個時候,一直讓陳默猶豫不決的事情也終于得到驗證,在他身旁一直熟睡的那個小女孩的雙眼陡然睜開。
小女孩猛地睜開了雙眼,但是卻絲毫沒有剛剛睡醒的那種迷離之感,兩只漆黑如墨的眼睛開始詭異地轉(zhuǎn)動,而那眼球偏轉(zhuǎn)的程度已經(jīng)超出了常人的認知,如果之前陳默還不能肯定對方的身份的話,那么此刻結(jié)論已經(jīng)毋庸置疑了。
女孩的眼睛四處打量著,最后停在了陳默的臉上,冰冷邪性的眼神讓后者十分不適應(yīng),如入冰窖。
但是女孩的眼瞳僅僅在陳默臉上停留片刻,便移開了目光,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上車,小巧的腦袋開始詭異地轉(zhuǎn)動,脖頸之處依稀可以聽見骨頭交錯的咔嚓聲,最終在陳默一臉驚悚的注視之下竟然偏轉(zhuǎn)了一個半圈的恐怖弧度,把目光投向了車外那個高大的人。
看到高大人影的那一刻,女孩的身軀頓時顫抖了一下,原來的那種殺意收斂了一些,猶豫了一會兒,女孩在陳默的眼皮下掀起了身旁成年男子的衣服,露出了一個有著猙獰傷口的肚皮,那道口子很長,足足三十多厘米,但是卻沒有一絲血跡,看來已經(jīng)風干了很久,但是神奇的是男子的樣貌卻和活著一樣。
女孩直接用頭拱開那道口子,像一條滑溜的泥鰍一樣鉆了進去,衣衫再次蓋住,就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這時陳默才認識到,原來這成年男子早已死去,坐在這里的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罷了。
看到女孩的這一幕以后,陳默十分疑惑,他不明白為什么女孩會這么做,之前佝僂老婆婆和無頭女尸經(jīng)過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反應(yīng),唯獨車外那個人出現(xiàn)的時候,才有了接下來的反應(yīng),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蹺,但是還不等他細想,外面的那個人已經(jīng)開始上車了。
龐大的身軀緩緩移動,寬大厚重的腳種種踏在上車階梯上面,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音,龐大的身形開始進入車門,奈何車門過于狹小,那人進來地十分困難,整個身軀硬生生卡在車門中,難以前進。
此時的陳默在看見女孩的反應(yīng)之后,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車外之人一定沒有那么簡單,很有可能比之前的那兩位還要詭異,不然這個小女孩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所以此刻的他是不希望外面的男子上車的。
然而事實卻并沒有他想的那樣,狹小的金屬車門被擠得開始咔咔作響,龐大的身軀被擠壓的開始有些變形,然而即使這樣,那人依然硬生生擠進了車門。
看著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身體,陳默看得頭皮發(fā)麻,然而那人卻絲毫沒有感覺,繼續(xù)木訥地走上了車,原本扭曲的身體開始氣囊一樣逐漸鼓了起來,隨即恢復(fù)了原狀。
高大的身軀一下子就占據(jù)了大片空間,碩大的頭部一下子就撐到車的頂端,原本寬敞的車內(nèi)一下子就變得十分擁擠了起來。
而此時對方的距離和陳默僅有一米多的距離,這讓原本就緊張的陳默一時間不敢有任何動作,只能等待對方下一步的的動作。
昏黃灰暗的燈光照在對方面部,但是陳默卻依舊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如何,對方那濃密厚實的頭發(fā)將他的臉遮蓋的嚴嚴實實,卷曲骯臟的頭發(fā)一直垂落到他那破舊臃腫的棉襖之上。
陳默鼻子微微翕動,一股濃濃的惡臭從對方身上傳來,像是動物尸體腐爛很久的味道,胃里頓時一片翻騰,若不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他早就嘔吐出來了。
咚!咚!
那人開始緩緩移動,每踏下一步,車身便會隨之搖晃,并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似乎下一秒整個車子就會散架開來。
陳默以為客車會繼續(xù)開動,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客車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并沒有發(fā)動,而是停在了原地,這讓他腦中的謎團又多了一個,車子為什么停了?難道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奇怪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人在車內(nèi)緩緩移動著,那股熏人的惡臭也在車內(nèi)彌漫開了,陳默用衣衫盡量掩住口鼻,因為他剛剛發(fā)現(xiàn)這股惡臭隱隱有著讓人精神恍惚的作用。
看著對方漸漸走向了前座,陳默大腦快速運轉(zhuǎn)著,在經(jīng)歷數(shù)次恐怖的畫面,此刻的他心里反而冷靜了幾分,對方上車絕對不是乘車那么簡單,那么對方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小女孩會躲進那副皮囊之中,這其中一定有這什么聯(lián)系。
龐大身影終于移動到了前排,然后緩緩低下身子,轉(zhuǎn)向了坐在第一排的那個人,隨后緩緩伸出了手。
那只手肥大灰黑,手指手掌每一處都密密麻麻長滿了卷曲的黑毛,毛發(fā)之上似乎還粘連什么東西。
看到這一幕,陳默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這是在索要什么東西嗎?
伴隨著肥大黑手的伸出,不一會兒,第一排的座位上,一個手顫抖地出現(xiàn)在陳默眼中。
那也是一只黑色的手,不過與那高大怪人的手不同,那是一種焦黑色,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在燈照下,還能依稀看見被燒得皸裂的皮膚,但是這些都不是陳默多關(guān)心,他關(guān)注的是焦黑手上的那個東西,但是距離太遠,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焦黑的手顫抖的抬了起來,皸裂的手指間夾著什么東西,顫巍巍地抵到了怪人的手邊,而這個時候,陳默也終于看清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種紙制品,像是某種…紙票!
剛一想到,陳默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了過道另一邊的那個身穿妮子大衣的眼鏡男。
男人依舊保持著低頭的狀態(tài),嘴里依舊在念叨著什么,而手上正捏著一張紙票。
一個可能在陳默的腦中閃過,難道那個是車票,這么說的話那個肥襖怪人是這輛客車的檢票員,他是來檢查票據(jù)的,那說明搭乘這輛客車需要車票,那么如果沒有車票呢?
怪人漆黑的手接過了紙票,濃密烏黑的頭發(fā)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掃視著紙票,不過一會兒,他手中的紙票燃燒了起來,火焰是幽暗的紫紅色,最后化為一些焦黑的余屑吸附在他的毛發(fā)之上,原來他那毛發(fā)上粘連的就是這些紙票燃燒過后的殘渣。
似乎是驗證一下通過了,怪人沒有停留在第一排,開始移動步伐,轉(zhuǎn)移向第二排,還是同樣的動作,漆黑粗壯的手伸到第二排的那個乘客面前。
嘭!
讓陳默沒有料到的事發(fā)生了。
一個根滿是血跡手臂猛地從那個位置刺出,狠狠扎進了怪人頭部,足足陷入半截手臂的長度,手臂的另一頭從怪人的后腦貫穿而出,那位乘客殷紅的血液開始順中手臂注入其中,似乎是要殺死怪人。
然而即使頭部被貫穿,怪人似乎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伸著那只黑色的手,索要著車票,而這個時候,一陣詭異的嘀嗒聲從怪人身上傳出,像是那種老式擺鐘指針轉(zhuǎn)動的聲音。
隨著擺鐘聲音的響起,那名乘客的另一只血色手臂也扎進了怪人的胸口,似乎想讓擺鐘的聲音消失,但是怪人依舊紋絲不動,擺鐘的嘀嗒聲繼續(xù)響徹整個車子。
聽到擺鐘聲音的那一刻,陳默忽然感覺心頭發(fā)緊,每一聲嘀嗒聲的響起,他的心都會不由地顫動,不僅是他,過道另一邊的那個女人,她在聽到擺鐘聲音的時候,也是渾身開始顫抖,那鐘聲預(yù)示著什么恐怖的事情的發(fā)生。
似乎發(fā)覺兩次的突襲沒有作用,那名乘客似乎想抽回手臂,但是手臂卻像是被粘稠的膠液狠狠粘住,根本抽離不出來。
咣!
怪人體內(nèi)傳出一聲清脆的鐘聲,鐘聲悠揚,余音不絕先前的血色手臂的男子開始瘋狂顫動,似乎是發(fā)生什么恐怖的事了,與此同時,包括陳默在內(nèi),所有乘客都開始渾身顫抖了起來。
鐘聲的響起,似乎表示某種規(guī)則被打破,而打破規(guī)則的結(jié)果似乎非常可怕。
而事實真的如陳默預(yù)料的那樣,被血色手臂貫穿的怪人,此刻終于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