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前往一個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沒有階級的世界,你愿意去嗎?
假如有這樣一個世界,到了那里你就會成為心想事成的‘神’,再也不必為貧窮而煩惱,再也不用為衣食住行而發(fā)愁,再也不用因疾病而恐懼,再也不用去做那個被他人踩在腳下的人下人,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你愿意拋下一切前往嗎?
假如有這樣一個選擇,你無需再每天持續(xù)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奮斗,以及直面激烈的競爭,就可以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生活,你準備如何選擇?
以前要是有誰問這樣的問題,布拉坦上的班納人們,只會覺得對方腦子多多少少有點毛病。
但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真真切切的擺在了他們面前,讓他們選擇。
這一切都是因為,巴別塔蜂群提出的‘愛與夢想’。
通過生物技術(shù)實現(xiàn)大腦對接,利用荷爾蒙、激素等化學物質(zhì)加以調(diào)控影響五感,蜂群生物可以構(gòu)建出一個或多個幻覺世界,而在那幻象的現(xiàn)實里,蜂群能夠滿足那個人的一切,畢竟幻覺不需要多少資源就能產(chǎn)生。
當然,滿足的都是虛假的,但如果那個人從生到死都永遠沉浸在那種虛假的現(xiàn)實中,以他個人視角來看,未嘗不是另一種真實。
……
布拉坦星上的星際機場,一批班納人聚在入口,而他們對面的是一群荷槍實彈,全部武裝的軍人。
厚重的單兵外甲,口徑相當于半張人臉的大型槍械,每一樣都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讓人看了寒毛直豎。
但是聚集在此的班納人卻不為所懼,其中最前面的那個班納人,妄圖強行越過軍人的封堵,卻被拽住胳膊,無論如何掙扎也掙扎不脫。
“放開我,讓我過去!我要成為巴別塔蜂群的應(yīng)召者!”班納人怒氣沖沖地敲打著拽住他胳膊的那條金屬臂。
不過,他這樣的行為不過是無意義的行為,除了讓旁人知道他很憤怒外,什么作用都沒有。
單兵外甲中的軍人,苦口婆心地勸道:“清醒一點!你去了只會成為那些蜂群生物的食物!”
“那又怎么樣?在哪不是被吃?都一樣!”
說著,那個班納人更加生氣的掙扎了起來,“放我過去!”
穿著單兵外甲的士兵們,現(xiàn)在陷入兩難的境地,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傷害這批人,最大限度的避免流血沖突。
可眼下的情況,哪怕不想爆發(fā)流血沖突都不行。
如果可能,士兵們寧愿上戰(zhàn)場,也不想繼續(xù)執(zhí)行這個阻攔任務(wù),這個任務(wù)實在是太過惡心他們了。
在一片班納人喧鬧嘈雜的環(huán)境里,隱隱有一陣破空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道破空音越發(fā)明顯起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目光匯聚,一艘小型飛船從遠處駛來,在小型飛船在停機坪停下后,從小型飛船內(nèi)走出了一個班納人。
明眼人一眼就辨認出對方的身份,這位是他們常在新聞上看到的,主管行星防御系統(tǒng)的將軍。
因為知曉了身份,一眾刁民很自覺的讓出一片區(qū)域,給將軍通行。
將軍站在了士兵們的對面,然后下令道:“已經(jīng)可以了,放他們過去吧?!?p> “是!將軍!”
不敢有絲毫怠慢,軍人們齊刷刷的向?qū)④娦辛艘欢Y,然后將設(shè)置在星際機場入口處的路障清理掉。
那些聚集在入口處等待許久的班納人,仿佛脫韁的野馬般,一股腦的往機場各艘飛船涌去。
看著這瘋狂的場景,陪同將軍出來的隨行秘書,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將軍……”
隨行秘書欲言又止,可最后沒問下去。
將軍道:“有什么問題就盡管問?!?p> “這樣放他們過去真的好嗎?”隨行秘書問。
巴別塔蜂群忽然轉(zhuǎn)性了,宣揚什么‘愛與夢想’,這并不會讓隨行秘書放下戒心,反而更讓他感覺到這里面有一股很濃烈的陰謀味道。
隨行秘書怎么也無法相信,巴別塔蜂群這樣做是帶著善意的。
嗜血殘暴的蜂群生物,跟別人談什么愛和夢想?
這是哪門子的星際笑話?
“這是總督的意思。”將軍神態(tài)平靜地回答道,目送著星際機場里一艘艘大型飛船離開星球。
這些飛船在脫離大氣層后,便會向著蜂群生物在這個恒星系統(tǒng)中留下的行星生物移動。
隨行秘書順著將軍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一艘艘起飛的飛船,不由得哀嘆一聲,道:“我搞不懂總督為什么會下這樣的命令?!?p> 將軍解釋:“原因沒你想象的那么復(fù)雜,不管是誰當總督,面對現(xiàn)在這樣的境況,其實都沒得選?!?p> 上有巴別塔蜂群壓著,盡管蜂群生物們承諾,絕不會攻擊被感染星球,但實際情況誰能保證絕對不攻擊?
下有鬧事的底層刁民,聽了巴別塔蜂群鼓吹的那種美好幻覺世界,再聯(lián)想到自己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苦楚,自然是要豁出性命也要投敵。
上下這么一夾攻,換一個總督難道就能做得更好?
隨行秘書小心翼翼地詢問,“您能看得出,巴別塔蜂群這樣做的目的嗎?”
將軍隨即失笑道:“我怎么可能看得出來,我又不是蜂群生物,沒準它們真的是為了愛與夢想才做的這些事?!?p> ……
陸熵在蜂群網(wǎng)絡(luò)內(nèi)詢問,“目前收容了多少人?”
“4311,人數(shù)不多?!必撠煷耸碌男行巧锘卮?。
陸熵沒像行星生物認為的那樣不滿,他心態(tài)很好的說道:“不急,我料到一開始愿意接受收容的人不會多?!?p> “現(xiàn)在種子已經(jīng)埋下,時間會讓他們再也難以壓抑自身的沖動?!标戩氐馈?p> 行星生物聽得半懂不懂,不由得問:“然后呢?”
陸熵一臉奇怪道:“然后?哪還有什么然后,計劃到了那一步,蜂群跟星河聯(lián)盟的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
“???”行星生物呆了一下,完全沒搞懂這里面存在的邏輯鏈。
“我聽不明白。”
陸熵道:“我以前說過,要把朋友搞得越多越好,把敵人搞得越少越好。”
“那些愿意被收容的外星人,自然而然就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朋友了。”
“當一個文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們的朋友,余下的那百分之一是什么態(tài)度,還重要嗎?”
陸熵所做的,就是讓星河聯(lián)盟的所有文明主體都沉浸在美好的虛假中。
只要做到這一點,星河聯(lián)盟就不再對蜂群具備威脅性。
因為歷史由人民創(chuàng)造,龐大的星際文明能夠獲得進步,自然是離不開每個個體對文明這一集體的奉獻。
那么,陸熵如果利用技術(shù)手段,把星河聯(lián)盟的‘人民’給攥在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