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巷,一間草廬當(dāng)中。
草廬十分簡陋,兩旁架子上放置著草藥,正前方還擺著一副對聯(lián)。
上聯(lián):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下聯(lián):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引生休。
中間是一個小桌,桌子上還有一套茶具,還沒有走進(jìn)來就能夠嗅到那淡淡清茶和藥材混合的香味。
牽牛深吸一口氣,掀起竹簾走了進(jìn)去。
“小牽大人,你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醫(yī)館?”一個面色和藹的老者正在擺弄竹匾中草藥,看著走進(jìn)來的人好奇的問道。
“咳咳......”
牽牛干咳了兩聲,道:“來醫(yī)館自然是來看病的,要不然還能干嘛?”
面前這老頭名叫李富貴,安陽縣有名的庸醫(yī),平日醫(yī)治一些風(fēng)寒,發(fā)燒很有效,其他一些疑難雜癥就不會醫(yī)治了。
不過來這醫(yī)館看病的人依舊很多,無他,便宜。
“看?。俊?p> 李富貴打量了牽牛一眼,“小牽大人生龍活虎,精力旺盛,還需要看???”
“讓你看,你就看。”
牽牛懶得廢話,直接坐了下來。
“那好吧,我先給小牽大人號一下脈,老夫這一手用白秀才的話說那就是神來一手,什么疑難雜癥通通都能診斷出來。”
李富貴說著,神情當(dāng)中得意幾乎難以掩飾,“上次劉寡婦來看病,就是依靠我這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
牽牛聽聞當(dāng)即沒好氣的道:“我知道你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大夫,病人沒什么毛病,你也有辦法告訴他有什么毛病,這件事安陽縣都清楚......”
“那算什么?!崩罡毁F顯得更加得意?!拔业某晒κ且?yàn)槲沂莻€專業(yè)的大夫,我能讓病人在我的醫(yī)館里生病.......”
李富貴好像意識到說錯了話,當(dāng)即訕訕笑了起來。
我能讓病人在我的醫(yī)館里生?。??
如此虎狼之詞,竟然從一個大夫口中說出。
牽牛當(dāng)即臉色一黑。
“咳咳....小牽大人別著急,我現(xiàn)在就給你號脈。”
李富貴干咳了一聲,手掌搭在了牽牛的脈搏上。
牽牛忍不住腹誹道:這老東西的良心難道不痛嗎?
好半晌后,李富貴雙眼微微瞇著,依舊沒有說話,就像是要睡著了一般。
“到底如何?”牽牛忍不住問道。
“脈搏流利,圓滑的像滾珠一樣,恭喜小牽大人,你這是有喜了啊!”
李富貴搖頭晃腦,隨后一臉欣喜的說道。
說完的瞬間,兩人幾乎都愣住了。
有喜了?。?p> “放屁!”
牽牛幾乎是蹦了起來,怒道:“老子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有喜???”
牽牛怎么也想不出來,李富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震碎了他三觀。
“是啊,小牽大人乃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喜呢?”
李富貴也是錯愕,隨后連忙道:“小牽大人別著急,讓老夫再給你號一次脈,這號脈嘛,有的時候有些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放心,我不收你診費(fèi)就是了。”
牽?;⒅?,聽到不收診費(fèi)選擇繼續(xù)坐了下來。
李富貴干枯的手指搭在了牽牛的脈搏上,左手撫須,數(shù)十息后奇怪道:“滑脈,即脈往來流利,應(yīng)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沒錯啊........”
“庸醫(yī)!”
牽牛當(dāng)即道:“我真是腦袋壞了,竟然來這里問診?!?p> 李富貴也是瞪著牽牛道:“小牽大人,你這可不能胡說啊,老夫行醫(yī)數(shù)十年,可是安陽縣有名的神醫(yī),你這是在污蔑老夫?!?p> 兩人大眼瞪小眼,場面一時間變得安靜了起來。
牽牛好似想到了什么,掀開衣衫,此時他的肚皮渾圓,已經(jīng)有些凸起。
“哎呀,這肚子混圓,起伏規(guī)律,看來這胎兒一切良好?!?p> 李富貴仔細(xì)盯著牽牛肚子看了幾眼道:“小牽大人,你真的是可能懷了啊?!?p> “放你娘的屁!”
牽牛勃然大怒,“老子是男人,怎么可能會.......”
突然,他語氣一收,想到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難道是那個罐子里面的臟東西?
但是不應(yīng)該啊,我身體除了肚子,沒有任何不適,一定是最近東西吃的太多,消化不良,胃脹氣。
李富貴摸著下巴,好奇道:“此癥狀卻是奇癥,古往今來還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懷胎,這真是稀奇........”
牽牛黑著臉,心中卻是暗道:不行,這李富貴是個有名的大嘴巴,而且喜歡和婦人,寡婦打交道,此事不能傳播出去,如果讓別人聽說此事,那一輩子的英明豈不是毀于一旦?
想到這,牽牛臉色一陳,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佯裝冷聲道:“李富貴,此事你膽敢和別人胡說八道,別怪我對你不客氣?!?p> 說著,還摸了摸腰間四尺的長刀,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嗯!?”
李富貴看到這,頓時滿腹疑慮,這小牽大人擠眉弄眼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老夫負(fù)責(zé)不成?老夫必定不會喜當(dāng)?shù)?p> “小牽大人,放心就是了,此事老夫自然不會說出去,但老夫診斷斷然不會出錯?!崩罡毁F也是沉聲道。
“哼!”
牽牛冷哼了一聲,掀開簾子走出了屋門。
“李富貴是個庸醫(yī),他的話是斷然不能相信的?!?p> 走出草廬,牽牛一邊向著衙門走去,一邊心中暗暗嘀咕道:“等有了錢,就去城南的仁義堂看看,不過近來飲食也要多多注意,養(yǎng)養(yǎng)胃。”
“此事,肯定和鬼怪沒有關(guān)系,肯定沒有........”
牽牛越想,語氣越是篤定。
雖然這樣想,但他還是運(yùn)用法眼看向了微微鼓起的肚子。
.........
縣衙,主堂。
師爺位上,一個尖嘴猴腮,滿臉麻子的儒生男子,道:“大人,前往調(diào)查張家的章捕頭死了,張族的案情卻沒有絲毫進(jìn)展.......”
說到這,其嘴唇都是上下打顫了起來。
“這其中莫非真像傳聞那般,可能是鬼怪作祟?”
王知縣眉頭一皺,心中也是懼怕了起來。
章成能夠成為捕頭,身手自然是捕快當(dāng)中佼佼者,連他都死了,那說明這案情必定不簡單。
古往今來,只要涉及到鬼怪妖魔,都是異常玄乎,稍有不慎別說自己的烏紗帽了,就是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兩說。
“對了,大人,天青宗和玄陰司可有消息了?”何師爺想到了什么。
王知縣嘆了口氣,“三月前,我就上報了,玄陰司的高手似乎都被調(diào)到其他各地,而我向三百里外天青宗求援的三批人馬,也都是杳無音信,都沒有回來?!?p> 王知縣是一個惜命的人,早在發(fā)現(xiàn)事情有不好苗頭的時候就做出了準(zhǔn)備。
“張族那邊不停催促,而且一直放任不查,影響整個安陽縣的治安和民心?!焙螏煚敵谅暤溃骸拔覀冎荒芡涎訒r間,等到玄陰司高手抽出空子來,到時候就萬事大吉了?!?p> “查是一定要查的?!?p> 王知縣深吸一口氣道:“可是現(xiàn)在要派誰去呢?”
何師爺雙眼一瞇,嘴角浮現(xiàn)一絲冷笑,“我覺得牽??尚校恢备S著章捕頭,經(jīng)驗(yàn)老到,身手想必不差......”
牽??墒撬难壑嗅?,肉中刺,他想要除去很久了。
尤其是牽牛一直和王婉兒關(guān)系頗近。
此次案情危機(jī)四伏,讓這毛頭小子去送死,順便爭取一下時間,可謂一石二鳥之計(jì)。
王知縣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他一人不太好,讓毛穩(wěn)和他一同前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