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話重陽,艷殺霜秋(四)
“小染,能帶我去見見你的四妹妹么?如果我沒猜錯,上次你被入池中,便是她的手段吧?”姬染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穿越女主,就必須去見見那位,名動胤都的墨四小姐了
“?。考А〗愣贾懒??!蹦敬沽舜寡酆煟斜瘋麧庥舻孟褚绯鰜砹艘粯?。
“世族里,親情淡薄,利益為先,是常態(tài),你不必為此過分傷神。”姬染月想起這兩人是嫡親的姐妹,幼時肯定也是有些情誼在的,于是寬慰道。
“其實,檀兒以前不是這樣的,在我們都很小的時候,我被其他房的姊妹們欺負,檀兒就會站出來,擋在我面前,說要保護三姐姐,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與她,怎么就到了……今日地步?”墨染說著說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嗓音中透著幾分哽咽。
她不想哭的,但她一想起過往,就忍不住鼻酸。
那個時候,雖然哥哥還沒有當上墨家的家主,他們的生母早殤,在墨氏一族,失去了母族庇護的子嗣,過得自然會拮據(jù)些,畢竟世族的資源有限,但他們?nèi)嘶ハ喾龀?,一路走過來,生活還是樂多于憂的。
“可自從,那個所謂的天師,駕臨了我們墨府,言我與墨檀之間,必有一女,懷帝鳳之命,一切就開始變質(zhì)了?!?p> 哥哥墨痕抓住這次機會,其武學天賦受到了前任家主的賞識,少年時期便入了軍營,從最底層爬起,一路血戰(zhàn),憑借著覆滅衛(wèi)國的軍功,成了胤國最年輕的侯爵。
墨檀憑借著八面玲瓏的手腕,聰慧過人的才學,成了王都里美名最盛的貴女,也是胤王親自擇定的太子妃,一時風頭無二。
而她,失去了兄長的庇護,在墨家,一日比一日更沉默,她也不想成為眾人可隨意欺侮的對象,但她骨子里的軟弱,卻讓她根本生不出反抗的決心。
“姬……姬小姐,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如今的模樣?!彼従徧ы曋矍暗呐樱饫餄M是艷羨與仰慕。
在她眼底,姬染月是那樣的明艷恣意,像無邊曠野之上永不墜落的太陽,讓人忍不住靠近,卻又害會被灼傷。
而她雖然同姬染月生得相似,像鏡像的兩端,但只要是同時見過她們兩人的人,一眼便可分辨出其中的區(qū)別,如光與影,日與月,火與冰,如此的涇渭分明。
她黯淡如微塵,而她璀璨如星辰。
“墨染,你為什么要同我比?又為什么要跟墨檀比呢?你就是你自己?!奔驹吕w白的指尖抵上了墨染哭花了的雙頰上,替她拭去淚痕與殘留的妝漬,顯露出那張瓷白的面容,最本真無垢的模樣。
“相信我,終有一日,你可以擁有你自己的強大與獨一無二,再不需要依仗旁人的庇護茍且求生?!奔驹碌捻饫铮朴袪a火長明,她仿佛天生就擁有著蠱惑人心的能力。
望著這樣的一雙眼眸,就算她說太陽是黑色的,墨染估計都會毫不猶豫地應和說——嗯,沒錯,太陽就是黑色的。
“真的嗎?”墨染抹了把臉上止不住的淚水,她深吸一口氣,笑得眉眼都彎成了新月,“我相信姬小姐。”
“抱歉,跟您說了這么多,我現(xiàn)在就帶您去尋太子殿下與四妹妹?!?p> 沒事,她還要感謝墨染的這些言語,方才系統(tǒng)提示她,又解鎖了一枚劇情碎片,只可惜,她現(xiàn)在無暇瀏覽,只能能回去再說。
墨染吸了吸有些紅的鼻尖,小心翼翼地扯著姬染月的衣角,拉著她在墨府的后院中穿梭著。
“那……那個,姬小姐,跟你一起來的那個朋友,你不擔心嗎,我哥哥真生氣了的話,還是很可怕的。”她有一次誤闖入過墨痕的書房,見識過兄長不為人知的狠戾的一面,自此,她就不太敢往他那里湊了。
今日,若不是墨痕要傷害的是姬染月,她壓根就沒有那個勇氣上前阻攔。
“無妨,墨家主確實厲害,但白起亦不遜色,英雄最惜英雄,我倒覺得,他們會相處得不錯?!?p> 讓白起提前了解下墨痕的路數(shù),也許是好事。
她若要取天下,與諸國各豪杰,必有一役,躲不掉的。
兩人交談點,已經(jīng)走至了一處精巧的院門處,院中有株古木,枝繁葉茂,哪怕在蕭瑟的秋日,亦顯生機盎然。
墨檀所住的小院,是整個墨府最綺麗奢華的地方,金翠屏,雀羽簾,白玉階,帷屏上繡著朱雀銜枝,石砌上雕著松枝迎鶴,富麗中透著幾分清雅,可以看出主人品味不俗。
洛弦歌就站在玉階之上,望著院中那株枝葉參天的紫檀木,目光有一瞬的放空。
整個人有種與世界隔絕的疏冷感。
“臣女拜見太子殿下?!蹦拘卸Y時,恨不得將整個脖子縮起來,眼睛緊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動也不動。
從洛弦歌的角度,只能看見一個滾圓的,毛絨絨的后腦勺。
他似乎從未見過這位墨三小姐的正臉,每次見她時,她都怯生生地垂著頭,像個驚慌無措的小兔子。
他有那么招人厭惡么?
但他的視線并未過多停留,因為他看見了墨染身后的裊娜身影,她只笑不語,靜靜望著他,眼中明暗交雜,難辨喜憂。
“長公主……”他一天未說話了,嗓子有點干澀,“是來尋孤的么?”
“嗯,殿下先讓墨三小姐起身吧,半蹲著怪累的?!奔驹伦约憾寄芨杏X到,她的聲音,是多么的柔軟與溫和,像動物幼崽哄騙人時故意露出柔軟的肚皮一樣。
她要哄騙他,利用他,傷害他,而且經(jīng)此一事后,她不會再有與他見面的機會了吧。
所以,還是溫柔一些吧,撿起最后僅存的一點白月光人設,送他下線。
姬·真渣女·染月這樣想道。
“好?!甭逑腋杼摲隽艘话衙媲暗哪?,但他的視線從未在姬染月的面容之上挪開過一寸,“墨三小姐進去吧,墨四小姐已經(jīng)醒了?!?p> 墨染顫了顫,低著頭從他身旁經(jīng)過,余光卻還是沒忍住,往他視線所及的方向瞥了一眼。
原來,殿下也會那樣滿懷忐忑的注視著一個人。
原來,姬小姐就是那位因亡國被俘的,前周國長公主,是太子殿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墨染壓下心頭的酸澀,緩緩往房中走去。
庭院徹底空了下來,顯得很寂靜,畢竟沒有哪個仆役,會不長眼的前來,打擾太子殿下的清靜。
“殿下,我此次前來找你,確實有要事?!奔驹乱Я艘麓?,似是在糾結該怎么說。
“殿下上次噬血,我醒后,心里一度惶惶不安,后來,中秋宮宴,又意外聽見胤王與五公子的交談……原來,殿下的怪病,竟是五公子所為,他對您下了毒?!奔驹聦⑺私獾恼嫦?,混雜著三分謊言,向洛弦歌敘述了一番。
她演得十分認真,可謂是聲情并茂,但洛弦歌的神色,卻平靜得無一絲波瀾,似乎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
他的眼底,一片倦怠之色。
“父王要殺我,五弟要害我,那你呢?”他一步一步走近至她的身邊,將她逼退至紫檀枝干之旁,令她退無可退,“你吿訴孤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不敢欺瞞殿下,胤王對我下了毒,要我利用曾經(jīng)的情分接近殿下,然后再殺了殿下?!奔驹驴粗逑腋柽@般受了什么刺激的怪異模樣,下意識覺得自己這趟,估計又得翻車了,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你在說慌?!笨赡苓B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心虛時,眼神就會下意識的向下瞥一眼。
“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說便是,我能給的,都會給你?!甭逑腋璧捻饫?,仿佛有無數(shù)破碎的星辰。
他雖孤僻不善交際,但他的這雙眼,天生就容易看穿別人的內(nèi)心,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像野草一樣,堅韌的活到了如今。
“殿下,你在說什么啊,我只是心疼——”
“姬染月,我知道的?!彼行┦淖猿耙恍?。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接近他的每一步,都充滿著刻意與別有用心,但他不在乎。
在周國為質(zhì)的那三年,他從不拒絕她的接近,他以一個等待者的姿態(tài),引誘著她,主動靠近他。
表面上,他像一株沉默木訥的樹,任由她這株藤蔓,在他的身上,纏繞攀附,扎根血肉,肆意生長。
但實際上他才是那個攀附著樹木的藤蔓,依附著她給予的水與養(yǎng)分,茍且求生,一旦離開她,他知道,他便會瞬間自我枯萎,凋零而亡。
“哪怕到了現(xiàn)在,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他的真心。
姬染月的臉上的神色一點點裂開,露出里面冰冷的,無情的內(nèi)核,“殿下是說,無論我提出什么要求,殿下都會實現(xiàn),是真的么?”
“自然,句句真心?!甭逑腋杩圩×怂募纾覕〉捻永锶计鹆艘稽c點微弱的,名為期待的光。
“那好——”她貼近他的耳邊,狹長的眼眸因為唇邊的一抹笑意,更顯肆意,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我要你,幫我覆滅胤國?!?p> 洛弦歌整個人僵直住了。
寒時溫
感覺我十萬字走不完胤國線了,我想讓這段劇情的一些人物盡量飽滿點,可能要再加個一兩萬字。 畢竟人物挺多的,我好歹是個親媽。 后天就要考試了,我還沒復習,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