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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鞘

第一百章 劍堡大戰(zhàn)4

七鞘 昂天打瞌睡 7109 2022-12-16 12:30:00

  南城墻

  是一條寬大的城墻,不僅作為城墻,也作為最外沿的唯一一個前哨建筑,內(nèi)部有三層空間,若是不懂,可以簡單理解成這是一個建造成了城墻形狀的要塞。

  要塞頂端的齒口中,延伸出黑漆漆的炮口一律指向北方,在城墻下隱蔽的兩人甚至能聽清楚上方指揮調(diào)度的人聲。

  至于城墻下方也有人把守,但入口不多,人數(shù)也不多。

  觀察了一會,王將便打定主意:“接下來的路段要節(jié)省體力,用敵人的武器作戰(zhàn)最好不過,我們進去之后,找到什么用什么,搞得越熱鬧越好”

  他補充:“快要午夜了,附近應(yīng)該有西門派來的增援小隊潛伏,他們看到火光會接近與我們匯合,到時便可以一口氣占領(lǐng)這里!”

  默客無奈一笑,心想:“上回也是這樣,不還是狀況頻出?王將這紙上談兵的毛病真是讓我頭疼,不過,他好像再也不畏手畏腳了?!?p>  默客在軍災(zāi)未發(fā)生之前便知道,王將其實是個口是心非的從劍,看起來對同僚很不客氣,實際上行事卻從來不會貶低他人。

  他還知道,天下大陸的從劍都陷入了去奪劍還是去修正人世禍患的兩難當(dāng)中,王將的自尊之高,卻也在奪劍面前做了退卻,在魚龍混雜的舞都又有很多需要顧忌的人情世故,這種世道下也只能裝作一個走中庸之道的人物。

  為什么?全因自身難保,自打那威霸天下的楚生失蹤,舞都暗流積怨,有的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想要造反,前兩日東道的義仲便也成了反賊,其人頭不僅沒有被扔進糞坑底,據(jù)說東道還有勢力想要將他贖回,罪孽深重可見一斑。

  “哈-哈-哈哈?!蹦椭坏蒙硢〉匦α藥茁?。、

  或許是在戰(zhàn)場上瞧見手足相憐,同袍奮起,一切昏暗陰冷的事物終于呈現(xiàn)出真相,便讓一群迷路的人有了目標(biāo),于是前赴后繼而來,不管是從劍、民兵、尋劍者或是江湖義士,當(dāng)他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時,生命似乎不再不平等,而平等或不平等,也都不重要了。

  默客寫道:“還等什么,動手吧?!?p>  “哈哈哈哈哈哈?!蓖鯇⒏呗曅Φ溃虏惑@動誰,只是走到入口,瞧見人就掄刀開砍,頓時留下四五具尸首,也不看里面有多少埋伏,只是聽著窸窸窣窣的腳步,哪里腳步多就沖過去一頓砍。

  看到王將殺得頗有興致,默客也左右開弓,右手執(zhí)劍,左手從地上撿起火器,見人就射,沒死干凈也捅上一刀,一路跟著前面的豪邁笑聲斷后,隨著各種油料和彈藥殉爆,南城墻從內(nèi)而外發(fā)出聳人聽聞的硝煙與轟鳴。

  不一會、兩人就從城墻的窺視孔外,聽到下方傳來陣陣喊殺,數(shù)十援軍在夜幕中沖殺而來。兩人不由相視一笑,王將更是跳腳大叫:“這儒生也不甘落后,要來分我們一杯羹!怎能讓他們撿了后來便宜!我們倆一定要把這里吃干抹凈!讓他們空手而歸!”

  汗污遍身的默客更靠在墻邊合不攏嘴,只覺得王將嘴巴突然風(fēng)趣得厲害,這強悍身體里居然藏了個二道評書,真是為難。

  有了后援,兩人底氣頗盛,隨后一氣沖殺上去!

  就來到城墻頂部的下一層,兩人立即遭到一隊騎士埋伏,這些騎士全部端著騎士劍與鳶盾,從各個角落群涌而出,一時之間攻勢極為窒息。

  “又是偽從劍!”王將怒罵,心中愈加離奇,默客也是如此感想,這偽從劍怎么似乎每人都是??這來了一千多的騎士,莫不全部都是偽從劍??

  只不過沒有多想,默客握住木珠調(diào)用劍意沖擊,精神集中后木珠激發(fā),面前騎士立即被擊退數(shù)步,隨后劍堡援軍一并沖上戰(zhàn)場,兩方人馬在城墻通道中拼殺,血肉橫飛,煙塵火花亂作一團。

  援軍中有人急切提醒,“馬上就要午夜了!”

  王將與默客背靠相持,點頭道:“是了,大部要發(fā)起反沖鋒,絕對不能被火炮阻截攻勢,默客快隨我來!”

  看到援軍壓倒驚愕中的騎士們,兩人亦不擔(dān)心,直接沖上城墻頂端。

  探照燈照亮灰色磚石與兩個警戒的人影,一排鋼鐵野獸緩緩搖頭,炮塔表面方格排列,方格之上還有網(wǎng)格迷彩,燃?xì)庠诎坠庵酗h散震蕩,在森嚴(yán)一致的動作之后,炮管的終點冒出亮光。

  “咚!咚!咚!咚!”

  但兇猛吼叫中所發(fā)射的事物并沒有穿透防護場,卻也沒有兵員從戰(zhàn)車中逃離。

  城墻一側(cè),最末端的黑色戰(zhàn)車上,一個身穿罩袍的高大戰(zhàn)士吸引了兩人目光,他起身從戰(zhàn)車側(cè)面利落翻下,一手扶住導(dǎo)輪側(cè)擋板,燃?xì)馀で纳碛?,卻遮蔽不了那一大把豪邁地披在胸襟上的灰色胡子,以及暗金色胸前盔甲上的引人注目的黑白紋十字星。

  此人應(yīng)是身高兩米,雙肩略闊,老背稍駝,是因為穿戴久了沉重的裝備,其實也是所有老年騎士的姿態(tài)。罩袍下盡是怨宿的目光,還有那慘白老脆臉皮下盤根錯節(jié)的面部肌肉。

  戰(zhàn)士深吸一口氣,張開嘴露出修補過的黃色牙齒,不知是在喘息或是微笑,那嘴唇在燈光交錯下,也同嘴里呵出的霧氣一樣慘白。

  只是戰(zhàn)車上還有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令兩人突然熟悉。

  王將只覺得來者非同小可,招手怒喝一聲:“你是何人!”

  “哼呵……我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人,騎士軍團長蓋爾,就是我。”

  雖然蓋爾渡步而來,但雙方還有一些距離,王將又喝:“騎士團入侵天下大陸,根本毫無道理,伙同列文虎克軍團攻擊劍堡,更是罪-大-惡-極!”

  “我與這列文虎克雖被你們視為眼中釘,但入侵劍堡的人,并不是誰,不正是你們么?”蓋爾咧嘴,眼神帶著戲謔,仿佛在說一件事實。

  “你說什么?!”

  王將和默客難以置信地注視戰(zhàn)車上那個一直背對著他們坐下的背影,背影終于站起來跳下戰(zhàn)車,正是陳兵無疑。

  陳兵面色如常,而且語氣有些怪罪:“王將、默客,你們?yōu)槭裁闯梦茵B(yǎng)傷,來劍堡幫助瓦格良造反?”

  王將怒氣上涌幾乎要吐出血來,外頭的民兵義士遠(yuǎn)道而來,一身氣概,悍不畏死,全然在這句話后成為反賊。

  “放屁!陳兵!你要看清楚這些人從西歐,從海上攻來!燒殺搶擄,軍災(zāi)蔓延,彩刀亦是因他們而死!地劍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天下四分全是為了穩(wěn)定人世嗎!”

  “天下大陸苦于分治久已,地劍如此無能,沒想到你們還會對他言聽計從,我早就想集合從劍去奪劍,但你們沒有一個有如此膽魄!相反,一路上丟盔棄甲,人心散盡,我真是對你們失望無比,做從劍做到這般地步,你們也好意思活著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王將目眥欲裂:“陳兵,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天下蒼生你要不顧了嗎!你怎么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唉,你們真是瘋了?!标惐蝗缓眯Φ溃骸疤煜麓箨憰缛粘志玫姆种危彩菚r候應(yīng)該結(jié)束了,不過是以何種方式而已?!?p>  “假如瓦格良愿意放下武器,加入軍團,天下大陸就再也沒有第二股軍力能夠匹敵我們,新的時代就要來了!可惜,你們與瓦格良,非要成為時代的阻礙,就注定會死在洪流面前?!?p>  下層的戰(zhàn)事還在僵持,王將與默客后背發(fā)涼,他們想到劍堡方依然在奉陳兵為王,如果這消息傳出,注定有不少人會反水,到時便再無戰(zhàn)線可言,不知多少人要以叛軍的名號被絞死填埋。

  問題,還是出在陳兵的反常態(tài)度上,可惜的是,內(nèi)部存在猜忌的劍堡方并沒有重視由一些士卒帶來的信號,也因此并不知道陳兵的心智已經(jīng)被控制。

  “默客啊,你我似乎都陷入了一個迷局當(dāng)中?!蓖鯇⑿÷晫ρ凵衩悦5哪驼f道:“現(xiàn)在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把陳兵綁回去,我們還有機會好好審問他,但如果我們在這里失敗,劍堡的敗局則成定數(shù),軍心崩潰,無數(shù)俠義好漢白白葬送性命,我們決不能讓這樣的結(jié)局發(fā)生。”

  “陳兵……”

  王將與默客雙雙擺出架勢,戰(zhàn)意陰冷,決意明確,王將失望地罵道:“陳兵,我來告訴你為什么今日有如此多的英雄好漢會戰(zhàn)劍堡,過去七十年間,毒禍蔓延,人世看到過尋劍者一直在清查毒物,不懼危險,付出犧牲,裂都如此,燥都如此,舞都如此,你們劍堡也是如此。”

  “尋劍者再如何封閉,也從來沒有像滅邪盾那樣脫離過人世,尋劍者的人亦都是人世之人。”

  “上次見到你,我還以為你會變回普通人……當(dāng)你站在屠戮人世的一方時,沒有人會原諒你?!蓖鯇⒚婺吭骱蓿y色怒意從腳下流淌而出。

  陳兵聽到后似乎有些動搖,用手捂住側(cè)額,表情痛苦地?fù)u了搖頭,吐出:“閉嘴,你們這幫反賊!”

  戰(zhàn)意沸騰,四人迫近,王將把身上的炸藥交給默客,默客將木珠丟給王將,不用眼神,不必言語,他們倆人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互相了解,也在此刻心靈相通。

  午夜的反沖鋒,劍堡會投入大半軍力,要一口氣取得能夠獲勝的優(yōu)勢,如若炮火密集,定會傷亡慘重,王將要以一擋二,為默客完成軍事行動爭取時間。

  看到默客注意力似乎有所轉(zhuǎn)移,蓋爾笑得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手按在胸口前的無線電開關(guān)上命令:“所有炮兵,我命令你們把一切彈藥打光?!?p>  看到炮火驟然猛烈,漫天都是發(fā)光的雨點向劍堡陣地潑灑而去,王將眼紅心惱,備刀于右肩上方踏步大罵:“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所有人立即開始判斷。

  蓋爾手上是一把在標(biāo)準(zhǔn)上放大一半的黑色荊棘紋直劍,何謂直劍,王將認(rèn)為是一種注重劍身平衡的武器,這種武器即便放大一半,仍然會擁有極佳的操控性,由于劍脊厚如方角,剛性之強可以直接與重劍巨刃相互拼接。

  不過由于劍身重量分布均衡,斬?fù)?、刺擊的速度都不會有超越性的威力,王將知道,無論真劍、直劍、騎士劍,其實都是更改劍身形狀而達成分類,本質(zhì)仍然是一種用途均衡的武器,也只有這種武器能夠全面展示人的技巧,如若敵人真有龐大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而卻沒有將使用的武器向靈巧或力量傾斜,那便可以認(rèn)為他基底深厚,攻守堅韌,這種敵人最大的特點便是擅長纏斗,請相信,其實任何人都最不想碰上這樣的對手。

  敵人是從劍,或是偽從劍?王將握住木珠擊出劍意沖擊,才看到眼前二人都不對其有所反應(yīng)。

  蓋爾這邊則高興得發(fā)狂,只要陳兵成為天下大陸最后一名從劍,所有規(guī)則便會向他傾斜,這也是唯一一個掌控這個龐大國度的方法。

  而王將在他眼中顯得十分可悲,面對敵人,居然還在妄想擒拿,這天真幼稚的想法,定會成為害死他的毒藥。

  默客背著炸藥沖向城墻上的戰(zhàn)車,他想災(zāi)難就在眼前,由不得他畏懼,由不得他任性,必須要阻止那漫天炮火,必須要信任背后的那個人。

  王將提刀踏步,迎向蓋爾與陳兵中央,緊緊護住默客背部,雙手握住柄末,龐大沉重的偃月刀好像要將蓋爾生吞一樣迎頭砸下!

  蓋爾身形稍蹲,直劍壓在左肩頭,身體向后旋躍擦過吞食,隨后占有步距優(yōu)勢的腳步箭形瞬進,動作魚貫,抬起直劍砸向就要搖起的偃月刀上。

  王將背后較右,陳兵棱刃手套祭出,右手反握短劍,手臂收縮于左腹,身體刺躍就要將王將后腰扎穿。

  忽然王將放棄偃月刀柄進而擺脫后效,面向蓋爾欺身舞拳,此時蓋爾姿態(tài)勢能對準(zhǔn)地面,一時無法扭轉(zhuǎn),王將身體半旋,右手?jǐn)[拳如錘砸向蓋爾肋骨,只不過手背腕甲沒能抵擋住直劍的反擊。

  咚!蓋爾如木桶一樣在地上滾了兩圈躍起,嘴中吐出一口血來,又露出那口黃牙,眼前看到王將奮力一腳踢開陳兵,不顧腿上劃出的血口,撿起偃月刀追進備刀,心中直言他是瘋了。

  王將雖右手右腿血流如注,也抓緊不被合圍的空擋追進到蓋爾面前,他肌肉爆開,怒發(fā)沖冠,此軍團長在他眼中可如世仇,無論自己如何下場,此番必要將他斬殺!

  惡極氣概,滔天如龍,漆黑刀頭在余量內(nèi)再次劈下,用技巧破壞對手體態(tài),而后用武器性能制造必殺是王將拿手好計,這不到十秒間的交鋒,王將摒棄自尊,舍身出擊,令蓋爾不由在心中唾罵下三濫,又好像看到困獸猶斗,舍身赴死。

  面對重斬,蓋爾連忙退卻,熟練地從背后摸出盾牌,喉嚨中發(fā)出悚笑,輕輕念道:“斬斷我?!?p>  王將心中提防,又不覺眼前敵人付出了代價,只感覺刀頭忽然被一股力量吸引,盾牌好像有磁鐵鎖鏈一樣牽扯住自己的武器。

  一刀劈空,王將怒罵追進:“混賬東西!你爺爺就要殺你!斬斷我!”

  隨后左肩前抵,完全沒有任何防御動作,他知道,只要身形前沖,代價傷定會在背后呈現(xiàn),化為一面護盾阻擋陳兵。

  被陳兵砍一刀和被地劍砍一刀,聽起來沒有什么區(qū)別,但被地劍砍了之后,他就能砍了眼前的軍團長蓋爾!

  什么狗屁盾牌?就是戰(zhàn)車來了也要劈開!

  王將后背血水飛濺,堅悍身形沉穩(wěn)如鐘,刀頭對準(zhǔn)盾牌回旋橫掃而去。

  才第三次交鋒,身軀高大的蓋爾反而后背冰寒,他發(fā)覺敵人攻勢真當(dāng)無法阻擋,這從七劍上取得的力量,就是可以以手中器具牽拉劍意,從劍的武器本就溢滿劍意,所以才會被拉扯吸引,但如若對方定能擊潰盾牌,或者能夠隔著盾牌連人一起砸碎,那用處就受限非常,何況敵人根本是舍身攻擊,一些牽拉的技巧也無處施展!

  被打中一拳,蓋爾氣息紊亂的同時,也深知退是永遠(yuǎn)跟不上進的,更何況敵人武器占有長度優(yōu)勢,退卻根本就是找死,只得迎上以傷換傷,這盾牌是西歐名家之盾,制造技術(shù)先進到不可思議,他想未免不能一搏!

  只要接近過去,他自信一瞬間就能夠在王將身上斬出致命傷!

  蓋爾舉盾沖鋒,盾牌擦過刀頭撞在偃月刀柄上仍瞬間碎裂,直劍刺入王將左腹,耳旁響起骨頭折斷的酸牙聲音。

  一個兩米高的人影再次如木桶一樣在地上翻滾,不過這次沒能利落躍起,反而沿著翻滾的軌跡灑下一道血流。

  強悍的戰(zhàn)斗素質(zhì)支撐蓋爾屏蔽痛覺起身,只見此時他左臂聾拉,骨頭粉碎,只留下一層皮連接著斷手,斷裂處旁邊的肋骨都被沖擊得扭曲凹陷,恐怕肺葉都碎了半邊,身形詭異。

  他眼睛通紅,唯一一只手從口袋中揉捏出一個圓球吞下,隨后劇烈喘息起來,朝天伸手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這種感覺!感謝!感謝時間女神索基婭爾再次給予我感受這種刺激的機會!”

  王將連腹部的貫穿傷都懶得捂住,雙手提刀追來要再補一刀!

  吃下血力丸的蓋爾宛如活死人,無視四處冒血的身體,化為一個張牙舞爪的血怪沖鋒而來,交鋒的瞬間居然跳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宛如工業(yè)機械一樣繃緊的身體夾住王將的上半身,頭對頭啃咬起來。

  王將放下偃月刀退后幾步,視野里只有那一口上上下下的黃牙、翻飛的斷舌和口水血肉,絲毫不懼,腰板挺直雙手抓住蓋爾脖子用上死勁。

  寒芒突來,一把短刀鉆進王將血肉模糊的后背,巨軀轟然倒塌,只有一只渾身是血,身形怪異的血怪,張大嘴用那具宛如蠟像的人臉發(fā)出怒吼和譏笑間斷的瘋狂叫聲,仍然在蹂躪腳下的尸體。

  陳兵表情平淡地站在血場中拍掌稱贊:“干得不錯,你看看那里,是不是還有一個敵人?”說著指向那火光當(dāng)中游走,爆炸隨身的古銅色堅毅面孔。

  默客只聽到一聲嚎叫,一只冒血怪物在煙塵中飛射而來,他拿出苗刀抵擋這兇猛直劍的兩招,連忙退卻調(diào)整狀態(tài),再辨認(rèn)戰(zhàn)場,血海上只有渡步而來的陳兵,不由鼻子一酸,才明白王將已經(jīng)身亡。

  隨即他瞳孔中冒出火來,那一瞬間的哀傷被憤怒掩埋,自打離開裂都之后,他明白尋劍者再繼續(xù)孤高便是可笑,王將如此自尊都已放下,他也早將王將當(dāng)做了朋友。

  但戰(zhàn)車不能不炸,連連躲避又炸毀兩輛戰(zhàn)車,默客才迎接攻擊,直劍殘暴,苗刀凜冽,聲聲錯聲聲裂,鏗鏘連環(huán),默客不甘地凄唉一聲,隨即喉嚨嘶吼,精意迸發(fā),在煙塵當(dāng)中卷起油料噴射的火流,苗刀炬火掃下蓋爾人頭。

  火場中的默客回過頭來,皺眉看向表情冷漠的陳兵,他啊啊兩聲,終究沒能叫完,只是悲苦地?fù)u了搖頭,他看出來陳兵身上基本無傷定是王將有意為之,王將和他都已直覺出來,陳兵性情大變定有詭異,最好是能夠抓回去讓滅邪盾之人看看,畢竟當(dāng)?shù)貏Ψ忾],從劍就是人世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最終王將還是想為了人世能夠多有一點希望,才會如此去做,最終王將放下了自尊,覺得從劍也是人世之人,都是應(yīng)該肩并肩的戰(zhàn)友,才會如此去做。

  他無法訴說這一切,又想到事到如今人的自尊只不過是塵埃一樣被風(fēng)吹走也無人在乎的東西,隨即吼叫起來。

  “啊……啊?。。。。。。。。 ?p>  說完,默客執(zhí)刀沖去。

  修長古銅的身影手執(zhí)火炬從火焰中躍出,先單手執(zhí)刀掃起煙霧,一道豎直的刀光自下而上在陳兵面前閃爍,將短劍挑飛之后,默客雙手集中在右腹,儼然是一道重斬!

  陳兵堪堪避過快到不可思議的豎直刀光,雙手握拳從默客左側(cè)逼近,重斬的可操控性極低,變換方向的話積蓄的力量也會減弱,關(guān)于人體筋道的一些原理,陳兵可謂是精通得很,眼前默客最佳的應(yīng)對是變換角度做出掃擊,就于速度而言苗刀較快,但鐵手套只要擒住苗刀末端就能占據(jù)巨大優(yōu)勢。

  此時默客后退一步由重斬變?yōu)槟嫘?,身體伸展背沖向陳兵,右手從反方向出現(xiàn)刺出一刀,陳兵用手套格擋推開,默客姿態(tài)雖然變化,并且打出攻擊,但兩人距離仍然未變,未讓射程短的陳兵占得絲毫優(yōu)勢。

  默客收刀后搖,陳兵前沖,只見苗刀所處水平突然下降,已旋轉(zhuǎn)過一次的默客積蓄夠了勢能,壓低身體宛如剃刀一樣掃向陳兵下段,他看出來陳兵走的是拳斗路數(shù),這股路數(shù)除射程外只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攻擊的同時下盤不能有擾動。

  陳兵連忙止步避開,看著腿上擦過的血口滿目惱怒,踏步再次沖來。

  沒有故技重施,默客看到已經(jīng)將陳兵的左側(cè)逼向自己,此時陳兵再退就會徹底失去重心,勢必只能攻擊自己,于是乎同樣踏步斬向陳兵左肩。

  陳兵眼力精細(xì)入微,左拳背砸向苗刀偏移,血液從拳頭中漫出,右拳接駁左拳的阻泄抓住苗刀刀頭,但陳兵視線在上,未能發(fā)現(xiàn)這一斬居然是同腳踏出,默客本意展現(xiàn),舍棄苗刀身體前沖回身肘擊在陳兵人頭上,陳兵頓時歪斜走了幾步摔在地上。

  默客走到掙扎的陳兵身邊無奈地啊了一聲,低下頭要去捆住陳兵手腳,眼睛一瞄,發(fā)覺陳兵身上有黑色的東西升起,躲避不及被纏繞而上。

  陳兵醒來頭痛欲裂無法動彈,看到默客捂著頭掙扎,心中無比憤怒,卻已來不及阻止邃鬼操縱默客自刎,看著喉嚨冒血的默客,陳兵嘶吼著支起身體,那黑色漂浮的神物還浮在空中齜牙咧嘴,赤裸裸地嘲笑人在神面前有多么弱小,多么可悲。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做這種事?神不也是從人世而出嗎,你難道就不是人嗎!神為什么不去創(chuàng)建秩序,為什么有神的世界反而會帶來痛苦!”陳兵面目憎恨向天空那片黑暗吼叫,低下頭來淚珠滾滾,止不住的嗚咽連帶淚水傾吐而出,他爬過去抱住默客的尸體,好像抱住親人,抱住兄弟那樣不肯分開。

  “因為你弱小,你在神面前什么也不是?!卞涔硗鹑缭谒姓f話似地回答:“不止是你,所有人都一樣,并且你們還會互相殘殺,而后又跟豆芽一樣長出來,你們對我來說,也就是豆芽一樣原始的東西罷了。”

  “出來,讓我殺了你!讓我殺了你!”

  “不知好歹,我不殺你,只是因為此刻你對我失去了意義。”邃鬼若有所思道:“依附神劍,便是這樣的下場?!?p>  邃鬼說完便離開了,陳兵抱住那根豆芽,好像豆芽在熟睡一樣小心搖動,雙眼看著那張安靜的臉龐,小聲哀哀說:“別睡了,別睡了,醒醒?!?p>  而后他看向漫天硝煙和深邃黑暗的宇宙,嗚咽了一會,又低頭小聲嘀咕:“睡吧,好好睡吧……我給你找張好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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