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哪里肯依,只道:“不能讓他們有喘息之機!一旦讓他們重新整頓,就會快速恢復(fù)力量!”說完就轉(zhuǎn)身要追。
“等等,楚先生,看看地面上這些人。”緊張到還有些發(fā)抖的李圖圖低垂著頭,急忙提醒道:“這些人是……”
地上并非全是迷大陸戰(zhàn)士的尸體,而是裹挾著白衣男女子與南廣德隊伍的成員,竟然一直延伸出去,看起來是有一場被追擊的戰(zhàn)斗發(fā)生。
眾人察看,楚生有些無奈道:“是同一時刻死的,而且都被補了槍,他們隊伍中有兩挺重機槍可以打穿任何護甲,連盾牌也無法抵擋?!?p> 梧桐葉想起那挺接連不斷冒出焰火和巨響的槍械心有余悸:“真是駭人的器具,可有什么好辦法?”
“對方也是肉身之軀,只能在被打中之前殺死他們,方才你用榴彈應(yīng)對得不錯?!?p> 梧桐葉搖頭:“只是運氣而已,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迷大陸戰(zhàn)士被近身后幾乎沒有反抗力,但其裝備實在精良無比。”
眾人再看向那接連不斷毫不掩飾的響聲,李泰然跪在地上爬走,好像野狗在覓食一樣翻看著一具一具尸體,只是不吠。
梧桐葉微微嘆氣,楚生閉上眼睛轉(zhuǎn)身,李圖圖哽咽,他們都知道李泰然現(xiàn)在心都碎了,更是不會有絲毫戰(zhàn)意,即便剛才有耀眼表現(xiàn),但他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士了。
三人沒有回頭,繼續(xù)向深處走去,只有一只野狗毫不在意自己的姿態(tài)和矜持,失神地在血場爬行。
“太陽兄從東旗大陸遠道而來,卻落得這么一個下場,敵人真是無比可惡,我必要為他討一口氣。”
“是的,太陽哥說出了自己來歷,到最后選擇了相信我們,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們何曾不是朋友?!崩顖D圖語氣肅穆。
“真是世事無常?!背鷧s如此說道。
梧桐葉懷疑:“楚霸王難道不明白嗎,人遠走他鄉(xiāng),到頭來物是人非的感受。”
“滅邪盾之人不是人世之人,我們沒有故鄉(xiāng),又命由所屬。”
楚生走在前頭,沒有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好吧,至少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梧桐葉妥協(xié)道,他是尋劍者,知曉無謂的爭辯會使人軟弱,何況楚生身懷霸王名號,雖氣概豪邁卻無異乎是血流成河,根本沒人能指責(zé)他對死亡的感受。
李圖圖聲音有些悲傷:“嗯,敵人血債累累,我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敝皇莿⒑O碌墨F眼無比堅毅地看向前方。
無論是悲傷或是堅強,無論性別不論歲月,戰(zhàn)士們前進到拱頂花園,他們獲得的信息并沒有差錯,列文虎克的確是用此處進行機動的,只有這樣,劍堡的叛軍才會心甘情愿地守衛(wèi)在門口為他拖延時間。
拱頂花園,是一個直徑五十米高二十米的圓形花園,有小半建筑依然鑲嵌在巖石里,只不過天已入夜,在面朝沒有硝煙方向的夜空,射進來一縷縷穿透玻璃穹頂?shù)呐c被弧形交織的白色橋架分割的幽藍,花園破洞口外,一架直升飛機已經(jīng)撤離,還有一架正在不遠處懸停待命。
三人來到這里,便看到了列文虎克站在破洞前,只是他并不急于離開,而是游刃有余地嗤笑一聲,高呼譏諷:“看看是誰來了,原來是自喻能夠殺神的滅邪盾之人,真是受寵若驚,只可惜,你們保護不了那些人了?!?p> 楚生向前走了幾步:“希望在你死之前,能夠告訴我無名劍在哪里。”
“哈哈!”列文虎克舉起雙手,清脆而特意地拍掌。
啪-啪。
列文虎克身后,一個站在石頭上側(cè)身低頭,巨大到原本被認為是某種象征的雕像,頭部緩緩轉(zhuǎn)動,兩個圓孔發(fā)出宛如燃燒有地獄火焰的紅光,悄悄注視著來者。
在幽藍夜色的暗影中,先前如若死物的雕像一步走下石頭,巨大拖地的黑色巨劍被單手抓起,身上各處指示燈亮起熄滅,燃氣漸漸從背后冒出。
合金人像發(fā)出低吼,示意它已做好準(zhǔn)備。
梧桐葉手指緊繃,低頭皺眉,心中緩緩冒出將死而生的惡膽。
李圖圖一樣說不出話來,眼睛緊緊盯著這具巨型的雕像,即便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去觀察判斷,也只能預(yù)想到死亡即將在自己身上綻放。
楚生第一次拔出身后真劍,只平靜對身后兩人道“我來解決那個東西,你們替我爭取一下時間?!?p> 戰(zhàn)意已決,梧桐葉與李圖圖知道,自己毫無可能抵抗這匹兇獸,恐怕只用數(shù)秒便能把他們撕碎。
眼前面對的考驗由不得他們做任何遲疑,只有用盡渾身解數(shù),才可能存在生機。
楚生先在胸口上寫劃符文預(yù)備,最后走向合金人像,合金人像也向楚生走去,忽然沖擊展現(xiàn),一圈銀光在合金人像身上被抹去消散,楚生從背后拿出雷管在胸前符文上擦拭,雷管引線立即爆燃。
紅黃光線膨脹,合金人像巨劍橫斬掃來與爆炸碰撞,煙塵中楚生箭步肘擊將合金人像頂起,只不過姿態(tài)尤為吃力。
合金人像被楚生推在地上,而即便坐在地上,人像仍能揮舞巨劍,楚生點燃一根雷管丟在人像身前,爆炸只是將它再次擊倒,并沒有造成太多損傷。
“原來是這樣。”楚生走動兩步觀察,雷管最多只能擊倒此物,實際上其裝甲幾乎絲毫未損,于是他瞧準(zhǔn)了那拿劍的手腕關(guān)節(jié)。
此時另一邊也在交戰(zhàn)中,梧桐葉仗著小盾逼近,列文虎克自覺地離楚生遠點,手中提著一把銀色手槍,笑道:“尋劍者是么,我看也不過如此。”
梧桐葉沒有理會,而是對身后的李圖圖小聲道:“敵人是偽從劍,應(yīng)該不會與我們主動拼接,纏住他即可。”
看到來者并不理會自己,列文虎克頓時失趣,抬起手槍:“哼,自尋死路!”
砰!
火藥爆炸聲與盾牌粉碎聲同時響起,梧桐葉身前硝煙彌漫,盾牌碎裂三分之一,持盾的左腕已然折斷。
“包圍他!”梧桐葉瞬間便反應(yīng)過來,盾牌抵擋不住的火器在這些人手中比比皆是,但作為尋劍者,是絕不會坐以待斃的,當(dāng)即借助花園中一些矮墻草垛等掩體移動起來。
兩個迅捷的身影在列文虎克面前分開,馬上就有發(fā)煙罐和石灰布包遮蔽戰(zhàn)場,列文虎克開了兩槍便也不開了,只是表情冷酷地融入煙霧之中。
煙霧,的確可以補償雙方特性優(yōu)劣,但在沒有真正交手之前,都無法知道對手的底細,唯一能辨認的只有特征而已。
在列文虎克眼中,來者一人高挑一人略矮,高挑者穿著尋劍者制服,矮小者身披黑灰帆布,分別持有真劍小盾與一把重型鐮刀。
其中,小盾與持盾的左手已然殘破,而既然披著帆布不能判斷底下防具,那便不去判斷,他身為從劍,即便被迫要與這些人近身拼接,只要手中有爆炸物品即可保持絕對優(yōu)勢。
想著他收起手槍,掏出一顆圓手雷拉開,將爆炸時間卡在0.5秒之內(nèi)并扣下引線扳機,隨后便向印象中李圖圖的位置探索而去,手中彎刀亦在預(yù)備,至于為什么要先處理李圖圖,實為一種常見的判斷,便是先干掉對本身遮遮掩掩的敵人。
在接近的一剎那,列文虎克直覺到有東西從右側(cè)最下段掃來,便在心中譏笑,在煙中雙方的最遠視野是一樣,這一擊的準(zhǔn)頭,距離把控如何,不言而喻!
列文虎克輕輕抬腳避讓攻擊,憑借辨認鐮刀實物,下一刻便向橫掃的軸心飛踢而去。
迅捷的飛踢被一個不可思議的小側(cè)步避開,又見一把匕首在側(cè)步之后反手橫刺,列文虎克上身后閃,隨著后閃再維持未盡的攻勢,握住手雷的手沖向人影,被防護場定向的爆炸轟隆一聲沖擊過去,只見人影旋身避讓,隨著飄蕩的帆布又消失在了煙霧中,并沒有給他判斷傷害的機會。
“……”列文虎克心機凝重,在煙霧中,真有人能辨認他的飛踢幾乎在0.1秒后就開始躲避嗎,那似乎純粹是一種習(xí)慣性的步伐,巧妙得讓他有些咬牙切齒。
他掏出最后一顆手雷,再次將爆炸卡在0.5秒內(nèi),扣住引線扳機探索過去。
李圖圖在煙中伏下身體回復(fù)承受爆炸沖擊的影響,雖被帆布阻隔,震動依然讓她視野出現(xiàn)重影,耳鳴也時有時無。
但當(dāng)下必須由她暫時牽動列文虎克的注意力,因為梧桐葉左腕明顯重傷,不能再擔(dān)任主攻。
列文虎克現(xiàn)在有兩個特點,1:他肆無忌憚得依然在維持正常的行走方式而產(chǎn)生了腳步聲,得以讓他們二人能夠些微將其鎖定。2:方才的飛踢攻擊迅捷得不像普通戰(zhàn)士,李圖圖在心中與宅宇的腳下功夫?qū)Ρ龋俣扰c力量相似得有七八分,即便未有過之,也十分恐怖。
“據(jù)說偽從劍其實不過也是些普通的戰(zhàn)士,此人真也是如此嗎?”李圖圖心中審度,如若不是自己學(xué)習(xí)了步伐的習(xí)慣,那記飛踢就要實實踢在自己身上,再承受一次爆炸,已經(jīng)粉身碎骨。
嚓—
僅僅是在混亂的聽覺中只出現(xiàn)一瞬間的響動,李圖圖立即鎖定到位置與距離,了解列文虎克正在接近。
此情此景,她可能會死,或者說大概率會死,本人卻已經(jīng)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懷揣著仇恨的她,慢慢蛻變成她希望變成的東西。
“是了,對手知道爆炸的確會對我產(chǎn)生損傷,恐怕下一次交手便不能從容退出了,要做面對纏斗的準(zhǔn)備?!?p> 李圖圖拄著鐮刀站起,將一瓶藥物打進自己手臂中,感受到藥力涌上四肢五臟六腑,她壓低身體判斷距離,在腳步臨近到三米內(nèi)的時候,立即箭步拾措能量沖去。
列文虎克也提前做了引爆的準(zhǔn)備,他初初還以為這名對手是滅邪盾,但對手并沒有抵御爆炸,而是為了保持鐮刀能量而旋身避讓,說到底鐮刀并不像是滅邪盾會使用的武器,與那只能抵御正面的防護場萬分不合。
鐮刀的確占據(jù)長度優(yōu)勢,眼前卻只瞧見尖端突來,原來是把其當(dāng)做了長槍使用,列文虎克明白在煙霧中辨認不了對手身形,很容易對攻擊的形態(tài)出現(xiàn)誤判,就比如這利用長柄尖端的小刺突進,視覺上給人小材大用的感覺,實際上若是經(jīng)過加速和本身重量加持,基本能達到正規(guī)長槍的威力,就是騎士正面護甲都難以抵抗。
列文虎克更直覺出來,對手有意與自己保持距離,企圖把自己手中積蓄的爆炸誘騙出來。
些微向左錯開小刺,列文虎克將彎刀壓在鐮刀刀頭上方腳步推進,打得是跟隨鐮刀回收的動作拉近距離,鐮刀并不如他所愿,而是后退的同時向右舞動一圈,即將從他面前左側(cè)掃來。
列文虎克預(yù)想即便掃來,來的也是刀尾而非刀頭,他手中的爆炸便要在此時施展,徹底破壞這具威力駭人的武器。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