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姨,您寬心
黑暗降臨,不知是哪片的電力出了問題,整個陽市在病源來臨的第五天,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地下停車場一直停著一輛堅固的大家伙,在一眾小型車里顯得格外突出,整整五天都沒見到那輛車被開走。
在黑暗來臨的這一刻,不免有人蠢蠢欲動。
然而,就在暗處那些眼睛的注視下,一直沒有動靜的A型房車忽然傳來引擎啟動的聲音。
“噠噠!”兩聲,兩束明亮的燈光射出,在黑暗的地下停車場里映出一片明亮的光。
停車場里的管理人員早已經(jīng)加入“停車場喪尸小分隊”,形同虛設的關卡,簡直不堪一擊。
房車啟動,平穩(wěn)中帶著幾分終于得見光明的沖勁,開出停車場,只讓那暗中窺視的人看得心驚肉跳。
誰能想到,一直沒有動靜的房車里,居然一直住得有人?
還好巧不巧的就在他們準備下手的這一天突然離開,把他們唯一的希望帶走,徹底斷絕了他們生存的機會!
停車場內早已經(jīng)不是幾天前那零散幾只喪尸的景象,那不知來源的病源不知依靠什么傳播,連續(xù)幾天仍舊有人在不斷發(fā)生病變。
再加上因為病變想要開車求生離開城市的那些人,由于無法突破停車場日益壯大的“小分隊”,最后只能被迫選擇加入他們。
于是,昏暗的停車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沒有倚仗的幸存者們一旦失去了那最后的希望,所能做的只有封閉住地下停車場通往樓上的道路,茍延殘喘,等待救援。
可是,救援到底什么時候才來?它還會來嗎?真的還有救援嗎?
懷揣著疑問和不安,鄭蘭心又檢查了一遍家中門窗,順便往樓下小區(qū)看了看,往日聚集在小區(qū)樓下聊天打牌的大媽大爺們正嘶吼著,四處游走尋找獵物。
她皺起眉,正準備縮回腦袋回屋里找點事做,隔壁陽臺忽然傳來一聲不好意思的詢問。
“小鄭,是你嗎?”
是隔壁王老太太的聲音,前兩天鄭蘭心就聽見她家里傳來怪物的嘶吼,后來好像是被老太太兩個兒子給制服了。
但想起那古怪的病狀,鄭蘭心就忍不住打個哆嗦,忙帶好被自己掀開半邊的口罩,拉上陽臺的門,不想搭理那老太太,免得自己被傳染。
可王老太太似乎聽見了關陽臺的動靜,欣喜的不停叫著“小鄭小鄭”,鄭蘭心想裝聽不見都沒辦法。
后來王家的大兒子也在外面小聲的喊,老式的居民樓,陽臺和陽臺之間就隔了一道墻而已,要是腿腳便利的青壯年,估計費點功夫就能翻過來。
鄭蘭心恍惚聽見隔壁傳來“小芬你看著媽,我過去看看?!薄皶熥幽阈⌒狞c啊?!钡膶υ?,頓時一個激靈,急忙拉開陽臺的門朝隔壁問:
“什么事?。俊?p> 已經(jīng)準備爬陽臺的王暉動作一頓,面上露出不知是失望還是欣喜的笑,與老婆劉芬對視一眼,示意她來,自己從陽臺上退了下去。
“鄭姨原來你在家啊,你沒事吧?依依和俊生呢?是不是被困在學校里了?”
關心了一通,才奔向主題,“你家還有吃的嗎?”
王老太太家的大兒媳婦是個孕婦,從檢查出懷孕開始就不上班了,每天就在小區(qū)里溜達,幸虧王暉有個穩(wěn)定的工作,不然就憑著王家兩個老的那點微薄退休金,還要供小兒子上大學,這一大家子根本不知道怎么過活。
想起自己懷孕那會不但還要挑糞下地干活,還得伺候前夫一家老小,鄭蘭心每每看到劉芬這個嬌貴的孕婦,心里莫名就有股子看不起。
劉芬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家不給自己好臉色,她也免不得暗地里說幾句“走了狗屎運,剛嫁個男人就死了,命硬”之類的話。
所以,哪怕是劉芬這會兒好聲好氣的說話,鄭蘭心也在墻前呸了一口,才擠出假笑慘兮兮的說:
“小劉啊,姨正想問你呢,你們家還有吃的嗎?我看你平時買那么多零食,應該還有得剩吧?”
“你們家有大老爺們在,沒吃了還能出去找,不像我家,我一個人女人我哪敢出門啊,家里存的那點吃的都被我吃光了。”
“只可惜了那幾天電視上讓叫囤貨我在上班忙得根本就沒看到,這不年不節(jié)的,又流行吃新鮮的,米面油糧誰曉得要多多準備,又不是在鄉(xiāng)下......”
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王家人不想聽的話后,鄭蘭心再次開口問:“沒有吃的給我一碗水也成,半碗也行,自來水出來的水臟得沒法喝,我也不敢喝,萬一我也變成怪物了,我家俊生可怎么辦啊......”
劉芬:“姨,您寬心,政府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啊?!?p> 說完,一把扯過丈夫進了屋。
至于那半截入土的老婆婆,愛待在陽臺被感染那就隨她把,只要別發(fā)善心把家里的水給那寡婦就行。
鄭蘭心聽見隔壁沒了動靜,嗤笑一聲,暗道跟老娘斗,你幾個還嫩了點!
至于食物......看著廚房地上那兩袋二十斤的大米,一袋十斤的白面,還有一些蔬菜,暫時還沒到要操心食物的地步。
停電了家里也還有液化氣,她還能做飯。
就是那水,從水龍頭里流出來的真不敢喝。
鄭蘭心關好了陽臺的門,又忍不住往小區(qū)里望了望,沒有一點動靜,只能看到外邊主干道上,想辦法離開城市的車輛,走得小心翼翼。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念一動,一捧清冽的水花忽然涌現(xiàn),在這被血腥腐臭覆蓋的世界里,似乎還透著迷人的清香。
鄭蘭心捧起來喝完,干澀的喉嚨頓時變得滋潤,人也精神了很多。
她回到沙發(fā)上坐著,拿起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二十電量的手機,口中低喃著:
“說要來接我,可這兩人到底啥時候才來啊?俊生怎么就跟簡依那丫頭湊一塊兒去了?”
還有她的銀行卡,回頭等俊生來了,她定要好好問問那小子是誰指使的他!居然還敢偷她的銀行卡,簡直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