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琳娜
瑪琳娜的眼睛總是看不見,但是冥冥之中她總能感受到我在哪里。
我和瑪琳娜是在一家酒吧里遇到的,她身著白紗,格外的美麗,眼睛則用步蒙著,她緩步向我靠近,我有些納悶,盲人也看得見嗎?
瑪琳娜的手在我面前摸索著,她最終還是摸到了我。我把身體移開,她的手像眼睛緊緊跟隨,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因為手急切的摸索,上身已經(jīng)有些傾斜,差點摔了一個趔趄。
瑪琳娜對著墻笑了一下,像天使,像惡魔。她還是繼續(xù)摸索,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什么,她最終還是把手貼在了我的身上。
“小姐,你這是干什么?”
“我,我認識你,你身上的味道我太熟悉了”
我疑惑不解,因為當時我與瑪琳娜并不相識,對我而言她只是一個舉止奇怪的瞎子。
“啟芬,就是你吧,我最好的朋友”
“小姐,我并不是什么啟芬,我根本不認識他,讓我走行嗎?”
“啟芬,我終于找到你了啟芬,母親快不行了……”她的眼淚擠了出來。
看來這個瞎子不僅瞎而且聾,這些事情與我并不相干,見她將手慢慢抽回去,我急忙俯下身子,從她身旁繞過去,可還是讓她感覺到了。
我撒腿就跑,跑了一段距離,我回頭望去,她沒有追,呆呆地看向我,又好像只是在看前方。她是個瞎子,我與她素不相識。
瑪琳娜,這個名字是我在七天以后知道的。當時的她看不見任何東西。我又在酒吧里喝酒,在之前的桌子上,此時瑪琳娜穿著一身白紗,悄悄地邁著步子,一會向左,一會向右,來回踱步,不知所措。
我不去理會她,接著她又悄悄地想著我走來,她身上的白紗飄動,有些動人,有些哀怨。
她走過來時時,眼睛還是盯著墻角,如泣如訴。
“啟芬,啟芬,媽媽,媽,媽死了。”
我知道她聽不到我的聲音,向著酒吧門口走去。
“啟芬,我知道你在這里,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這味道,我太熟悉了。”
這里的酒吧并不建在鬧事,而是比較偏僻的城郊,我與老板是發(fā)小,知道他開酒吧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交朋友。
我的腳步聲來到門口,來回轉(zhuǎn)了兩圈,瑪琳娜的聲音嬌嬌弱弱的。
“啟芬,是我,瑪琳娜,昨天。”
我并沒有停下腳步,但她已經(jīng)到了酒吧門口。
“媽媽死了,也許是前天,我不知道。”
她停頓了一下,我回過頭,她的眼睛看著我。
“我從酒吧回到家,推開門時已經(jīng)很晚了,周圍非常寂靜,我聽不到媽媽呼喚我的聲音”
“我循著直覺,走到媽媽的房間,用手撫摸她,我感覺不到溫度,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我是個傻瓜,但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媽媽,再也沒有了?!?p> 我早已離開了,心中有了個瘋女人的形象,也默默記住了個名字“瑪琳娜”。
瑪琳娜和我又見面了,這次我又來到了酒吧,我看到她在門口蹲,好一個瘋女人,身上的白紗有些臟,身上也有不少樹葉,我不知道她從何處來,但并不覺得可憐。
直到現(xiàn)在,瑪琳娜許久沒來了,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有一天,有個女人找到了我,她身穿白紗,我有些印象,可是她不是瑪琳娜。
瑪琳娜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那個之前找到我的女人告訴了我,瑪琳娜瘋了,她的丈夫離開了她,她一直哭,把眼睛哭瞎了。女人是瑪琳娜的鄰居?,斄漳瓤偸莵斫杷陌准啞?p> 我嘆了一口氣,表示對這條逝去的生命的惋惜,可人世的情感并不相通,我只是嘆息,沒有悲傷過,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