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有儀天下

第119章(踏上江湖)

有儀天下 極致至神 10773 2022-04-15 10:33:17

  不知何時,天上月亮已經(jīng)消失了,天地間又亮堂了起來,那床上閉目養(yǎng)神的男子才呼吸一番,睜開雙目,但覺得他目光里透著一股精芒,前半夜他在練功,后半夜卻在打坐,不覺間已經(jīng)堅持練習了十年的先天無極功,才入今天的小成境界。見他走下床去,推門而出,只覺呼息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氣,全身倦意頓時散去,而變得心曠神怡。

  “下山也有些日子了,得找個機會向大哥辭別了。魚不得水命自危,鷹難展翅向高飛。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上官飛羽望著旭日初照的天空,喃喃自語一番。無疑感嘆他心懷壯志,寄身李通帳下卻難讓他施展抱負,若不是礙于他和蕭遠易的關系,想他早已離開了。

  大雨剛過,今日倒是陽光明媚,寒冬將隨這一場春雨遠去。校場之內(nèi)約有三千多名將士正忙于操練,手握長槍,進攻有序,而操練的將軍便是外表粗獷,虎背熊腰的張雄,見他來回在隊伍之間巡查,倒是一個威風凜凜。

  上官飛羽來到操場的不遠處,目光有神看著將士操練。見他們動作古樸,反復刺,戳、掃、挑、撥、架、擋,隊伍整體規(guī)化。上官飛羽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山上練槍的日子,自己所習乃為三國名將趙云的槍法,舞之若蛟龍戲水,風雷炸地,剛中寓柔,柔中寓剛,陰陽變化,奧妙無窮,練槍以助握力、膀力、背力、腰力、腿力之錘練,且練槍可與練拳互為補益,槍理與拳理一脈相通??珊髞肀恍扉L風一番教訓,在也不注意槍的外在招式,弄的花里胡哨,便是返璞歸真,槍法動作古樸,卻招招制敵,進攻為刺,戳、點、掃、挑;防守有格、撥、架、擋、淌。攻防一體,防中帶攻,攻中設防,以“大漠孤煙”和“長河落日”,“回馬槍”作為絕殺之計,臨陣對敵一招必殺。

  “戰(zhàn)場之上便是你死我活,想學好槍,必先要會拿槍。槍雖有一丈之威,但槍要比一般兵器難練的多,見王彥章槍若雷霆之迅捷,過萬軍叢中如觀魚賞花,他槍式雖不多變,但他的一身力道卻令大哥難以招架,若是我沒有這一身內(nèi)力,但論槍法我恐也不是他對手?!鄙瞎亠w羽悻悻嘆道,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爭,看到那種混亂的場面,一槍出手不是你死,便是他死,這更是讓他明白了練好力量,擁有一身深厚的內(nèi)力,便是駕馭百兵的前提。

  張雄看見不遠處的上官飛羽,臉上頓是一喜?!昂罱芸粗麄兝^續(xù)練著,我去一下。”張雄吩咐道,讓那都尉繼續(xù)看著操練,自己則整理了一下衣冠,笑著走上前去。上官飛羽見張雄走來,輕嘆出一口氣,輕輕一笑,人一旦有了走的心思,便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他是百無聊賴才轉(zhuǎn)到了這里。

  “哈哈……上官兄弟,怎么今兒來校場了?”張雄走上前來笑著問道。上官飛羽望著張雄一笑,又望著那些將士說道:“張將軍好生威武啊,訓練的一手好兵,飛羽過來瞧瞧,看這樣子可是打擾將軍了?!?p>  “不打擾,不打擾。上官兄弟實在過獎了,誰不知你槍法過人,連王爺帳下虎威上將蕭遠易都在你槍法下討不了好,既然來了,就把你的絕世槍法教教這幫弟兄啊?!睆埿塾肿髦t虛又急于夸贊的,卻讓上官飛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張雄沒了以前的兇煞相,還挺讓他不自在的。

  “這?”上官飛羽觀賞著那些將士的動作,遲疑之下說道:“這幫弟兄所習的槍法攻防一起,自是不可多得,只是因他們自身體質(zhì)太差,不能將槍法的真正勢力打出來?!?p>  張雄一怔,這幫弟兄不敢說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勇士,也是刀口舔過血的人,被人說他們的自身體質(zhì)很差,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他即使不當場噬之以鼻,也會認為對方托大,可他見識了上官飛羽的本事,自己都曾未能再上官飛羽手下過幾個回合,此人所說的話應該有些道理。只好客氣的問道:“那請問上官兄弟該如何補正?”

  “想要好練體質(zhì)么?需久扎馬步,槍頭吊有一顆重石,或以特殊器材,練習匍匐前行,或于攀爬,久而久之便可以訓練出一隊行動有素,戰(zhàn)如猛虎的軍隊?!鄙瞎亠w羽說道,張雄只覺一愣,這種方法他們可沒有練過,往常只是讓士兵操練,上陣便是撕殺。

  看見張雄有點迷糊,上官飛羽笑道:“哈哈……張將軍看起來似乎不是太懂?槍法不是隨便就能練出來的,而是實戰(zhàn)出來的,這樣吧,你找?guī)讉€槍法不錯的弟兄,和我切磋一下,讓這些將士在旁觀看著,我想對他們有些益處?!睆埿鬯查g叫好,“哈哈,上官兄弟肯露一手,真是我們這幫兄弟的福氣,哈哈……請隨我來?!?p>  張雄領著上官飛羽來到校場,大手一揮,那些士兵便反應之下,紛紛停手,目露疑色望向張雄?!靶值軅?,寧遠將軍要和你們切磋一番,這是你們難得的機會,能得到他的指點,你們的槍法一定可以有所精進,不知你們誰能自告奮勇上來挑戰(zhàn)?”張雄望著場內(nèi)的三千多人喊道,可卻那幫人面面相覷,他們都見識過上官飛羽的身手,連這些當將軍的都在他手上過不了幾合,他們上去無疑是丟人現(xiàn)眼罷了。見士兵在私底下是紛紛議論,卻沒人敢出來應戰(zhàn),張雄一陣尷尬,這哪里像是一群雄兵,分明就是一幫軟蛋,不過上官飛羽可是當著這些人的面,打的他們無力還手,他也明白這些人的顧慮,心中的想法。

  張雄撇視一眼上官飛羽,正見他一臉從容望著這些將士,張雄臉上瞬間一紅,自己訓練出了軍隊,竟沒人出來為他爭口氣,尷尬之下再次說道:“兄弟們你們放心,上官兄弟不會傷你們的,只是傳受你們一些有用的實戰(zhàn)技巧,不知你們誰上來和他比試一番?”

  底下將士臉色怪異,卻仍沒有人一馬當先走上前來,看這情況是要逼得張雄自個上場了?!拔遥以竵頃??!敝灰娨粋€身高如牛,皮膚粗糙的漢子,見沒有人肯上去,他也就勉為其難地走了上去。張雄見隊伍里面走出來的漢子,臉上頓時泛出喜色,笑道:“是林蟒呀!好,好?!?p>  這人在軍中力大無窮,飯食是五個人的飯量,這三千人中很少有人能是他的對手,上了戰(zhàn)場更是勇猛,僅用雙手便可以手撕敵人。上官飛羽方才說他的士兵沒有體質(zhì),他就以此人的實力來進行反駁。

  張雄望著這些軟蛋說道:“將士們,你們都往后退一下,讓出一個地方來,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的瞧著?!?p>  便見全場向后退去,留出一方空地,上官飛羽瞧著男子的體格和手上的一桿長槍,微微一笑?!吧瞎傩值懿恢琅?,你用什么兵器?”張雄問道?!凹仁侵更c,那就免了兵器,讓這個猛士,把我當成活靶子來刺?!?p>  聽到這話全場尤為一驚,這人可真會說大話,張雄也微怔了一下,看到張雄的臉上的表情,上官飛羽自是對自己信心十足,淡淡笑道:“張將軍,不礙事的,你且退后。”

  可卻那漢子聽到這話,心里無疑像被人戳了一根刺,被人小視也就罷了,可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這種話,著實讓他心里不好受,男人有豈能沒有自己的尊嚴,可他卻不知道這是上官飛羽對自己實力的認可,這漢子看起來膀大腰圓,體格不小,力氣必然也不弱,可若他的身手連這么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那他就此打道回府,終生也就不要下山了。

  “在下林蠎,要是一不小心傷了小將軍,那可就是在下的不對了,你還是拿件兵器吧,免得人說我勝之不武,恃強凌弱。”林蠎說道,可卻語氣透著一陣冰冷。上官飛羽望著身前的男子,這不就像是先前的張雄么?他想以身作則給這些人明白反應速度的重要,此人身強力大正好可以讓這些人看清楚,想要練好槍,必須要做到快、準、狠,招式不是重要的,能殺死對手便是好身手,上官飛羽對著林蠎抱拳拱手道:“哈哈……猛士盡管出手,我自有保命手段。”

  “好!”林蠎見身前的人油鹽不進,語氣卻透著冰寒之意立時叫好,只見他望著上官飛羽走馬觀花起來,上官飛羽挺身而立,身直如竹,從容自若。

  全場將士全神貫注看著場內(nèi)的二人,只覺緊張之下,林蟒已經(jīng)刺槍而出,上官飛羽目光聚精會神,身子急時一轉(zhuǎn),林蟒槍勢兇猛,若是能將人刺到必是一槍斃命,卻與上官飛羽擦身而過,林蠎目光流露出駭然之色,此前上官飛羽右手胳膊而出,男子刺空的同時,只被他一招打在那男子后頸之上,林蠎受到這一股巨力,沖到了一旁趴在了地上,只覺頭暈目眩,半天緩不過神來。上官飛羽亦然留手,戰(zhàn)場之上,一招之下便是你死我活,這要是臨陣對敵,那漢子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而他的身手連三流高手也算不上,上官飛羽才會勝得如此輕松。

  全場將士陷入了一陣驚訝,電光火石之間,那體強如牛的男子一槍刺空,便被人打趴在地,這簡直就是一場呼息間生死搏斗,雖快卻也驚心動魄。

  上官飛羽來到那男子身前,那男子趴在地上,大口呼的粗氣,只覺頭暈半天緩不上勁,爬將不起,上官飛羽將那男子扶起,說道:“得罪了。力氣大是你的優(yōu)勢,可卻速度有點慢了,精準度還不夠,當你閃身而出的時候,你的槍便是你的生命,呼吸之間,你刺他不中,他便可以要了你的性命?!?p>  張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雖然早已經(jīng)料到上官飛羽要勝林蠎不在話下,可這也太打他的臉了,呼吸之間他的屬下就被人打趴在地上了,他是來請上官飛羽指點他這幫弟兄的,可這他這幫弟兄什么也沒看清楚啊。這就是所謂的己不變則應萬變,占得先機,勝在技巧。

  上官飛羽撿起地上那把槍對著張雄說道:“張將軍,再找?guī)资畟€人一起上來,這下我就用這桿槍,讓他們一起來吧?!?p>  張雄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欣然一喜,急忙說好。這次再沒有客氣,讓誰主動出來,知道這幫人都沒幾個人愿意上來受這恥辱,直接點著前面幾個人喊他們上來,而被點到的人心頭怦然一跳,這在外面圍觀也躺槍呀,不過好在是十幾個人一起上,輸了也不打緊,遲疑之下也都站了出來,而林蠎則退了回去,在旁邊觀起陣來,這輸?shù)乃苁遣环?,可卻也沒得半點脾氣,那人從他一出手早就料到了他的攻勢,想要弄死對方,先得給自己留有活路,這是他這次悟出的道理。

  只見十來人將上官飛羽圍在中央,上官飛羽淡然一笑這些人倒挺有想法的,見他依舊挺身而立,槍桿貼于背后,泰山崩于頂而不驚,目光具有穿透性,掃視著那十二名身強體壯的漢子。

  張雄看著場內(nèi)的架式心里琢磨著這下總不該輸?shù)臅軕K,他們的士兵已形成合圍之勢,而上官飛羽卻無動于衷。這十幾個人從十幾個方位同時出發(fā),上官飛羽便是有三頭六臂,也難格擋十幾人一起進攻。

  “大伙兒一起上。”一個男子喝道。便見十幾個人同時出手,持槍而上,槍勢以鐘盤十二點方向猛的刺就而來,上官飛羽連忙起“旋槍飛轉(zhuǎn)式”,以他身體為點,一米為半徑,一槍橫掃一團,只覺他槍鋒力量大的驚人,掠起一圈冷風只將那些人刺來的槍打的轉(zhuǎn)變的方向,當即大步一跨,一槍橫掃而出將二人倫飛出去,剩于十人目光驚駭之下,當即揮槍而上,上官飛羽便是一招“金雞獨立”起槍式,急變“靠山倚重”右腳向右前方邁步成右弓步,使槍桿橫于胸前,以向逆時針方向旋轉(zhuǎn),見兩名漢子槍成直劈式向他劈下,這一招比他們要搶先一步,只將二人橫掃出去。

  還不等他緩息,見兩人已向他身前正面刺來,后面又有人攻來,急忙單足立地,身體后仰,以一招“醉里回槍”刺正身后那人喉前半寸之處,那漢子嚇的黃如土色,一時呆若木雞,要是上官飛羽收槍不及,他再往前一點,怕是他已被捅穿喉嚨,而那正面刺來的兩人,卻被上官飛羽以腰身下仰急躲去,當即以一招“餓虎背山”將其三人擊倒在地,上官飛羽只覺危險,又有人向他斜面刺來,此刻已來不及回招,只能腰身下躺,全場噤若寒蟬之時,只見五名手疾眼快的漢子反應之下再次向上官飛羽刺去,卻見上官飛羽比他們的速度更快,在地上劃將一圈擊中他們的腿腳,沖來的五人下盤似是不穩(wěn),一擊下紛紛倒地,上官飛羽挺身而起,看著躺在地上隱隱作痛的幾人,場外已是屏氣凝神。

  看來也并非是徐長風所說的槍法不在招式,群戰(zhàn)之下必須要有超強的意識,靈活的反應,再妙的招式都是建立在絕對的力量之上,若是這些人的體質(zhì)再經(jīng)過加強的鍛煉,也不會這么輕松被上官飛羽一擊之下橫掃出去。張雄目光呆滯看著那氣宇軒昂的男子,見上官飛羽大戰(zhàn)之后一臉極為輕松,并非他這些屬下不夠厲害,而是上官飛羽太過厲害,驚愕之下急忙拍掌,場外頓時響應,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上官飛羽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伸手制止,全場一時寂然。上官飛羽望過一眾將士,說道:弟兄們,上了戰(zhàn)場,便是你死我活,你手中的槍若刺不中敵人,那便是你們喪命于敵手。你們即是槍,槍即是你們,要做到防中帶攻,攻中設防,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你們上了戰(zhàn)場若不想死,那就只有勤加苦練,好了,你們繼續(xù)訓練。”

  張雄一臉笑意走上前來,笑道:“上官兄弟,我這幫屬下真是讓你見笑了?!鄙瞎亠w羽淡然一笑,說道:“我給你畫幾張圖紙,你按我的圖紙讓人去做訓練器材,到時我會教給他們方法,等他們身體各方面體質(zhì)上去,遇到敵人便不會毫無招架之力了。”張雄欣然,笑道:“那就有勞上官兄弟了。”上官飛羽恭手一禮,笑道:“無妨,張將軍,飛羽還有事,就先走了?!睆埿酃只囟Y,笑道:“上官兄弟,請便。”

  張雄看著離去的身影,再看著場內(nèi)的一眾將士,暗自低語:“盡是一幫孬種,平日里你們的威風哪去了?連人一根汗毛也沒有碰到,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十幾個人被人三兩下打倒了,自己訓練出的軍隊,竟然如此不堪,越想越氣憤,便對著三千將士喝道:“都他娘的給我好好用點心,訓練?!?p>  “將軍好。”便見城上的守衛(wèi),對著一身穿藍色錦衣的男子打聲招呼,上官飛羽恭敬地點了點頭。他大哥婚事剛過,自是不能去說離開的事,只能來到城門,眼神深邃,登高遠眺,見他心中嘆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逢戰(zhàn)亂,最苦莫過百姓,最慘莫過將士。由來征戰(zhàn)地,不見有人還。去時三十萬,獨自還長安。古者皆悲哉,百姓苦呀百姓苦!何時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武力是可止息,卻已是尸骨如山,神州大地盡哀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為政者,還需施仁政,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天下群雄并起,亂世紛擾,國家興亡,匹夫尚可有責;我七尺之軀,堂堂男兒,定尋明主,為天下先。”

  “大哥,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只見一名侍衛(wèi)走上前來,對著心不在焉的上官飛羽說道,見他皮膚黝黑,相貌也不出眾,身形還有點瘦弱,約在二十三四左右,上官飛羽回過神來,望去男子輕輕一笑道:“馬兄弟,你在這里可好呀?”

  此人正是先前被上官飛羽所救的馬向前,他年齡雖比上官飛羽略大一點,但是上官飛羽的本事在那放著且有官位,而且對他是十分的好,馬向前原本是要將上官飛羽當做主人的,從此就要為他赴湯蹈火,可上官飛羽不同意,他只好把上官飛羽當成自己的大哥,回到軍營便被上官飛羽安排到了這里守城門。馬向前笑道:“回大哥,有命活著比什么都好。”

  上官飛羽微微一怔,略帶詫異眼色看著馬向前,隨后淡然一笑,說道:“是啊,生逢于亂世,有命活著比啥都好,可若活著不做一件大事,那還不如不活著。”

  “哈哈……不怕大哥笑話,我一個小小的守城兵,還能做什么大事?即便想做,也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命早已定了,活著每天有口飯吃,我就知足了?!瘪R向前苦澀的笑道。生于亂世到處都有餓死的人,他能有一口飯吃,相比那些餓死的人,已是天大的幸運,不知為何人活著苦,可卻不想死,可見人是畏懼生命的,上官飛羽聞言臉色一凝,便想起徐長風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命。

  “命?”上官飛羽微微一呆,隨之說道:“這世間或許存在不公,努力也不見得會活在人前,但倘若人認命了,就會變得渾渾噩噩,那豈不是只披著人的皮囊行尸走肉?生不知為何所來,死不知為何所去,一生枉然?!瘪R向前摸了摸自己后腦勺,覺得上官飛羽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身逢于亂世能混一口飯吃他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哪還敢奢望別的,似乎生下來,他的命運就注定了,他不認命又能如何?

  上官飛羽望著欲言又止的男子,于是一笑,拍著馬向前的肩膀說道:“記住,人可以屈居于人下,但一個人不能沒有志向。人可以對那人卑躬屈膝,但是那人必須得有他的本事,值得我們?nèi)ツ敲醋觯缛糁皇菫榱嘶煲豢陲埑?,我們就沒有留在這的必要,胸無大志者,雖可長壽,但生無意義;胸懷壯志者,或成或敗,一生短促卻也精彩?!?p>  馬向前直覺眼前男子話意深奧,不過他覺得這人以后定能成大器,也便說道:“大哥,我不想在這里守城,我想跟著你,哪怕給你做牛做馬,都行?!?p>  聽到男子又要為他做牛做馬,上官飛羽一怔,師傅在山上教他做人謙和,人皆愛之,對待人平等不可有歧視之分,便能得到他人的敬重,所以他斷然不會讓男子對他做牛做馬,不過還是好奇地問道:“哈哈……馬兄弟剛不是說有一口飯吃就心滿意足了嗎?怎么?這就改變想法了。”

  “就像大哥您所說的,胸懷壯志者,或成或敗,一生短促卻也精彩,我覺得你以后定可成大事,是個有本事的人,哪怕在你的手底下做牛做馬,都是我馬向前的榮幸,我不想在這里混吃等死,還請大哥收留下我吧?!瘪R向前當即跪在地上懇求道??梢娝凶R人之明,機遇已經(jīng)來到他的身邊,而不把握,那他今后只能歸于平凡。旁邊的守衛(wèi)一臉疑惑的看著這邊,這人竟然與寧遠將軍有關系,那他為何還在這里守城門?

  “馬兄弟你先起來,這樣吧,我的確少個伴,時常無人說話,以后你就跟在我身邊吧?!鄙瞎亠w羽將男子扶起說道?!爸x大哥?!瘪R向前欣喜萬分,便要再次叩謝,卻被上官飛羽攔住,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君王和爹娘,堂堂男兒,以后不要隨便下跪,但遇到該行禮的人還是要行禮?!瘪R向前說道:“您是小人的恩人,更是小人的長官,我跪您是應該的呀。”上官飛羽微微笑道:“你這樣做讓我挺為難的,以后你就拿我當兄弟,也別叫我大哥了,叫我飛羽就成?!瘪R向前一臉驚容,說道:“這怎么成?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得有。你不愿小人稱您主人,那我就稱你大哥?!鄙瞎亠w羽笑道“哈哈……那好吧,堅守完今天的崗位,明日就跟著我吧?!瘪R向前恭手謝道:“謝大哥?!鄙瞎亠w羽道:“好了,我先走了,做好自己的本職。”馬向前笑道:“好,大哥,慢走。”

  見到上官飛羽離去,那些侍衛(wèi)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站到馬向前身旁的一名守衛(wèi),說道:“兄弟,你可真有本事,和寧遠將軍都有關系?!瘪R向前聞言,自是一臉得意的笑道:“哈哈,他是我大哥。”那守衛(wèi)表現(xiàn)的一臉驚訝:“什,什么?寧遠將軍他是你大哥?”關于上官飛羽的事跡,軍中無人不曉,校場外技壓群雄,三千死士敗梁軍。

  “哈哈,那是。”馬向前得意的笑道,他在這些人中總算是揚眉吐氣了。那人疑惑的問道:“那兄弟你怎么還在這里守城???不讓你大哥給你謀個官職?”馬向前略加一怔,這可真是虛榮心作怪,眼睛一轉(zhuǎn),一臉笑意的說道:“我大哥說讓我好好在這里歷練,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再說了,我大哥為人正直,從不謀私?!蹦侨素Q起拇指說道:“您可真行?!?p>  ……

  三日后,依舊陽光明媚,春風吹蕩,可卻校場之中卻要熱鬧的多。張雄已派人制作出上官飛羽圖紙所設計的訓練器材,只見有平躺在大木椅子上汗流浹背舉鐵錘的,有在鐵網(wǎng)之上如履薄冰練習攀爬的,有于地上百米木樁匍匐前行的,還有在圓木樁之上扎著馬步舉槍的,而木樁下面便是尖銳的鐵刺,很難想象下去掉下去會成怎樣?這些訓練器械五花八門的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只見兩人穿梭在訓練場之間,張雄望著那些將士,還真是少見多怪,對著身前男子笑道:“上官兄弟你這方法可真行,瞧,兄弟們訓練都有熱情了,你是怎么想到這方法的?”

  上官飛羽笑道:“我之前就是每日堅持練習攀爬才練出這一身輕功的,所以別出心裁想出這一個鐵網(wǎng)。而躺下舉錘,站在木樁上舉槍,匍匐前行都是練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性,或者身上的肌肉,總之會對兄弟們有好處的?!睆埿酃Φ溃骸柏M止是有好處,是大有好處啊,上官兄弟真是太謝謝你了?!?p>  “都是軍營中兄弟,我也是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你先看兄弟們練習著,我要去找一下我大哥?!鄙瞎亠w羽道?!昂?,好,你去忙你的事,這里我看著?!睆埿圻B連稱好,笑著說道。眼神溫和地看著那人離開,心中暗道:“王爺真是天大的運氣,能得到此人相助,真是李唐之福啊。”

  這讓他不服也不行啊,上官飛羽人武功高強也就算了,可是人家更是熟讀兵法,有讓人驚嘆的戰(zhàn)績,出入茅廬就大敗梁軍,文武雙全已不知比他強了多少倍,此刻又別出心裁弄出這么一套訓練軍隊的方法,真乃不世之才。

  ……

  上官飛羽來到蕭遠易的住處,只聽見房間內(nèi)的琴聲悅耳,他卻不再上前,只徘徊了起來,喃喃自語道:“蕭大哥呀蕭大哥,還真是應了那句英雄難過美人關,醉入紅顏知己的溫柔鄉(xiāng)了,三天都不見他拋頭露面,這身子骨能消得住么?你忘了兄弟也就算了,可兄弟要走總得給你打聲招呼吧!”

  房間之內(nèi),一英俊的男子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臉上洋溢著笑容,腰束一條白玉腰帶,烏發(fā)用一條白帶纏起,只覺他氣質(zhì)優(yōu)雅,英氣逼人,而在水晶簾之后,便是一紅衣女子撫琴高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唉……彈的真好,唱的也好,怪不得大哥可以三天不出門。”上官飛羽閉上眼只聽那琴聲悅耳,忍不住驚嘆?!傲T了,我也不進去打擾你們的雅興了,明日你再不出來,我就只能不辭而別了。”上官飛羽想了一想,還是別去打擾他大哥的好,人家夫妻倆剛喜結良緣,他萬一提離開的事,他大哥必然傷心,只能再緩上幾日。

  房間內(nèi)男子抱著女子的細腰,女子一襲嬌艷的紅袍下身體修長,一雙漂亮的眸子勾魂奪魄,桃花面容,紅唇似血,一頭烏發(fā)猶如瀑布傾瀉而下。

  “夫君,如果你一直這樣陪著我多好?!崩铈倘恍Φ?,轉(zhuǎn)過身子的望著與自己親近的白衣男子,蕭遠易望著李嫣然,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蕭遠易此生有你相伴,就算戰(zhàn)死沙場,也死而無憾。”李嫣然一下子捂住了蕭遠易的嘴,神色似嗔似怒,道:“我不準你說這樣的傻話,我們一定可以幸福的相守一生?!?p>  蕭遠易握住李嫣然的手,兩人深情一望,便閉上眼親吻了起來。女人始終是男人的軟肋,再錚錚鐵骨的漢子,一旦愛上一個女人,也會限制于人。古今英雄,有人沖冠一怒為紅顏,更有君王為得美人一笑而失國,古來荒唐皆成書,唯有多情空余恨。

  而上官飛羽一如既往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練習先天無極功,這一夜看似漫長,卻也短暫,閉上眼便是一夜過去,當他再掙開眼的時候已是天亮。緩緩呼息一口,只聽見有人敲門聲。

  “稍等?!鄙瞎亠w羽急喊一聲,走下床去,打開門一看,略為一怔,只見一英俊的男子,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腰束一條白玉腰帶,烏發(fā)用一條白帶纏起,只覺他溫文儒雅,這人終于肯離開自己的紅顏了,總算想起了他。

  蕭遠易熱情的笑道:“賢弟,這幾日過的可好?”上官飛羽笑著打趣道:“大哥今日怎么舍得離開自己的紅顏知己?就不怕嫂子怪罪么?”

  見上官飛羽話意尖銳,蕭遠易急賠個不是:“賢弟莫怪,大哥剛和嫣然在一起?自然要陪陪你嫂子,這不是一大清早就過來看你來了么?我連自己珍藏的戰(zhàn)功酒都給你提來了,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

  “戰(zhàn)功酒?”上官飛羽望著蕭遠易手中的酒壇子,眼睛都直了起來,笑著說道:“難得哥哥還能想得起弟弟?!笔掃h易只覺千萬個不是,這幾日的確未和他兄弟親近,急將手中的酒壇遞出,說道:“賢弟,快嘗嘗,看勁道怎么樣?大哥心里可一直有你?!?p>  上官飛羽舔了舔嘴唇,連忙接過將酒壇上的堵塞物拔開,只聞一股濃濃的酒香撲鼻,對蕭遠易的不滿,早已隨著這一壺酒淡然消去,此刻就像嗜酒如命的小老頭一樣,急小飲了一口,純香入口,直覺全身舒暢。

  “賢弟怎么樣?”蕭遠易笑意滿滿望著痛飲起來的上官飛羽問道。他這兄弟酒量大的驚人,可以說是千杯不倒,越喝越精神煥發(fā),他不知上官飛羽哪來的這么大的酒量,原是上官飛羽內(nèi)力深厚,練習十多年的先天無極功早已將他的經(jīng)脈打通,身體容量大的驚人,酒分在他的體內(nèi)早已被他化解。

  “大哥,有這好東西,不早點拿給兄弟我?!鄙瞎亠w羽喝下去感覺回味無窮,這酒少說也有十多年了。

  蕭遠易笑道:“賢弟啊也就別貧了,這壺酒還是我昔日打下潼關,王爺賞給我的一壺女兒紅,意義非凡哪?!?p>  上官飛羽旋即挑了挑眉頭,望著蕭遠易目光一沉,心想遲早都要走,雖心有不舍,還不如現(xiàn)在乘著酒意全說了呢?!奥L路不可期,全憑此酒壯我行。任爾南北天下亂,定有烈士保家國。四海有緣今弟兄,天下義士共天地。何需美玉金帛送,一片情深見酒中?!鄙瞎亠w羽神色黯然乘興吟來一詩,他不可直言而說,只能將想說的話,全部藏在這一片文中,想是以蕭遠易的聰明定可明白他的意思。

  “賢弟,你這是何意思?”蕭遠易英俊的臉上,片刻神色凝重的望著上官飛羽,他已從眼前之人的話中,看出上官飛羽的去向,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上官飛羽不敢再看眼前男子,只得背過身去,道:“大哥,我什么意思想是你已經(jīng)明白了,非要我把話說明么?你永遠是我的大哥,你我的情誼永遠都在?!?p>  “哈哈哈……”蕭遠易已知道男子的心思不在此處,苦澀的一笑,他還想和他兄弟一起打天下呢,此刻看來是無望了。也是,他兄弟不僅身懷絕世武藝,更熟知兵法,李通絕非明主,在這里的確埋沒了他兄弟的才能。聽到蕭遠易的笑聲,上官飛羽黯然之余閉上了眼睛,自古離別最傷情。

  “那不知賢弟,你下一步打算去往何處?”蕭遠易問道?!按蟾?,天下大勢,我想先去外面走走,結交一下四海的豪俠,再作去向?!鄙瞎亠w羽道。

  “好!你的一切決定都是對的,跟隨自己的意愿走吧,我蕭遠易遠永有你這個兄弟,天涯何處不相逢?自有留君向富貴?!笔掃h易拍著上官飛羽的肩膀說道。他和上官飛羽相逢便是一定的緣分,二人雖已是結義兄弟,此刻他兄弟要走,他自然留不得人家。

  上官飛羽轉(zhuǎn)過身,眼神緊緊望著身前的男子,他能遇到這樣的大哥,是他此生的榮幸,也就淡然一笑說道:“大哥,謝謝?!笔掃h易凝重的神色,聽到這幾個字方才恍然一笑,說道:“臭小子,還跟我客氣了。你打算幾時走?”

  上官飛羽道:“我打算今晚離開,此事還請大哥務必保密,不能讓他人知道,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蕭遠易當然知道上官飛羽所慮的是什么?也就不再強加阻攔。“臭小子,保重,大哥今晚我就不來送你了?!笔掃h易臉上便是難以掩飾的痛苦神色,無疑是不想讓上官飛羽難做。

  “大哥,出入江湖多有不便,還是用短兵器的好,我那把槍還希望你能代我保管?!鄙瞎亠w羽道?!昂??!笔掃h易微笑著點了點頭。

  “大哥,保重?!鄙瞎亠w羽抱拳對著蕭遠易恭手一禮,蕭遠易望著天空,只閉上眸子,黯然幾許,只回憶起和男子征戰(zhàn)沙場,校場比武的畫面,兩人也算是英雄相惜,結為兄弟,如今上官飛羽要離他而去,怎能不讓他一個悲痛,片刻睜開眸子,抱拳一禮:“保重?!?p>  光陰似箭去無日,韶華易逝年少遠。

  落鴻聲里蒼山老,芳草萋萋別亭短。

  天高云淡野無際,杯酒相酌走水長。

  天涯何處不歸處?自古大才終為用。

  男兒也生封侯志,要將乾坤一清寧。

  君折楊柳送我行,相酌杯酒千里去。

  花沾新雨向陽開,清風浮香十里飄。

  千里迢迢赴黃塵,只期志滿與君會。

  上官飛羽別過他大哥,蕭遠易又為他準備了一些盤纏,夜幕降臨,兩騎停于潼關城下久久回望,見一男子靛藍色的長袍,腰間束著一條玉腰帶,頭發(fā)則留成馬尾辯狀,兩耳旁垂下青絲,靛藍色的長褲扎在錦靴之中,騎在一匹紅鬃馬上,身后背著一把寶刀,整個人神采奕奕、英俊瀟灑。而另一人身材瘦弱,身著粗舊衣衫,身上挎著一個包裹,同騎一匹紅鬃馬。

  “大哥,兄弟我走了?!鄙瞎亠w羽終不見蕭遠易前來送行,黯然低聲一語,回過頭來,緊拽馬韁,眼神透著一股堅定之色,與馬向前來到城門口,緊喝一聲:“快開城門,本將出城,有要事要辦?!?p>  “是寧遠將軍啊,快開城門?!笔爻鞘绦l(wèi)看清來人,表現(xiàn)的相當?shù)墓Ь矗甭曇缓?,只見城門頓時大開,兩騎縱馬出城。城樓上一白衣男子目光深沉,站在城樓之上,望著那兩騎揚長離去。長路漫漫,對于遙遠的未來,他將有如何的命運?此時的離別或許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逢,人各有志,強求不得。

  ……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