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襲黑色的連衣長裙,灰色的女式長靴,帶著一頂黑紗制的圓頂禮帽,菲靈提著她自己的挎包從電梯里緩緩走出。
然后她就從黑衣男人和輪椅的旁邊的走道,直接離開了根本什么也沒有做。
她又不認識白晴,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誰,應該只是個路過的普通人而已。
眼中的黑色連衣裙如同莫名的力量延伸至男人的心靈,思維仿佛直接跳過了什么,忽略了猜測中那些明顯不合邏輯的部分。
黑衣男人想著,舒了一口氣,之前大概都是意外吧,就是恰好有什么東西路過隨手把那幾只鬼物弄死,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的警惕此時此刻完全地消失了。
就在他打算繼續(xù)推著輪椅往前走的時候。
“喂!”菲靈的聲音突然響起。
男人詫異地看著她。
而只是她微笑著說道:“看看,你后面!”
男人呆滯了一瞬間,本能地回過頭。
恰在此時,鐵光從半空撕裂開來,湛藍色的光從揮舞的刀刃上射出,映照進男人的眼睛。
下意識激發(fā)體內靈力,男人猛地原地沖刺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轉過身來。
刀鋒略微錯開了,險些就劃開他的頭顱,鬼物的痛苦哀鳴聲在他耳邊響起過。
倘若這一擊正中的話,男人身上的攻擊符紙便會全部自行反擊并讓他保留一命,這是他在黑市里買下的一個中級刻印。
但在菲靈的提醒下他避開了這第一次攻擊,于是刻印苛刻的觸發(fā)條件便不滿足了。
刀刃擊中了電燈,火花閃過燈光就突然熄滅。
自黑暗中,男人看見了一對布滿血絲的眼睛,披頭散發(fā),身體上全是傷口和血跡,一個如此瘋狂的少年手中,他手中握著一柄長刀。
“...把我妹妹....放下!”白齊顫抖著嘶吼道,第一次維持靈魂能力的消耗已經開始讓他神志不清了。
黑衣男人驚愕失色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但不等他做出回應,白齊的劈開便再度而來。
那張染著血的年輕面孔,一具明明很弱小的普通人軀體居然能毫不費力地拖著那柄詭異的刀,并且加速沖刺乃至狂奔而來!
刺耳的聲音響起,拖拽的刀刃在地上劃出深邃的劃痕,迸發(fā)出火花。暴戾而猙獰的怒意灌注在刀刃上,如同逐漸加速的戰(zhàn)車一樣,不可阻擋!
黑衣男人簡直要瘋了,瘋狂著觸發(fā)靈力,手中的鬼術符紙如同不要錢一樣扔出。
卻通通淪為那刀刃下的碎紙。
這一瞬間,他已經不可能完全避開了,白齊帶著那柄刀撞在了男人的側身上,刀刃自下而上削掉了他的半塊皮肉。
但緊接著那塊血肉的某種如同黑影一樣的東西流露了出來,順著刀刃上的血被吞吃消化。
這便是白齊靈魂天賦的具象化,借助臂環(huán)的獨特功能,以鬼物的靈體為載體所構造出獨屬白齊一人的靈魂武裝——戮魂刃。
一把能吞吃魂靈的詭異武器!
哪怕是敵人殘余血肉中的靈體也能吞噬化為養(yǎng)料。
而遇上像黑衣男人這種鬼修的蘊養(yǎng)靈體之軀和相對凝實之魂,簡直就是戮魂刃的一場饕餮盛宴。
令符閃爍著微光,這是黑衣男人豢養(yǎng)的鬼物還在回應著主人,只不過是在——那把刀里哭喊著。
黑衣男人恐懼后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戮魂刃已經迫不及待地通過令符與他構建了聯系。
十分貼心的戮魂刃通過令符把那些鬼物被撕碎、糅合成刀刃的痛苦分享給了黑衣男人——就像在給食物涂上調味的辣醬一樣。
當這些撕碎、糅合的痛苦出現在對方的腦海中,就宛若靈魂被注入麻痹的劇毒一樣無法動彈。
即使沒有任何搏斗經驗的白齊只是癲狂地揮動刀刃向敵人揮砍過去,就已經足夠了!
他的刀刃輕而易舉刺中男人的腹部,將他的魂體和生命都牢牢釘死在墻壁上。
然后白齊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只能聽見戮魂刃歡快地顫抖聲,或者說它大快朵頤之時的呻吟。
接著徹底失去意識。
黑衣男人的身體詭異地抽搐著,但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已經毫無意義了。
更何況戮魂刃刺中的位置同樣可以物理殺死一個人。
“嘖,居然是依靠吞吃靈體才能維持存在,吞噬靈魂才能進化的武器嗎?”菲靈從一旁走出,抿著嘴緩緩說道:“還真是少見啊。”
說著她便抱起白齊,手中的金屬塊就突然碎裂開來,無數微小的機械開始消除走廊上的痕跡,維修破壞的東西。
有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菲靈眉頭一皺,就低頭看了一眼她自己的手腕上,那里居然有著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均勻而精確地切開三分之一的手臂。
“干涉的代價嗎?真是一個死板而殘酷的判定系統啊,”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手臂上的終端亮了起來。
空間裂隙陡然張開,一個身影從中走了出來,同樣的樣貌,同樣的黑色連衣裙,連頭發(fā)的長度也別無二致,那赫然也是菲靈的樣子。
新的菲靈睜開了雙眼,她伸出手將自己舊的軀體化作暗影收入體內,然后微笑著說道:“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很多?!?p> 無數車輛在馬路上疾馳著。
市醫(yī)院之外,站在路口久久沒等到師傅回來的阿靈越來越緊張。
受星理會監(jiān)控的普通人醫(yī)院,未經允許的超凡者進入都是非法行為,所以他師傅有且只有被星理會的人逮到這一種可能。
但背包中微弱的靈力恰在此時消失了,阿靈愣住了,接著就是極度驚恐的表情。
遇上星理會,以師傅的本事最多就是被抓到監(jiān)獄勞改啊,可....可命燈的靈力消失——那不就是死了嗎?
男孩驚恐地背著包,拿著師傅留個他那疊防身的符紙,奔跑起來消失在街道的角落里。
第十一號街區(qū),一間店鋪臨近的公寓里。
電子鐘已經指到了18:00,白齊突然睜開眼猛地從床上驚起。
然后他就看見了陌生的房間陳設,旁邊的桌子甚至上還有一盤切好的蘋果。
“哥,你醒了!”白晴驚喜地對著她說道:“我去叫菲靈姐!”
白齊捂著頭,自己貌似是在店里,腦子里一片混亂還沒能理清楚怎么一回事。
白晴就已經快速地自己推著輪椅跑出了房間,看上去完全沒有之前虛弱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菲靈才跟著白晴走了進來。
“抱歉啊,我來晚了,”菲靈笑著說道:“主要是因為你在醫(yī)院里搞出的動靜,就先去善了一下后?!?p> 白齊愣了一下,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黑衣男人,推著白晴的輪椅在走廊上。
那個自稱馬醫(yī)生,套著奇怪的白大褂,看上去一副鬼模鬼樣的男人。
“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菲靈看著白齊說道。
白齊仍然記不清楚當時的事。
菲靈輕輕地從手機里劃出一張問道:“就比如——這個被破壞的電燈,記得嗎?”
一道被整齊切開的刀痕,就仿佛是被什么銳利的武器一次性劃開的一樣。
白齊目睹的瞬間瞳孔就劇烈緊縮,疼痛乃至接近斷片的感覺瞬間涌上他的腦海,保護性的記憶缺失被停止,是刀刃!
一把刀的樣子出現在腦海里。
菲靈的手立刻按在他的肩膀上,某種柔和的力量快速撫平他的身體。
但某種奇怪的意識斷層出現在菲靈的感知里,她皺著眉頭,這就好像白齊的腦中有什么東西在刻意隱藏自己一樣。
“哥?!哥!”白晴的臉上滿是擔憂神色。
“不用擔心,”菲靈解釋道:“你哥哥這只是靈魂過度激活的后遺癥,不會有事的?!?p> 隨著白齊記起的更多,疼痛也同時慢慢消弱下去,直到已經回憶起了事情的全過程為止。
身體是沒有問題,但他臉上的恐懼、痛苦和迷茫卻已經不加掩飾地表達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喃喃自語道。
先是那些鬼怪,然后自己憑空...不,自己好像是把那些鬼捏成了一把刀?!再然后那個人為什么會盯上小晴,我后來又到底做了什么?!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可思議,白齊下意識又抬起頭看向菲靈,想從她得到解釋。
“那大概是個看上白晴靈魂的超凡者吧?!狈旗`簡單地回答道。
“就像幾百年前美洲的探險家看見土著居民手里的金銀,便不假思索地試圖搶奪這些‘無主’的財富?!?p> “你妹妹的靈魂就是那所謂的財富,”菲靈輕輕敲擊著桌面接著說道:“畢竟對于大部分超凡者來說,普通人和他們已經是兩個物種了。”
白齊還是一臉懵逼地看著她,在缺乏基本認知的情況下,他當然理解不了她的話。
“嗯,聽不懂很正常,”菲靈并不在意地說道:“但接下來的......你就得認真聽了?!?p> “在徹底解釋清楚之前,你們需要知道一點東西,”她說著,然后拿起一塊蘋果,手指輕輕一動這蘋果便懸浮了起來,“比如這是我的靈能天賦:念動力?!?p>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手突然變成了虛幻的黑影,蘋果剎那間也化作黑影消失,“又比如這是我的魔法天賦:暗影專精?!?p> 雖然已經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這些不可思議的事物依舊讓白齊與白晴看呆了。
菲靈托著腮說道:“嗯,至于我的靈魂天賦情緒操控的話,就不方便展示了,反正你也見識過了?!?p> 白齊立刻就想起了,黑衣男人被他直接嚇到瘋狂的樣子,恐懼也是情緒一種,不是嗎?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她玩味地敲了敲白齊的腕臂說道:“現在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了。”
白齊愣了一下,手中臂環(huán)被強行激發(fā)——戮魂刃,浮現在他的眼前。
戮魂的刀刃發(fā)出鳴聲,就像是在和自己的主人愉快地打著招呼一樣。
白齊已經記起來了,自己如何揮舞著這把刀,如何驅使自己的乃至掠奪他人靈魂力量。
“沒錯,那些東西都存在,在常人看不見的角落里,這個天空,這個大地,國家,城市,其實藏著許多你從未想過的東西,
——靈術,神術,魔法,吸血鬼和狼人之類的異種,說不定連外星人都存在呢。”
菲靈微笑著看向白齊和白晴說道:“現在這些不允許常人知道的真相展露已經在你們的面前了,歡迎來到庇護所之外——屬于超凡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