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沉默片刻后,取出一枚銀針,這是君不棄的三個承諾之一。
君不棄見玄澈如此重視,心松口氣的同時,急道:“銀針就不用了,玄公子是我朋友,舉手之勞的事,還用不著銀針。”
空頭之票,往小了說一無是處,往大了說擁有無限可能。
他拿玄澈當朋友,本來就要救玄清,又怎會讓玄澈耗廢一個承諾?
他只是想看看玄澈的太度。
眾人沒有君不棄那么多的心戲,此時依舊處于震憾中。
九陰絕脈,天地所棄。
在你這兒只是舉手之勞?
玄清身懷九陰絕脈就夠離譜了,結果你這兒更離譜。
九陰絕脈,大陸不是沒有,卻沒有活著的九陰絕脈。
九陰絕脈,必死無疑。否則也不會被稱為天棄之體。
你居然說治好九陰絕脈,不過舉手之勞。
大哥,你是認真的么?
還是你把這曠古絕癥,當作小兒科了?
只見君不棄又道:“吳千戶也是我朋友,我也不希望他們陰陽兩隔?!?p> 這話是他特意說給玄澈聽的,意思是希望玄澈放吳剛一條生路。
玄澈略作沉吟后,回道:“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但是我本人可以原諒他們。”
君不棄略含欠意的看了一眼吳剛,我也只能幫你到這了。
哪知吳剛這會兒正興奮地飛起,完全沒在意玄澈的弦外之音。
我老婆是九陰絕脈,不用死的那種。
我朋友是讀書人,身懷紫氣狼煙的那種。還特么是……特么是能治好九陰絕脈的神仙人物!
我特么,我特么簡直是踏上了人生巔峰。
這特么哪來的豆比?君不棄心頭一陣惡寒。
興許玄清正是看中了他的赤子之心吧。
此時玄清聽到玄澈的承諾,心松口氣,至少他們有一半的機會活下去。
同時她心中也清楚,之所以能活下去,只是因為九陰絕脈,與姐妹情深沒啥關系。
這一線生機,全拜君先生所賜。
要保住這一線生機,首先自己得活下去。
玄清來到君不棄身前,先是一拜。
這一拜,謝的是救命之恩,不是她一個人的命。
君不棄扶起了玄清,說道:“夫人不必多禮,像之前一樣躺好,放松即可?!?p> 玄清依言回到榻上躺好,卻始終無法放松。
君不棄見玄清久久不能放松,又道:“夫人若不放松,在下難以行針?!?p> 這時吳剛出了主意:“先生,要不先把娘子迷暈?”
君不棄揮手就把吳剛扎暈了,說話不過腦子,會死人的!
回頭看了一眼玄澈,見他臉色果然不太好。急忙解釋道:“我這朋友不太會說話,其實他們感情挺好的。”
“不用解釋,我看得出來?!毙阂哺悴磺宄憬阍趺淳涂瓷狭诉@么一個棒槌!
君不棄眼見玄清無法放松,只得用銀針刺暈了玄清。
他使用的銀針,依舊是以罡氣成針。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打通了一條絕脈。
雖然依舊虛弱,卻比昨天要好了些。
顯然經(jīng)過昨天的修行,修為又有所精進。
“多謝先生了?!?p> 玄澈見君不棄如此虛弱,心中有點過不去?;仡^對阿大說道:“先送先生回客棧休息,我待會兒再回來?!?p> 君不棄看了一眼玄澈,臨走前解開了吳剛的封禁。
可憐的吳剛,剛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封印了。
玄澈封印了吳剛之后,對玄清問道:“長公主,你可知罪?”
玄清起身拜倒在地,雨帶梨花:“玄清知罪。”
玄澈徐徐說道:“你我姐妹,一母同胞。自小父母雙亡,相依為命,能走到今天,能活到今天,殊為不易?!?p> 玄澈字字鏗鏘:“朕為了青丘之國殫精竭慮,如履薄冰。你作為長公主,你都干了些什么!”
“斷情絕義,朕可以忍?!?p> “背棄家族,朕依舊可以忍?!?p> “你所做的一切,朕都可以原諒你。因為你是朕的姐姐,是朕唯一的親人。”
“可你還是青丘國的長公主,還是青丘國的子民,青丘國能原諒你嗎!”
“你對得起死去列祖列宗么?對得起因你而死的萬千子民么?”
最后一句,玄澈幾乎是嘶吼而出。
對于玄清,她與其說是恨,更多的是傷心。
如果可以重來,哪怕是衣不遮體,哪怕是食不果腹,哪怕還要面對突如其來的刺殺……
她都愿意!
至少那時姐妹同心。
至少那時相濡以沫。
可惜回不去了!
“我……我……”
回憶起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玄清泣不成聲。
“拿來吧。”
玄澈將手伸向玄清。
“我……”
玄清無語凝噎。
玄澈心底一嘆,又道:“交出九竅玲瓏心,朕既往不咎?!?p> “我……”玄清滿臉糾結之色,最終咬牙道:“九竅玲瓏心沒了?!?p> “你……你說什么!”
玄澈冷冷地逼視著玄清。
“九竅玲瓏心沒了。”
玄清再次回道。
“你!你怎么不去死!”
玄澈說著一掌拍向玄清。
恐怖的殺機,仿佛可以冰動一切。
天際風雷滾滾,那是玄澈的憤怒。
“要殺就殺吧。”
玄清頂著玄澈的壓力,又道:
“我偷盜九竅玲瓏心是死罪。”
“我私通人族是死罪?!?p> “弄丟九竅玲瓏心,更是死罪?!?p>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要殺就殺吧?!?p> “讓我早日和父母團聚也好。”
“放肆!”玄澈怒不可遏:“你還有臉提父母?在你眼里,還有父母二字?”
“我……”
“你什么你!”玄澈怒道:“你以為你有九陰絕脈,朕就不敢殺你?在朕的眼中,九陰絕脈算什么?就算是九天玄女,朕也不放在眼中!”
玄澈盡管怒意奔騰,當她看到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時,那一掌終究沒有落下。
“打通九陰絕脈后,自己去填天眼吧?!?p> 玄澈說完徑自離開。
她的背影蕭瑟,悲涼,無助……
“對不起,妹妹?!?p> “真的對不起?!?p> “我會去填天眼的。”
“我走后,只求你放過吳郞?!?p> 玄清將吳剛抱到了榻上,沒有去解玄澈的封印,只是癡癡的看著情郞。
還有七天。
七天之后,她就要去填天眼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這一別,便是永別。
此事,她不恨玄澈絕情。
玄澈不止是她妹妹,同樣還是帝王。
只恨蒼天無眼。
只恨世事無常。
玄澈回到同??蜅r,己經(jīng)一掃頹廢,再次成了自信而儒雅的玄公子。
不能背負一切,如何背負江山,怎配做一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