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燕人張翼德
李七安從老道村里出來后，便就一路向北，原因無他，北邊有個涿郡，涿郡下設(shè)涿縣，涿縣里有一個萬人敵——正是燕人張翼德，這虎熊之將李七安甚是想結(jié)交之，此次途中又離巨鹿不遠，便特意前往。
這一路趕來，在外面流蕩的饑民，仍是不少。
雖自春耕來，在李七安的號召下，老道主持太平道的教眾開展了不少自救行動，比如興修水利，開荒種地，漚肥增產(chǎn)等等，還開發(fā)了復(fù)合犁，提高了不少耕作效率。
但被逼得遠走他鄉(xiāng)的農(nóng)民亦是不少，人人如同行尸走肉般，隨著逃荒隊伍，茫然向前瑀瑀而行。
李七安隨身帶的干糧，一路上沒多久也就分完了，不過好在才行了十來天，他便到了這涿縣門口。
抿了下干裂的嘴唇，此刻他是又饑又渴，看起來還有些面黃肌瘦的，但黃的不是臉，而是抹在臉上的黃灰，為了看起來不那么俊美。
李七安望著城門口絡(luò)繹不絕的往來行人，問了下正好遇上開市了，心想對比起荒蕪干旱的原野來，涿郡還有點人間的味道。抬頭望了望城門上涿縣兩個大字，便提腿邁進門去。
“敢問老丈，何處有水，小子渇甚”，干渴難耐地李七安一進城門便尋路邊一個老漢問道。
“往前邊不遠處就是一口好井，只是……”，還沒等老漢說完，李七安抱了個拳回禮，便就急奔過去。
“唉，這小子怎這急躁，話都不停完就跑，那張屠戶霸著那井，這白天可用不了?！?p> 老漢看著已經(jīng)沖過去的李七安，急得直原地垛了垛腳。
李七安徑直沖到那口井旁，井邊還有不少水漬，井口被一大磨盤給堵上了，望了下周邊，似是沒管事的人，心里急著要喝水，便扔下包袱試了試這塊磨盤的重量。
旁邊眾人見此圍了過來瞧熱鬧，一小二趕忙沖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小子，這磨盤你是搬不開的，莫要白費力氣了，這豬肉可不這么好拿的”。
李七安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心火正旺，怒斥道，“誰拿你家豬肉了，我只是要飲口井水”。
說完，他雙腿分開微曲，呈馬步樣，雙手往前一環(huán)抱，一聲怒吼，這磨盤便是被輕松舉了起來。
眾人見此紛紛驚嘆不已，那小二更是目呆口瞪，說不出個話來，“這～這…”。
李七安顧不上眾人的驚嘆，將磨盤往旁邊地上一扔，地都被震了幾震，離得近的那幾人身姿都有點晃動。
隨后伸手去提那井里的繩子，提著提著，卻提出一扇豬肉來，上面還拴著一把快刀，忒，好家伙，那個痞子干得壞事，井中都有了股豬臊味。
“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小二終于說出來了句完整的話來。
李七安卻是皺了下眉毛，有些嫌棄地看著提上來的這扇豬肉，沖著圍觀的眾人說道，“這是誰家，趕快來認領(lǐng)”。
“我～我家的”，小二趕忙回到道，又指了指他家的豬肉攤。
二話沒說，李七安刷的一下抽出劍來，手起劍落斬斷那草繩，再從腳到手一扭，以腰發(fā)力，手中的那扇豬肉便飛了出去，越過圍觀眾人的頭頂，“啪”的一聲鈍響，穩(wěn)穩(wěn)落在了案桌上。
眾人見狀，嘴巴大張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咕?！緡！保硪贿吇鸺被鹆堑睦钇甙?，撇去油污，牛飲一般喝起了井水，半晌才停了下來吞咽，咂咂嘴說道，“井是好井，井水甘甜清涼，只是可惜被豬肉熏出了騷臭?！?p> 回頭便對那小二呵道：“若你再把豬肉掛在井里，某便將你掛在這井里”。
那小二面露苦色，雙腿被嚇得直打哆嗦：“少俠，這不是小的做的，是小的東家做的。東家還說了，誰能挪開這磨盤便可任取井中肉”。
“還有這等好事。”
李七安聽聞大步直奔那豬肉攤?cè)?，拿起快刀，就想將這豬肉分于眾人。
“好漢，慢著。”
只見一身軀凜凜、胸脯橫闊的大漢，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好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兒郎。
眾人見正主來了，急忙讓出條路來。
李七安抬頭一看，好家伙，是個練家子，一雙眼光射寒星，兩簇眉渾如刷漆。
但也毫不退縮，自顧自地用快刀砍下一塊肉來。
“莫是出爾反爾，說話不作數(shù)?！?p> 大漢邁步過來，只手按在李七安割肉的刀背上：“俺說話算話，但俺卻沒看見你如何把這豬肉取出來的。”
“東家，大家伙們都看到他把磨盤舉開，拿出豬肉來了”，小二卻有些憨傻地接過話來。
“嗯？”大漢瞋目怒視小二，嚇得小二連退幾步，才轉(zhuǎn)過頭來，帶著笑容對李七安說道：“好漢，剛才怠慢你了，是俺的不是，你要啥，俺切與你”。
李七安放下快刀，讓了位置出來，眼底閃過一絲狡邪道：“我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頭。”
說完還伸手拾過跟長凳來端坐著。
眾人接著圍了過來繼續(xù)看這熱鬧，人墻越圍越厚。
大漢臉上閃過一絲不滿，卻還是回道，“俺這便切與你?！比缓笞匀ト獍干?，割下十斤精肉，切了小半個時辰才細細切做臊子。
旁邊店小二正要用荷葉包裹起來，卻被李七安打斷了。
“且慢”，李七安喝道，他站起身來，從攤子上隨手拿起另一把快刀，用刀尖細細扒拉著這剁好的臊子。
“不錯，一點肥肉沒有，但我還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見一點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李七安滿意地說道。
這大漢聽聞怒火直燒心頭，倏地將快刀投擲，直直插在案桌上，刀柄顫動不已，嗡嗡作響。
“你怕是特地來消遣俺的?！?p> 李七安卻是擺開架勢，“是你說了挪開磨盤，這井中肉便可任取，莫不是反悔了，非要做過一場？”
“嘿，你這小子！”大漢擦了擦手，卷起衣袖便翻身出來，怒氣不由得從腳底沖到了頂門?！鞍痴f話算話，你才是是要消遣于俺?！?p> 看熱鬧的見李七安長得有些黃皮寡臉，雖能看出是個帥胚子，但身體難免看起來太過單薄，也紛紛勸道：“少俠，停手罷，這張屠夫可不是吃素的”。
李七安卻不顧眾人依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還要十斤肥的，不見精的，細細的臊子”。
“氣煞俺也！”大漢說完，左手便要來揪李七安的后頸，李七安就勢按住左手，右手趕將出去，直奔大漢面門。
大漢一個轉(zhuǎn)身，也是伸手拿捏住李七安的右手，兩人便如同斗牛狀，在這大街上僵持不下。
一人往東一步，另一人也往東一步，一人往西幾步，另一人也是往西幾步。
周邊圍觀的趕緊紛紛往后退了幾步，讓出了個大場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