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汐看向楚帝:“陛下,難道僅僅因為臣女是女子嗎?”
她這一問,問得人啞口無言,更提前堵了李皖那幫言官的嘴。
李皖偏頭看向慕朝:這般有理有據,肯定是他教的。
“咳咳”李皖出列,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臉一黑,拱手:“陛下,臣覺得可以。辰陽公主也曾在帝王之側出征??ぶ麟m是女子,可這兵法武功無一不精,有多次上戰(zhàn)場。無論是蕭衍還是自身的本事,都無法拒絕?!?p> 感覺到眾臣的不可思議,李皖不樂意了:“老夫并非頑固不化?!?p> 打仗多是男子,是因為男子比女子更強更冷靜。
楚千汐足以證明,她比所有人都適合帶兵,這有什么好猶豫的?
楚千汐的問題更多牽動著楚帝和在場的武將,甚至是文官也未嘗沒有不動心的。
統一??!
從區(qū)區(qū)小國,到泱泱大國,大楚戰(zhàn)將文臣不斷努力,為什么不能由他們來實現。
唯有慕朝站在一旁,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好,朕準了?!?p> 聽到這句話,慕朝閉上眼眸,卻說不出任何阻止的理由。
看到那樣心滿意足,意氣風發(fā)的楚千汐他說不出。
他知道楚千汐是對的,可他沒有辦法不擔心。
看著她沒過幾天,再披戰(zhàn)甲。
看著她,站在軍中說著不破魏軍,誓死不還。
慕朝低頭沉默。
三軍在前,楚千汐上前緊緊抱住慕朝:“朝朝,我走了?!?p> 慕朝嘴角帶了笑,輕聲應道:“好?!?p> “等我回來?!?p> “好。”
楚千汐翻身上馬,馬鞭一揚。云字旗迎風飄揚,她就策馬在軍旗前。
蘇延亭負手站在一旁,看著蜿蜒如龍的軍隊,如同墨色的綢帶從城內延綿到城外,越走越遠,直到在視線里再也看不到了。
“辰陽郡主,真是我見過最不一樣的女子。”他看向一直不肯收回目光的旁邊人:“怎么?舍不得了?”
慕朝看到那墨色的小點,再也消失不見終于收回視線:“舍不得,但,她回來,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p> 自此之后,每走一步,必是大楚疆土。
邊關之后,每行一步,必有她的足跡。
他的妻子做到這樣,他怎能不欣賞,怎能不認同?
蘇延亭等著他的下文,卻見那人一轉身下樓去了,他禁不住揚聲:“你去做什么?”
“復核蘇延逸的案子。”
他自然也不能停下太久。
夜下伏案,慕朝推開鎮(zhèn)尺,提筆躍然紙上:‘魏國子民安置論’
他從未懷疑,楚千汐會輸。
云字旗飄到邊關,楚千汐看著眼前本是大楚的城池,眼眸閃過殺氣,雙指往前一指,拔高了聲音:“攻城!”
戰(zhàn)旗獵獵,血染疆場。
一封封戰(zhàn)報從邊疆傳往楚京,一封封家書通過影衛(wèi)遞到了慕朝手里。
四年后,慕朝將楚帝帶著笑意的戰(zhàn)報接到手里,展開終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楚千汐之名,當已響徹大楚?!?p> 那戰(zhàn)報上赫然寫著:魏,攝政王,蕭衍,戰(zhàn)敗。
他們棋逢對手,四年才終究分出勝負。
魏都城破,天下再無魏國。
站在城門上,慕朝再度看著那云字旗越來越近,看著身穿甲胄的女子的面容越來越清晰,忍不住嘴角帶起笑意。
拜過楚帝,楚千汐幾步上了城墻,同樣帶著肆意的笑,認認真真打量著眼前的人不錯過他的一分一毫,眸亮如星,笑如燦陽:“慕大人,我回來啦?!?p> 說出這句話,她卻不自覺帶了點點淚光。
慕朝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那道長長的疤痕,心里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哽咽道:“好。”
楚千汐看著滿天的飛雪,米粒大的冰晶落在她的斗篷上,鉆進她的發(fā)間,貼過她的臉頰,她卻毫不在意。
緊緊拉著眼前人的手,轉頭看他:“真辭官不干啦!”
半個月前,聽說他要辭官,半個朝堂的臣子都快把郡主府的門檻都踏破了。
慕大人官在鳳閣,如今在朝得心應手,在民賢臣之名遠播四海。
就這么辭官,她真替他感到可惜。
慕朝伸手拂去她身上的雪,聽到這話輕輕一笑:“我現在啊,該做的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就想著與你共看四時風景,共賞花開花落。聽雪煮酒,喝茶,聽聽評書,甚至你喜歡的話,我們還可以去大漠看黃沙,去雪山觀千里冰封的景象。”
楚千汐光聽著他描述就覺得美極了,靠著他的肩膀,手牢牢他的握在一塊兒,噗呲一笑:“聽著真的很不錯??!哎?”
興致一起,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你敢不敢去青樓楚館聽曲,去賭坊賭錢,去鬧市吃餛飩?”
“......”
慕朝不說話,就這么定定看著她,直把楚千汐看得心一虛,連連擺手“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我哪兒舍得,讓你去這些地方。而且,那些都是年少不懂事的玩意兒了?,F在哪兒能干這個?!?p> 慕朝這才收回視線,冷哼。
青樓,她倒是敢。
“我想找一個小宅子,無論在哪兒都好。我攢的錢足夠我們過一輩子,我偶爾燒燒小菜,與你就這樣清清閑閑。還要與你生好多好多孩子,一起看顧著他們長成。他們想學文,你就可以教他們詩詞歌賦,治世經綸,他們想學武,我就教他們騎馬射箭?!?p> 說到這兒,楚千汐想到這個失笑,拉著他的胳膊:“實在不行,我們像父親那樣辦個書院吧,君子六藝我兩豈不是全能給他們教了?”
慕朝隨著她想,就覺得越來越好笑:“怎么?你還真想生一個書院的孩子?”
“什么呀,哪兒可能。那我成什么了?”楚千汐朝他翻了個白眼兒,撒開手:“你自己去吧,我才不陪你?!?p> “咳咳咳......”
慕朝剛要說什么,看向身后,云王站在那兒黑著臉惡狠狠地瞪著他。
像是他要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拐走一樣。
慕朝抽了抽嘴角:這不都是她說的嗎?
楚長寧站在背后一個爆栗子就敲了上去:“想得倒美,丟下爹娘和你哥跑路。陛下可剛封了你公主,你們這一個公主,一個駙馬就老老實實留在京城過日子吧!”
楚千汐嘆了口氣,看向慕朝攤手:“看吧,我就知道我跑不了?!?p> 慕朝眼神溫柔:“我陪著你?!?p> 無論到何處,到何時,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