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贊沒想到趙佶會主動提及,接了話說道,“聽聞楊將軍昨日抓了一個大理細作,貧僧就想來問問......”
“是溫姑娘。與你一同來大宋的那個溫姑娘?!壁w佶捻了捻自己的胡子。
空贊身形一滯。
趙佶嘴角輕輕勾起,“叫楊懷興帶你去看看吧,你們一路過來有些情誼了,朕也不是薄情寡義之人?!?p> 空贊心中大喜,朝趙佶拜了一禮,“貧僧謝過陛下?!?p> 空扶以為他也可以跟著去,便迫不及待地又撲騰起來,誰知,趙佶緊緊抱著他,嘴里悠悠地吐出一句話:“椅兒太小,不適合去那種地方,就留下來陪朕畫會兒畫吧?!?p> 空贊抬頭不舍地看了空扶好幾眼,想著虎毒不食子,趙佶應(yīng)該不會對空扶做什么,最后還是轉(zhuǎn)頭而去了。
楊懷興帶著他來到地牢,空贊著這滿地亂竄的老鼠蟲子,空氣中又滿是腐肉混著血腥味,喉頭一哽,難以想象一身素凈的她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該如何生存。
“喏,你要見的溫姑娘?!?p> 溫新我滿身鞭痕躺在冰冷又狹小的牢房內(nèi),一動不動。一身素衣早就已經(jīng)被婆子褪去,換上了寬大單薄的囚衣,那張溫柔如水的白凈臉蛋被散落的青絲遮住,時不時的被墻縫里鉆進來的冬風(fēng)吹起又落下。
“溫姑娘!”空贊被眼前一幕驚得臉色蒼白,怔怔地望著那個瘦弱的身影,扶著牢門蹲了下來。
溫新我聽見熟悉的聲音,似乎用了不少力氣撩起擋在眼前的青絲,抬頭看見空贊,一瞬間眼里便浸滿了淚水,一腔的委屈難以傾訴,即刻便哭得泣不成聲。
此刻的她好想好想爬過去,抓住他的手,說她不是細作,說她受了多少的毒打,說她有多盼望著他能夠親手接她出獄。但她清楚地知道出獄是不可能的事。
獄吏鞭笞她時,她都未曾淌過一滴眼淚,如今見了曾給過她無限溫暖的人,她才敢放開自己,但她的嗓子早已沙啞,只能低聲嗚咽,哭得久了,便劇烈的咳了起來,這一咳又牽動了身上的傷。
空贊見她這樣,心里也如刀絞一般。
他現(xiàn)在萬分后悔,若不是他堅持要帶她一起上路,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都怪他。
兩人就這樣相望無言了許久,站在旁邊的楊懷興早就等得不耐煩,說道:“時間差不多了空贊師傅,我們該走了吧......”
空贊卻依然保持著姿勢,宛如沒有聽見楊懷興說話一般。
楊懷興橫眉一皺,叫了兩個卒子架起空贊就往地牢外走??召澗拖駴]有感覺一樣,眼睛直直盯著溫新我,手上死死扒住牢門,用盡了力氣朝她喊出兩個字:“等我!”
說完即刻就被人架走了。
空贊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出地牢的,他只覺得一路而來都像是一場噩夢一般。
直至地牢的門快要在他背后重重的關(guān)上時,里面?zhèn)鞒隽吮摅茁暫鸵魂噾K叫。
空贊頓然停了輕飄飄的步子,轉(zhuǎn)身就要去阻止那快要搭上的冷冰冰的鐵門。
是她!是她啊!
楊懷興站在一邊欣賞著雪景,本來有幾個卒子想要去拉空贊,但都被他阻止了,他任由了空贊淌著平靜的淚水去敲打那鐵門。
天地間又落了雪,零零散散落了空贊半身又融化,濕了灰袍,他卻不知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