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符醒來時正躺在一張舒服的大床上,綿軟柔順的高級蠶絲被讓他覺得很安逸。
齊符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的傷口已基本恢復(fù),精巧的縫線顯得有些突兀。
“你醒了呀。”唐竇溫柔的關(guān)心傳入齊符耳中,她舒展嬌軀伸了個懶腰,在和煦陽光的映襯下這姑娘如天使般動人。
齊符“嗯”了一聲跳下床來,他的大腦還沒有清醒過來。
這一出把唐竇嚇了一跳,她嬌羞地轉(zhuǎn)過身去,白皙的臉蛋上泛起淡淡紅暈,齊符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穿上衣。
唐竇恰巧看到花園里的伯爵和卑遼御,他們正在給最后一批侍從發(fā)工資。伯爵出手十分闊綽,每個人都捧上了厚厚的一沓鈔票。
齊符剛剛穿戴整齊,精美的黑檀木門就被敲響了,門外傳來一個女人悅耳的嗓音。唐竇一下聽出來者何人,她把視線從窗外移開,轉(zhuǎn)身前去開門。
唐竇有說有笑地迎著一位長發(fā)女仆走進房間,她們的身邊還跟了個很害羞的小男孩,男孩生澀地躲在兩位姐姐身后,純白深邃的眸子十分警惕地掃視著一旁的齊符。
女仆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做起自我介紹:“客人您好,我叫狐元瑤,這位是家里的小少爺,唐子棟?!?p> 齊符一下認(rèn)出了女人的聲音,她是昨日對講機里的女人,那悅耳的聲音有著很強的辨識度。
寒暄過后兩位姑娘旁若無人的嘻笑玩鬧,她們相互打著趣,一副親密的樣子。
躲在姑娘們身后的唐子棟還是一副拘謹(jǐn)?shù)纳裆?,他看起來很不高興,臉色也有些虛弱。
齊符注意到唐子棟右手一直帶著手套,不過他沒有多問,他以為這可能是小孩子耍酷的方式。
房間在姑娘們的嬉鬧下變得熱鬧非凡,陽光灑進屋里,齊符的心臟似乎也被感染,歡愉地跳動起來。
今天十字巷里久違的熱鬧,紅黑相間的封鎖網(wǎng)將這條老街死死捆住,一群深藍色制服的軍人們趾高氣昂地在這里肆意妄為著。
看熱鬧的閑人們被軍棍驅(qū)散,人群轟散開來,一隊人馬大搖大擺走進巷子,頗有摩西開海之勢。
走在中間的是沈星斕,棕紅色的馬甲和周圍藍色的軍服形成強烈反差,他皺著的柳眉上寫滿了不耐煩。
沈星斕在軍人們恭敬的護送下走進十字巷深處,地磚上立著不少證據(jù)編號,遍地的狼藉記錄了昨日發(fā)生的鬧劇。
沈星斕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軍官的介紹,一行人不知不覺來到“十字巷事務(wù)所”的門口,這里是昨晚的兇案現(xiàn)場,也是齊符的居所。
“沈卿大人,看看誰來了?!贝箝T是開著的,里面迎出一個貴族裝束的黃發(fā)男子,他看起來比沈星斕大不了多少卻比沈星斕老成得多。
男人身上披著輕甲,腰間別了一把古董般的左輪手槍,鑲嵌華麗金邊的肩甲一看就知道是王選騎士團的成員。
沈星斕認(rèn)得他,這人名叫慕容齋,名字聽起來很儒雅,但實際上是個仗勢欺人的小人。
在沈星斕印象中慕容齋的槍法確實了得,但是品行不端,為人不正,腦子也不聰明。
沈星斕一直認(rèn)為慕容齋這種爛人不配被選為騎士,對于父王的決定沈星斕不理解,更不敢質(zhì)疑。
屋子內(nèi)的人聞言走了出來,他是個高瘦男人,精雕細琢的鑲邊肩甲和他文質(zhì)彬彬的面龐并不相配,不過也不是很違和。
“好久不見,弟弟。”沈卿寒暄著向沈星斕伸出手,和善的臉上掛了一個有些刻意的微笑。
沈星斕伸手回敬:“您怎么來了。”他的態(tài)度是恭敬的,表情有些冷漠。
沈卿的手掌握起來并不強壯,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是王選騎士團的團長,不過沈星斕很了解自己的二哥,他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恐怖。
沈卿收回手,不再寒暄,經(jīng)直往屋里走去:“隴川市里進老鼠了,害蟲清理正是王選騎士團的職責(zé)所在。”
話語間三人已走進本就不大的事務(wù)所內(nèi)部,軍官和他的侍從們被晾在門外,完全無視了。
沈星斕身邊的慕容齋一直叨叨個不停,沈星斕的注意力卻始終沒有從沈卿身上挪開。
每次沈卿這家伙出現(xiàn)都會夾帶一大堆麻煩,因此沈星斕對這位親哥并不歡迎。
“咱們凌晨剛到隴川?!蹦饺蔟S插兜踱步著,紈绔子弟的模樣讓沈星斕很不爽。
慕容齋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似在無病呻吟:“屁股還沒坐熱呢,就來了這么一出?!?p> 沈卿一心撲在工作中,沒有接慕容齋的話茬。進入案發(fā)現(xiàn)場的他好似換了個人,與世無爭的小眼睛變得炯炯有神。
房間內(nèi)的一切細節(jié)都被沈卿貪婪地收納進視野中,和善的五官變得無比犀利,幾乎要將墻壁洞穿。
慕容齋已習(xí)慣了沈卿的這種態(tài)度,他大搖大擺地走到破損的窗邊自顧自說道:“我說,死者明明倒在外面啊?!?p> 慕容齋的一只皮鞋已踩在窗框上打算翻窗而出,周圍的軍人們都選擇性無視了慕容齋門外漢般的胡鬧。
“咱真不去那看看嗎?”慕容齋靈巧地翻窗而出,尖銳的玻璃碎渣未傷到他分毫。與此同時沈卿的聲音悠悠傳來:“不用看了,兇案的目標(biāo)不是他?!?p> 沈星斕沒有說話,他很信任沈卿的水平,既然他來了,那么把麻煩事交給他準(zhǔn)沒錯。
“他是唯一的受害者,你說目標(biāo)不是他?”慕容齋露出不服氣的態(tài)度頂撞著自己的最高領(lǐng)導(dǎo)。
沈卿撫摸著承重墻上被腐蝕過的痕跡,表情十分嚴(yán)肅:“那個人的身上覆著碎磚瓦,我沒看錯吧?!?p> 慕容齋撥了撥拾荒者身上破碎的磚石瓦礫,他沒明白沈卿的意思。
沈卿對這個徒有其表的手下十分無語,他無奈地吐槽道:“哎,跟著我這么久了你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沈卿轉(zhuǎn)頭對窗外的慕容齋說道:“要學(xué)會用腦子,腦子!”他敲著自己的腦殼,可外面的慕容齋還是沒有理解。
“如果那些殘渣是覆蓋在他身上的,那么這只證明了一件事。”沈卿轉(zhuǎn)頭看向沈星斕,這些話似乎是對他說的:“這證明了那人倒地之后,騷亂仍未停止,目標(biāo)不是他?!?p> 沈卿環(huán)視著有些空蕩的客廳并繼續(xù)分析道:“這是一次有組織的撤離,基本可以確定事務(wù)所里的人才是本次襲擊的目標(biāo)?!?p> 墻上與地上被粗略掩飾過的打斗痕跡在沈卿眼中不過是低級的把戲,他笑笑補充道:“一晚上時間就能把整個住宅搬空并清掃干凈,這可不是三兩個人能完成的工作量。”
沈卿分析得頭頭是道,沈星斕默默看著他,心中翻涌起過去在王都里的往事。
沈星斕知道二哥還是如以前那般敏銳,還是天賦異稟的偵探,可他不再是曾經(jīng)的沈星斕了,再也回不去了。
回憶讓沈星斕覺得很不舒服,這也是他不想見自家兄弟姐妹們的原因之一。
“你來這不止是因為軍部收到謀殺報案了,對吧?!鄙蚯渫O聦Π盖榈姆治?,猝然把矛頭指向沈星斕。
有神的小眼睛似乎也把沈星斕由內(nèi)而外看穿了:“負(fù)責(zé)這場案件的總指揮我見過了,而帶你來的那個軍官軍銜可比他大得多啊?!?p> 沈星斕聞言點了點頭:“這個事務(wù)所的登記人叫卑遼高,而他的養(yǎng)子叫齊符。”他從名牌挎包里翻出了一沓檔案繼續(xù)說道:“齊符是我在調(diào)查的人,和你想的一樣,有人在追殺他?!?p> 沈卿嘆了口氣,揮手示意外面瞎溜達的慕容齋回來,并隨手接過遞來的檔案:“卑遼這個姓氏可不一般啊,就是那個從不參加議會的神秘家族咯?”
沈星斕搖了搖頭,對于政治和貴族圈的事他離開王都后就再沒關(guān)心過,現(xiàn)在自然是全部忘記了。
沈卿自顧自地繼續(xù)吐槽道:“雖然從不參加議會,但父王的賜銀和優(yōu)待倒是不少給他們。大哥說這是祖上的規(guī)矩,純純離譜?!?p> 慕容齋逛完一圈,屁顛屁顛跑回沈卿的身邊,現(xiàn)在他心里正想著晚餐吃什么,吃完去哪玩,對于案情絲毫不上心。
“所有不被聯(lián)合王國監(jiān)管的組織都應(yīng)該被鏟除,我看這隴川市里倒是藏著不少。”沈卿頭都不抬地讀著檔案,瞇瞇眼里兇光畢露。
“謝謝?!?p> 他把檔案遞還給沈星斕,拍了拍慕容齋示意他離開:“走吧,該回去立案調(diào)查了,咱們可得把這城里的破事都理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