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阿拉斯加捕蟹人

　　那天下著小雨，一輛銀灰色的雪弗蘭轎車開進了別墅庭院，駕駛員就是跟秦川約定見面的前“阿拉斯加捕蟹人”古斯塔沃·門德斯。

　　只在電話里有過簡單溝通，這位應(yīng)聘者出生在巴西，今年33歲，很小的時候跟隨母親偷渡到美國并且拿到了合法身份。

　　只是后面的生活并沒有像他母親當時幻想的那樣，他們處于美國階級最底層苦苦掙扎，直到古斯塔沃選擇冒險跟隨船只去阿拉斯加捕帝王蟹，這才有了起色。

　　雪弗蘭轎車有些年份，發(fā)動機聲音很大，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噪音。

　　車上下來的古斯塔沃頭戴棕色鴨舌帽和一副茶色墨鏡，留一搓小胡子顯得整個人很有故事。

　　他穿著件修身淡藍色襯衣和深色牛仔褲，戴腕表，很普通的服裝搭配，看不出有特別之處。

　　停下車，古斯塔沃笑著揮手打招呼，秦川給以回應(yīng)。

　　說實話跟這種家伙打交道，多少覺得心里不安。

　　要不是維德幫忙查過他的身份資料，顯示沒有犯罪記錄，在基韋斯特當?shù)負碛蟹慨a(chǎn)并且社保狀態(tài)正常，否則秦川真會把他跟某些團體聯(lián)系到一起。

　　“秦先生，沒想到你這么年輕，很難把你跟這片海域的主人劃上勾?！?p>　　說著，古斯塔沃自顧自笑了起來。

　　“有時候年齡并不能決定什么，年長的人會被經(jīng)驗見識束縛住手腳，反而丟失創(chuàng)造壯舉的機會?！?p>　　秦川顯得很老道，經(jīng)過幾天折騰，他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自己鉆石漁場主人的身份。

　　古斯塔沃點點頭，從神態(tài)看顯然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了新一層認識。

　　秦川又問：“進屋前我還有個問題，你是特種兵？或者某支神秘部隊的退役隊員？”

　　古斯塔沃大笑，“我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需要賺錢養(yǎng)活家人，就這么簡單?！?p>　　“很好，那么進屋談?wù)?，我準備了東方茶葉，希望你能喝的習(xí)慣。”

　　“哈哈哈，我在海上那會有同事也是中國人，他就帶了茶葉，名字記不清，只知道喝起來發(fā)澀，讓我一整夜沒睡著覺?！?p>　　古斯塔沃很健談，也愿意敞開心扉談?wù)撔┳约旱慕?jīng)歷。

　　進到客廳，喝著從超市買來的嶗山綠茶，雖然不純正甚至可能是冒牌貨，但對秦川而言這就是家鄉(xiāng)的味道，會讓他覺得安心。

　　“需要換啤酒？”秦川見古斯塔沃喝的并不習(xí)慣。

　　后者擺擺手，笑著說：“我喜歡嘗試新鮮事物，充實人生，沒準以后宇航局再次公開招募火星志愿者，我會第一個跑過去報名。”

　　古斯塔沃的確是這樣一個家伙，要知道他之前跟隨漁船去阿拉斯加捕蟹是世界上最高危的工作之一，每七天就會有一個人被咆哮的巨浪卷入海底，葬身魚腹。

　　盡管收入很可觀，工作時間最長也就十幾天，但那真是拿命換鈔票。

　　兩人聊起了古斯塔沃的人生經(jīng)歷，的確很坎坷，也足以證明這是個堅強的男人。

　　三歲那年他的父親因卷入幫派糾紛遭到槍殺，無奈下古斯塔沃的母親帶著年幼的他坐船從古巴出發(fā)，經(jīng)佛羅里達海峽抵達邁阿密，從此過上了東躲西藏的生活。

　　后來他的母親打黑工攢錢找了名好律師，申請到了政治庇護拿到了合法工作簽證，再后來又拿到了綠卡，擁有居住在美國的合法身份。

　　只是這改變不了貧困的生活，他們居住的社區(qū)治安很差，槍戰(zhàn)經(jīng)常發(fā)生，這讓古斯塔沃每天都會重溫里約熱內(nèi)盧的貧民窟童年時光。

　　為了改變生活，成年后他登上了前往白令海捕捉阿拉斯加帝王蟹的遠洋船，以生命為賭注成為一名“捕蟹人”。

　　從事世界上最危險的職業(yè)，如果能活下來就能帶回不菲的收入。

　　“我見過80英尺的巨浪，說真的，我當時覺得自己的選擇糟糕透了，認為自己死定了。”

　　談?wù)撈鸩缎窌r光，古斯塔沃很興奮。

　　“89英尺...應(yīng)該有八層樓那么高。”

　　秦川想象著八層樓高的巨浪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法克，簡直能把人嚇暈過去。

　　阿拉斯加的漁民經(jīng)常要在持續(xù)的海上風(fēng)暴中高強度工作，每時每刻都要遭遇大約10到20英尺的海浪，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每天要工作二十小時，有時候甚至連軸轉(zhuǎn)。

　　除了巨浪還有嚴寒，瀕臨北極圈的緣故，晚上最低氣溫能達到零下六十攝氏度，極度疲勞和嚴寒會讓船員反應(yīng)變的遲鈍，許多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海浪卷入海底。

　　古斯塔沃說他干了七年，能活著出現(xiàn)在秦川面前不得不說是一種幸運。

　　這么看來這家伙應(yīng)該攢下了一筆不小的財富，要不然也不會在基韋斯特這個房價并不低的城市安家落戶。

　　“你知道的，我的漁場現(xiàn)在剛剛起步，還沒有一條像樣的漁船，目前頂多就是近海捕撈，工作輕松意味著酬勞不會太高，這要遠低于你過去的收入。”

　　“直白些說是月薪三千外加年底獎金，可以按照你們的習(xí)慣按周發(fā)工資?！?p>　　談感情不談錢是耍流氓，秦川聽完他的故事打算直接聊工資，這才是最主要的問題。

　　古斯塔沃笑著喝了口茶，“我當然知道，三千美元肯定不如我在白令海上賺的多。但要知道我今年已經(jīng)三十三歲，有兩個女兒，我可不想讓她倆早早過上我小時候的生活，沒有父親?！?p>　　“還有我的媽媽，我是他的精神支柱，所以在某些層面上錢就變得不那么重要，對么。”

　　秦川聽完他的話點點頭，這家伙還是不缺錢，之前用命換回來至少百萬美元，現(xiàn)在想過的安穩(wěn)些也合乎常理。

　　談起家人，古斯塔沃神情有些恍惚，他壓低了帽檐，低聲說：“那七年漂泊時間里我出席過六名捕蟹人的葬禮，其中有我很合得來的朋友，也有曾經(jīng)大打出手過的臭脾氣家伙?！?p>　　“看著他們家人苦痛的樣子我很難受，想象有一天我的媽媽、妻子、女兒們也會如此，這讓我不得不重新考慮以后的生活?！?p>　　“所以我現(xiàn)在站到了你面前，一個男人的妥協(xié)?！?p>　　看得出古斯塔沃是個很少表露內(nèi)心的人，就像他成熟的外表，人們看到的更多是堅強和自信。

　　咨詢過維德，秦川也明白其實漁民在美國還算是收入不錯的階層，但那是相對于遠洋出海而言，目前鉆石漁場不具備條件，只能先從近海捕撈開始。

　　當然有特殊能力的存在，近海捕撈也能賺的盆滿缽滿，秦川只會考慮自己能不能把周圍海域的魚類全部撈光，而不是能不能賺到錢的問題。

　　東扯西扯了幾句，兩人一拍即合。

　　古斯塔沃·門德斯成為鉆石漁場的第一位員工，兩人開了瓶啤酒慶祝這個日子。

　　“BOSS，相信我們會合作的非常愉快?！?p>　　 BOSS？這個稱呼聽起來很不錯，令人身心愉悅。

　　秦川給古斯塔沃放兩天假讓他回去準備，三天后開始正式工作，邁出重振鉆石漁場的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