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來這么早？”齊朝暮看到劉一人無精打采的拖著步子，走到沙發(fā)邊上坐下。
“買完東西吃了個火鍋就回來了?！眲⒁蝗孙@然沒有繼續(xù)話題的興趣。
“肚子疼還吃火鍋?！饼R朝暮不解，“你買的包呢？”繼而才發(fā)現(xiàn)她是空著手回來的。
“送人了?！眲⒁蝗说挂驳?。
“你倒是大方?！饼R朝暮說著挑了挑眉，“今天沒吃虧吧?！?p> “平白無故的燒了四萬二，你說算吃虧嗎？”劉一人此時想起這無妄之災(zāi)，眼神悠悠的看向齊朝暮，心疼起錢來。
“你這好像花的是我的錢，你心疼什么？”齊朝暮難得看到劉一人流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跟下午走時是兩個極端，倒也起了興致。
“借的還不是得還?！眲⒁蝗税T了癟嘴，“卡先還你，錢我攢攢了再還你?！闭f著起身將卡放在齊朝暮的書桌上，又郁悶的坐了回去。
“這么心疼錢，還瀟灑的把包送人了，那包還可以再賣的?！饼R朝暮笑了起來，心想這人知不知道奢侈品這種東西還能轉(zhuǎn)賣的。
“對呀，我怎么沒想起這茬。”劉一人聽到后騰的站起來，兩眼放光，繼而又驀然坐下，“都送人了，也不能要回來。算了，破財消災(zāi)吧，想必我后面的工作一定順風(fēng)順?biāo)?，一往無前?！眲⒁蝗说挂柴R上釋懷了，雙手合十像是許愿一樣，想把這潑出去的財物盡極用?！敖裉煳业迷琰c睡，養(yǎng)足精神明天準(zhǔn)備戰(zhàn)斗。”這時已經(jīng)變換了一副神色，斗志昂揚，將鬧鐘調(diào)成了六點半，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
“給你請了假，不多玩幾天？”齊朝暮的眼睛還沒有從劉一人的身上收回去，此時悠悠的說道。
“玩什么啊，我估計陳麗莎馬上要給我派一個大客戶，這可是個硬差事，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還是早做準(zhǔn)備的好。”劉一人的神色倒也輕松了起來，好像這份硬差事是嘴上說說而已。
“何以見得？”齊朝暮也感興趣劉一人是怎么判斷出來的，隨即問道。
“她帶來的一個大客戶，對設(shè)計一直不滿意，設(shè)計部同事都輪遍了，就剩一個不成器的我了，你說她會不會把這個作用發(fā)揮到極致?！眲⒁蝗说耐茢嘁膊粺o道理，陳麗莎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態(tài)度不明，似是不偏不倚，其實已經(jīng)暗暗動作，不然崇明島的督工就不會落到她頭上，畢竟她一無經(jīng)驗二無資質(zhì)，根本不算合適的人選，放眼望去，設(shè)計部的誰都比她合適，可最后偏偏是她，劉一人知道這不是巧合，不過她的心態(tài)倒好，知道是故意為之也不計較，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全心對待，自己反而樂在其中。
“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陳古月今天已經(jīng)正式進入朝暮集團，在銷售部就職?！饼R朝暮嘴角噙著的笑意更加深了，他很享受劉一人面對難題時出人意料的反應(yīng)。
“好吧，雪上加霜。”劉一人的反應(yīng)平平，無奈的攤了攤手。
“你得罪的人還真不少啊。”齊朝暮看劉一人反應(yīng)不大，盈盈笑道。
“這是我得罪的人嗎？還不是你招蜂引……老板你太有魅力了。”劉一人差點兒脫口而出的招蜂引蝶最后改口，但這轉(zhuǎn)折太生硬了，齊朝暮的笑意已經(jīng)僵在嘴角，眼神冰冷的看著劉一人，眼底看不出任何感情。
劉一人心里驚呼，這下玩脫了，怎么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齊朝暮果然站了起來，收起了笑意，“看來最近我對你太好了。”
“老板對不起，是我造次了。”劉一人嘴上說著，身上也不敢動作，不知道齊朝暮接下來會怎么做。
齊朝暮大步走到劉一人跟前，將她的下巴捏了起來，“我不介意讓你感受一下?！眲⒁蝗吮贿@突如起來的攻勢弄懵了，腦袋空白了幾秒才想起將人推開，可是齊朝暮并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用另一只手將劉一人的胳膊箍了起來，又加深了掠奪。
“先生，給夫人的湯煲好了?！毙√}卜此時突兀的出現(xiàn)在門口，眼睛未到聲音先來，等到站定看向里面時，才發(fā)現(xiàn)這有礙觀瞻的一幕，而此時劉一人雙頰緋紅，唇角晶瑩，臉上又氣又惱，齊朝暮則顯得淡定多了，還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只是遞給小蘿卜一個眼神，強大威懾，嚇得小蘿卜將湯放在地上，話都沒說人就跑了。
“你這是干什么？”劉一人羞惱相加，通紅的臉上攜上怒氣，卻在齊朝暮眼里是一種難得的風(fēng)景。
“看不出來嗎，招蜂引蝶啊?！饼R朝暮反倒輕松，被人撞破也不掃興，倒是增添了這件事兒的趣味性。
“……是我說錯話了，但請以后別這樣了，容易讓人誤會?！眲⒁蝗寺牭秸蟹湟某鎏帲朗亲约貉藻e在先，也不好計較。
“誰誤會？”齊朝暮這時才將擒住劉一人的胳膊松了開來。
“大家都會誤會?！眲⒁蝗说吐曊f道。
“大家沒有誤會，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齊朝暮換上了一副興致勃勃的表情，坐在床上，和劉一人對面而坐。
“我沒誤會。”劉一人神色一陣慌張。
“我都沒說誤會什么，你就知道自己沒誤會？”齊朝暮依舊緊追不舍，神色淡然。
“我，我去喝湯?！眲⒁蝗苏f著就急急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你去廁所喝湯？”齊朝暮回身看著，嘴角已經(jīng)揚了起來。
“……”劉一人沒有說話，折身去了門口，惱羞尷尬，正準(zhǔn)備端到樓下去喝，想著剛剛小蘿卜撞破的那一幕，又將湯碗端到自己的書桌上。
“好喝嗎？我嘗嘗?！饼R朝暮也嗅了過來，欠身看了劉一人面前的湯一眼，就將后者手中的勺子拿了過去，淺嘗了一口，“嗯~味道還行。”
“這勺子我用過?！眲⒁蝗嗣鎺@訝的看過去。
“親都親過了，共用一個勺子有何不可？”齊朝暮此時囂張得逞的表情，劉一人真想給他一拳。
“……”劉一人沒有說話，接過齊朝暮用過的勺子，低頭專心喝湯，不打算再理這人，這會兒他興致昂揚，說多了徒添郁悶。
“好了，不逗你了，我給你提供一些情報，就當(dāng)剛才的補償。”齊朝暮說著又坐回了床上，這樣隔著沙發(fā)，兩人相對而坐。
“……什么？”劉一人本不打算理齊朝暮的，可是情報這兩個字實在誘人，她現(xiàn)在缺的就是這些，畢竟接觸的人都是跟她差不多層次的人，可是要斗爭的人都是BOSS級別的，可以說情報對于劉一人而言就是雪中送炭。
面子算什么，這種東西在齊朝暮這兒早已沒有了，說扔就能扔，劉一人緩緩抬起頭，看著齊朝暮，等待下文。
“陳水月這個人，你怎么看？”齊朝暮單刀直入。
“我只見過她一面，當(dāng)時她爸爸掩蓋了她的鋒芒，很容易被忽略了，不過現(xiàn)在想來，我覺得她應(yīng)該很不簡單，其他方面的不好說，就單單是這份忍耐，說明她起碼不是簡單的無腦之輩，心思應(yīng)該在白麗珊之上?！眲⒁蝗思?xì)細(xì)回憶著說道。
“你說的沒錯，陳水月這么多年來備受父親打壓，因為哥哥不成氣候，但他偏偏特別偏愛長子，所以一切資源都傾斜給了她大哥陳水天，可是陳水月出乎意料的沒有跟父親爭執(zhí)過，也沒有面上的不滿，可是大概在五年前，她做了一件一鳴驚人的事情，她將大哥陳水天的皮包公司匿名舉報了，到現(xiàn)在為止，陳古民都不知道那是自己親女兒干的。她跟他大哥嫌隙由來已久，陳古民有責(zé)任，陳水天也難辭其咎，想必他大哥成器一些，陳水月也忍下那口氣，做個副手，但真正的導(dǎo)火線卻是，她大哥當(dāng)時養(yǎng)了一個小三，被她嫂子知道了，她為了幫她大哥解決這個隱患，將她大哥當(dāng)時最核心的業(yè)務(wù)出賣了，這樣一來，陳水天就欠下了巨額外債，只好再回頭求她嫂子寬恕?！饼R朝暮說到這里，笑著問劉一人，“聽到這里，你感覺如何？”
“陳水月很矛盾，既想幫大哥，又不想大哥如魚得水。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只要有陳水月在的一天，她大哥陳水天就會麻煩事兒不斷，不可能順利接手父親的資產(chǎn)?！眲⒁蝗讼日f出了結(jié)論，齊朝暮投來一個孺子可教的表情。“可是她們是兄妹，陳水月這樣做反而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她心里也知道，陳古民不會放著她大哥于險地而不管，最后還不要她出面解決，甚至犧牲自己的幸福。她這樣做似乎對自己也沒有好處。”劉一人繼而心底發(fā)出了疑問。
“這很好理解，我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例子。陳水月即使不主動放棄自己的幸福，她也難能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她的婚姻注定是要被陳古民安排的，除非她死，否則就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但是陳水月明明是更好的接班人，陳古民就是能睜著眼睛看不見，陳古月面上不顯，心里就是想要證明給自己的老爹，她是比之哥哥更好的人，即使每一次陳家身陷險地，她都會力挽狂瀾，甚至毫無保留的犧牲自己。這種執(zhí)念讓她不在乎自己是否幸福，她想要的唯有證明自己?！饼R朝暮侃侃說道。
“幸福與否，真的需要別人的認(rèn)可嗎？難道幸福更多的不是一種感受，只有自己知道的玄之又玄的東西，即使她的父親認(rèn)同了她，她就能幸福嗎？”劉一人很是感慨，說出了這一長串話，如果說之前她這樣說，還略顯做作，可當(dāng)她也經(jīng)歷了死亡，沉淪了兩年，跌跌撞撞在上海謀生，她才知道一個人真正的生機是什么。
“很多人的幸福，都源于別人的嘴，這是人性的弱點，陳水月不見得不知道，可是知道跟做到，中間的鴻溝很多人是難以逾越的，能跨過去的人寥寥無幾?！饼R朝暮倒是慨嘆了一聲，劉一人難得的在他身上看到他對人性的無奈。
“你說的也是，看來陳水月確實是個可憐人?！眲⒁蝗私舆^話來，嘆了口氣。
“你倒是可憐起她來了，你可知道這么一個對手，很可能你連影子都看不到，卻能將你吃干剝盡?！饼R朝暮冷聲提醒道。
“那我說她壞話她就能放過我？”劉一人并不贊同齊朝暮的說法，“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也不能因為父親更偏愛哥哥，就去陷害哥哥，她這么厲害的人，完全可以自己另立門戶，可能不會比現(xiàn)在家業(yè)大，富足一生也是不難的吧?！眲⒁蝗丝上У?。
“比起富足，她更想要的是認(rèn)可。比起欺負(fù)她哥，陳水天本身就是個敗類，她不踩上一腳，別人也不一定看得過去，要知道，成大事者，德行在先?！饼R朝暮提點道。
“哎~大家怎么都這么厲害，就我是個菜雞?！眲⒁蝗嗽掍h一轉(zhuǎn)，沮喪嘆氣，倒是讓齊朝暮意料不到。
“你思路清楚，看來腦子不算笨，但是實戰(zhàn)太少，這是硬傷，而且心腸太軟，這可能是致命傷。”齊朝暮說完這番話，劉一人怔怔地看著齊朝暮。
“老板這是在夸我？”劉一人的關(guān)注點永遠這么跳脫。
“我是在提醒你，我們的世界，殺伐果決、冷心乏情、強者登云梯，弱者無尸骸?！饼R朝暮淡淡說道。
“我又不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再有一年多，我就要拍屁股走人了，我只要應(yīng)付眼下即可?！眲⒁蝗酥例R朝暮說的沒錯，可是太過沉重了似乎容易瞻前顧后，她也不是身在局中，只是暫時跑個龍?zhí)住?p> “從你站在我身邊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了?！饼R朝暮挑了一下眉，“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說著走到了書桌上，將一塊手表遞給劉一人。
“拿著，以后每天都要戴著它?！鄙袂楫惓ＵJ(rèn)真，也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