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妯娌大戰(zhàn)
胡翠花本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能長記性,明事理,知廉恥。
見她跪地俯首認錯,頭疼地揮揮手,便讓此事揭過了。
宋芳轉(zhuǎn)身離開之后,胡翠花長嘆了口氣,喃喃道:“也不知道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p> 她知宋芳的認錯很敷衍,裝睡的人叫不醒,就算她說破了嘴,點不醒的人依舊點不醒,只能暫時作罷。
宋老三皺了皺眉,蒼老的面孔上有些陰沉,猛吸一口煙后,倒扣煙桿在桌角用力敲了敲,把煙灰全部都抖了出來。
煙灰紛紛揚揚,一下四散開來。
人啊,長大了總歸是要離開的,又何必去阻攔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說多了都是仇。有她爹娘管著,你就少操點心吧!”宋老三捏著喉嚨輕咳,蒼老的聲音隨之響起,無奈之意彌散開來。
管教是好的,可就怕越俎代庖遭人嫌棄。
老大兩口子也四十好幾的人了,道理都懂,就讓他們自個兒去操心吧!
胡翠花斜睨宋老三,有些埋怨老伴兒。
他就只會做好人,別人要怨都是怨她。
若是老大兩口子真的靠譜,孩子又怎會教成這樣?
她要是再不提點提點,以后芳丫被人騙了身子,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不過老頭子有一點說得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實在管不了就隨他們折騰去吧!
吃過飯后,宋沅按照慣例上了秘靈山。
“餓了吧?今年小麥長得格外好。等過幾天,小麥收完了,別人家有了富足的小麥粉,到時候我給你蒸些饅頭,閑時你便可以墊墊肚子?!?p> 小姑娘眉飛色舞,儼然是對豐收的喜悅,這也太容易滿足了。
看她向往的模樣,看得容祁心情也好了許多。
“哪用得著那么麻煩?我這腿也差不多好了,到時候自己在山里找找就行?!?p> 容祁覺得自己差不多該活動起來了,最近這段時間沒有任務在身,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都過去快十天了,傷口已經(jīng)長了新肉,他該自己為吃食奮斗一下。
這個山上物產(chǎn)那么豐富,自理以后女孩也能少些負擔。
自己找?眉頭緊皺起來。
“你可別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這還沒好全呢,就想著自己覓食。
到時候要是招來野獸,把你吃了還好,要是咬傷咬殘,我還得虎口奪食,冒著危險去救你。這就算了,我還得貼錢給你看病。你是覺得我看起來像有錢人嗎?”
宋沅背著手圍著容祁轉(zhuǎn)了兩圈兒,說到有錢人的時候還豎起大拇指回指了下自己,那認真的勁兒,看得容祁一陣好笑。
“你還笑,你是覺得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小臉一板,聲音慍怒,倒有幾分初識時的模樣。
宋沅覺得容祁太輕視了秘靈山,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秘靈山看起來是風平浪靜,但并不代表沒有危險,不然也不會被大隊列位禁地。
還有,她是真的窮好不好?用了幾年才攢的幾十塊都用完了。要不是那天撿漏,容祁就等著喝西北風去了,哪還有命在這笑她?
真真是不讓人省心,才好一點就得意忘形。
“我不是笑你,只是覺得你有些可愛!”
明明是個孩子,說的話卻成熟老道。
“可愛?”
這是個宋沅從來沒聽過的詞,聽著倒不像什么壞詞,宋沅小臉都有些熱了。
“對了,你照顧我這么長時間,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小姑娘之前防備心挺強,看似好說話,卻保留自己的底線。就像上次說的她的大伯是退伍軍人,卻從未透露過那人目前的狀況,以及服役時的部隊。
因為尊重,他也沒瞎打聽。
這不,現(xiàn)在氛圍正好,他門也更熟識了些,她總不能連個名字都不說吧?
“宋沅,我叫宋沅。”這是宋沅第一次大聲向別人介紹自己的名字。
以往都是由小叔對著別人說我們沅沅,小叔失蹤之后,大家仿佛只記得碗兒這個名字。
但凡有個什么事,都是碗兒長碗兒短,宋沅這個名字全然被淹沒在歲月中,只有鮮少幾個人堅持叫著。
“圓?團圓的圓嗎?”容祁問道。
大家起名都圖方便,也有的想圖有美好的寓意,圓算是用的最多的了。
宋沅搖了搖頭,走到容祁身邊,拽過他的大手,把手放平,五指拉開,輕輕在容祁的手心寫著自己的沅字。
容祁覺得有些癢,卻沒有打斷她,認真看著宋沅一筆一劃寫著自己的名字。
“沅?”
這名字可不簡單,寄寓了不少期望。
“嗯”!
宋沅用力點了點頭,很自豪自己是這個名字。
沅,上善若水。既有待人處事秉持良善之心的希望;也有能如水一般隨意變通,不隨波逐流,有自己美好的人生的期許,就是不知道取名者取的哪個寓意,亦或是二者兼有。
“好名字!”配得上她。
宋沅被夸得不好意思,抬起砂鍋去做飯。
每天給容祁變著花樣做,她都有些黔驢技窮了。
加上原材料的局限性,她也有些愁。
理了理帶過來的零星臘肉和黑黢黢的土豆,她心道圖個方便,直接做個悶飯,也不麻煩,還好吃。
“我說真的,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你不用來回奔波?!?p> 容祁專注看著宋沅的臉,沒見她臉上有任何情緒變化。
心里暗嘆了口氣,這小姑娘也太繃得住。
“我也說真的,都熬了這么些天,你就安心養(yǎng)傷。你也不用過意不去,你養(yǎng)好了我可是有事找你幫忙的。”
宋沅依舊面無表情,直直坐在一旁等他吃飯。
既然是怕麻煩她,那就給他一個心安理得的緣由吧!何況她也不是真的別無所求!
只是自己的所求,是不是依舊是空呢?
宋沅心緒有些復雜。
“什么忙?”容祁果然迫不及待地問了。
“你先養(yǎng)好身體我再告訴你”
容祁狐疑地看著對方,不知是真的有事,還是只為了減少他的負罪感?
“我……”
容祁還想說話,宋沅直接站起身子,說了句還有事就沖出了山洞。
翌日,依舊是忙活著小麥的一天。
今天宋沅的身后多了一個小尾巴,宋楊背著一個小長條口袋跟在她身后撿灑落的麥粒。
“去去去,別在這耽誤事”
胡翠花見來人是死對頭的孫子,毫不客氣開始趕人。
誰撿都行,就宋楊不行。
“我跟在你們身后,哪里礙事了?”
宋楊據(jù)理力爭,繞道離胡翠花遠遠的。
奶奶說得果然沒錯,三奶奶就會趕人。還會冷著一張臉,就像別人欠了他錢一樣。
宋楊記得他奶說得胡翠花胡攪蠻纏的話,卻沒記住他奶說的趕緊消失。
“嘿!小兔崽子,哪來的那么多廢話?讓你走開就走開”
胡翠花還上手去推了一推,這小兔崽子不虧是那人的孫子,跟她一樣討人厭。
胡翠花力度不大不小,宋楊一個沒站穩(wěn),絆住就近的麥子根兜摔了出去,臉直接擦過上面,尖銳的麥稈戳破了宋楊的臉蛋。
“嗚嗚嗚”
小孩委屈地哭了,他就想撿個麥粒,現(xiàn)在還受了傷,都疼死他了。
突來的哭聲驚動了周圍的人,大家慢慢直起身子,尋找聲源。
有好事的人問胡翠花:“她三奶奶,宋楊那么乖巧,你怎么就下的去手推人?!?p> 胡翠花有苦說不出,她沒想過推他倒的,只是想讓他換個地方罷了,咋就摔了呢?
“沒事吧楊楊?”
宋沅趕緊去扶宋楊,只見他瘦弱的小臉上皮都戳破了,有的地方還在沁血。
“沅沅姐,我好痛”
這種痛不似給刀割的那種,這是火辣辣的疼。
“小兔崽子,你可別想賴我??!”
胡翠花忙不迭上前,就怕這小崽子借題發(fā)揮。
到了跟前,見蹭破了不少皮,胡翠花只覺心里一咯噔,這下怕是有得鬧了。
胡翠花伸手去掏了掏褲兜,掏出五角錢遞給宋沅,“碗兒,奶在這割著,你送這破孩子去林大夫那里看看,上上藥?!?p> 畢竟是自己理虧,這個時候胡翠花是一點都不吝嗇。
宋沅接過錢,蹲下一把撈起宋楊,背上撒腿就跑。
猝不及防離地,宋楊顧不得哭,雙手死死把住宋沅的肩頭。
“沅沅姐,慢點,可嚇死個人了?!?p> “還有力氣說話,不疼了?”
宋沅一說,宋楊立即想起自己臉上的上,甕聲甕氣道:“疼”。
“疼還說話?”
宋楊委屈地癟了癟嘴,頭輕抵宋沅背部,憋著氣不說話了。
宋沅急匆匆跑到衛(wèi)生點,嚇得林大海趕緊放下手頭晾曬的藥,去接她背上的宋楊。
“怎的了?”
“被麥樁戳破了臉,您給上上藥”。
林大海心刷地落地,掰過宋楊的頭查看傷情,給兩人安了心。
“不算嚴重,我給你擦點藥,你再帶點回去,一天抹兩三次,過幾天就好了”。
宋沅輕呼口氣,謝過林大海便帶著宋楊走了。
此時的麥田里,兩個年邁的婦人正針鋒相對。
“胡翠花,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好好的孩子跟在誰身后都好好的,到了你跟前就受了傷?!?p> 何小蘭氣急,三嫂也不叫了。
“瞎嚷嚷什么?不就戳破點皮嗎?多大點事兒?”
誰家小孩不是磕磕碰碰的,這何小蘭就是存心找茬。
她還不清楚她的脾氣嗎?巴掌大點事也能被她說得像是天塌了。
“你說什么?”給你臉了,說得這么輕松。
“我說屁大點事兒。過兩天就好了,我也讓碗兒帶他去上藥了,你還想咋的?”
何小蘭緊盯胡翠花,氣急反笑,逡巡了下四周,轉(zhuǎn)身就走。
見她離開的身影,胡翠花心里正暗樂自己扳回一城,彎腰準備繼續(xù)勞作,不料周圍響起了驚呼聲。
何小蘭去而復返,手里拿了個石塊,對著胡翠花的臉就要拍上去。
“既然戳破起沒多大點事,那我也讓你嘗嘗,我也給你錢去上藥。”
胡翠花見那尖利的石峰,心顫了一下,趕緊別開臉。
“你躲什么躲,不就破點皮的事兒嗎?”
“何小蘭,你他娘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