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6點(diǎn)55分，秋山信準(zhǔn)時踏入“吉野屋”的店門。
好暖和。
他搓了搓手，口中呼出一口白氣，凌晨的東京溫度能夠低至十度，剛剛走在大街上，呼嘯在大街上的寒風(fēng)將他兩邊耳朵凍得通紅。
店里只有柜臺處的燈亮著，其余角落處有些昏暗，一抹香氣若隱若現(xiàn)，但視野里四下無人。
“吉野先生？”秋山信走向柜臺，往里走能感受到一股灶火的溫?zé)釟庀⒎笤谀樕稀?p> “早上好秋山君，挺有精神的嘛?！?p> 一道聲音從后廚傳來，吉野原太緊隨其后從里邊出來，這么冷的天氣里，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外邊披了厚厚的圍裙。
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錯，一只手別在圍裙里，另一只手托著一碗湯，上邊冒出騰騰的熱氣，從廚房里走出來后，隨意地將湯放在柜臺臺面上。
“吃早飯了嗎？”
“沒，今天太冷了，樓下的早餐攤沒開?！?p> “哈，辛苦你了，起得比做生意的還早?！?p> “倒也不辛苦，平時也有在晨跑，習(xí)慣早起了。”
“你小子真的是高中生嗎？”吉野原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
他在那碗湯的邊上扣了扣臺面，示意道：“嘗嘗，加了料的味噌湯，暖下胃?！?p> 秋山信拿起勺子喝了一口，一股濃郁的鮮香在口中蕩漾，不停地沖激著他的味蕾。
“怎么樣？”吉野原太投來目光。
“比我做的好多了。”
“廢話。”
“想學(xué)么，要是你今天表現(xiàn)得好以后就教你?！奔霸^也不回地走進(jìn)了廚房。
秋山信放下什么都不剩的碗，認(rèn)真清洗完后，也隨之走進(jìn)。
廚房里邊和外邊又是截然不同的氛圍，幾盞吸頂燈發(fā)出明亮的白光將每個角落都籠罩其中，中間是一張大大的桌子，上邊安裝了一個帶水龍頭的水池，其余地方放了幾張案板，其他諸如灶臺、微波爐、烤箱之類的大型廚房用具圍著墻邊放了一圈，地上的潔白瓷磚擦得很干凈，上邊蒙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灶臺上支起一個大鍋，鍋蓋邊源源不斷地噴出白色的蒸汽，吉野原太從冰箱里抽出一個籃子，里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匮b著土豆。
滿滿一箱的土豆就放在中間桌子上，吉野原太拿起桌子上的一塊案板，在水龍頭下沖洗了一番再放回原位，然后抽起一架子的廚刀放在案板邊上。
“過來吧?！奔霸珎?cè)出身子，把案板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秋山信走到案板前，深吸一口氣。
“先看看哪把刀適合你?！奔霸驹谒倪吷?，循循誘導(dǎo)。
秋山信看向刀架，那里吊著七八把刀，刀身晃蕩間反射出了明晃晃的光。
雖然這些刀大體上看上去都是同一種類的刀，但細(xì)節(jié)上每把刀的長度大小都不一樣，重量也有很大的區(qū)別，秋山信依次從架子上取下，握在手里細(xì)細(xì)地感受著它們的差異。
選到第六把刀時，秋山信停了下來。
這把刀的造型很樸素，沒有什么花紋，一整片的冷鋼就這么從刀柄處延伸出去，干凈利落，木制的刀柄處刻了一個小小的字母“Y”。
刀的大小重量都很適合秋山信的手型，握在手里微微揮動時，秋山信感覺刀和手融為了一體，像是自己手掌的延伸般一樣自然。
他閉上眼，透過掌心間肌膚的摩挲，木制刀柄上傳來一股溫?zé)帷?p> “就這把了。”
秋山信做出了選擇，他看向吉野原太，對方此時臉上露出了像是看到老朋友一般的笑容。
“先試著削個土豆吧?！?p> 等吉野原太發(fā)現(xiàn)秋山信在看著自己時，他收起了笑容，臉上重新擺出一副嚴(yán)厲的表情來。
秋山信從籃子里拿起一個土豆，手上傳來毛躁的觸感，放在水池里洗一遍，然后在手里掂了掂，右手握著刀，腦海中掂量著該如何下刀。
他以前削土豆都是用專門的削皮刀，或者是將土豆下入開水后再慢慢地用手剝，至于用廚刀一刀一刀地把皮片掉他還真沒怎么嘗試過。
吉野原太就站在自己的旁邊，眼睛緊緊注視著自己的操作，沒辦法，秋山信只好硬著頭皮下刀了。
盡管已經(jīng)盡力掌控好雙手的力度，可刀刃要么就是從皮上唰地劃過，要么就是深深地陷進(jìn)土豆里，連皮剮出一大片肉來。
三分鐘后，一個光禿禿的，身上帶滿傷痕和棱角的土豆孤零零地立在案板上。
秋山信放下刀，眼神為難地看向吉野原太。
剛才他那蹩腳的操作甚至不能被系統(tǒng)算作練習(xí)行為。
好家伙，拿刀嘩啦啦地比劃半天，回頭一看，【刀工】技能的熟練度一點(diǎn)都沒動彈過。
吉野原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重要的是刀的角度，還有兩只手之間的配合，右手握住刀時三只手指握住刀柄，拇指放在刀背上，食指向外用力，抵住整個刀片，讓刀在你的手心里不要左右轉(zhuǎn)動，用你的手掌穩(wěn)穩(wěn)地掌控住整把刀的角度?！?p> 吉野原太邊說，一邊把刀拿在手上示范著，他轉(zhuǎn)動手腕好讓秋山信看清他手上的姿勢。
“然后，握著土豆的左手也不要閑著，和右手配合一起用力?！?p> “嗯......就像是想象那個土豆在往你的刀刃上送，而不是你費(fèi)力地用刀去削?！?p> 秋山信聽完吉野原太的指點(diǎn)，仿佛若有所思，半餉，他從籃子里又拿出了一個土豆。
這次，他一邊心里默念吉野原太的話，一邊削著。
兩分鐘，比第一次快了一點(diǎn)，一個被剝光的土豆放在案板上。
新舊兩個土豆一對比，盡管新的那個仍能看出明顯的下刀痕跡，但是身上沒有那么多坑坑洼洼的傷痕了。
秋山信看了下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刀工】從Lv1（0/100）變成了Lv1（1/100）。
他松了口氣，只要系統(tǒng)有反饋那接下來只要堅(jiān)持練習(xí)那突破到Lv2只是時間問題。
“不錯，進(jìn)步很大?！?p> 吉野原太笑著說，表情有些欣慰。
“我也教不了你太多，廚房里的很多東西都要靠自己慢慢練習(xí)和領(lǐng)悟，不過剛才我就指點(diǎn)了一句，你這么快就有所感悟?！?p> “你小子還真是有做飯的天賦啊。”吉野原太長舒一口氣，拍拍手繼續(xù)說道。
“好，我先去打掃一下外邊的衛(wèi)生，秋山君你接下來先把這筐土豆削完吧?！?p> “反正這些土豆以后都是要用來打成泥的，不用擔(dān)心切壞，所以利用這個機(jī)會盡情練習(xí)吧?！?p> 說罷，吉野原太就走出了廚房。
過了一會，他又回到門邊，把頭探進(jìn)來囑咐道：“對了，累了就去休息下，別把手切壞了。”
“我會的，吉野先生放心吧?！?p> 秋山信說完，一刻不停地拿起第三個土豆，眼里涌出斗志。
只要能漲技能熟練度，那做什么都是有意義的。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nèi)，他一動不動地守在案板前，手上的動作就沒停過。
期間，吉野原太來過幾次，但都只是在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沒有進(jìn)去打擾秋山信。
看著眼前年輕人那挺得筆直的背影，他想起了小時候在廚房當(dāng)學(xué)徒的日子，那時候自己還很犟，天不怕地不怕，被師傅罵了就窩在廚房里一邊生悶氣，一邊削土豆。
等氣消完了，土豆也削了一大筐，結(jié)果師傅又罵他在浪費(fèi)食材，廚房現(xiàn)在根本用不上這么多土豆。
想到這里，吉野原太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眼神充滿懷念。
......
【滴滴滴】
【恭喜您已將“刀工”提升至Lv2】
終于。
秋山信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里最后的一個土豆，那個土豆表面光滑，在燈光下煜煜生輝。
他簡單清洗了案板和刀，轉(zhuǎn)過身來，屁股靠在桌上休息了起來。
這時，他的手腕因?yàn)殚L時間重復(fù)的機(jī)械運(yùn)動而開始酸痛起來，剛才沒感覺是因?yàn)樗恢笨囍窠?jīng)，熟練度的飛速增長使他的情緒一直保持在亢奮的狀態(tài)。
如今技能突破至Lv2，心態(tài)一放松下來，疲憊就像潮水般從四周涌了上來，將他包圍。
“辛苦了，秋山君，出去休息一會吧。”
秋山信雖然很想趁熱打鐵，但雙手一直耷拉著，不聽自己的指揮了，加上吉野原太來勸，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出廚房。
走出廚房，吉野原太把他領(lǐng)到柜臺外邊的一桌餐桌上。
“好好坐著吧，我去給你做碗面?！?p> 回到柜臺后的吉野原太開始忙活起來。
因?yàn)楝F(xiàn)在店外掛了“打烊”的牌子，所以店里沒有其他人，秋山信靠在椅背上，掏出了手機(jī)，先是看了會新聞，然后再在視頻網(wǎng)站上搜索削土豆的視頻。
看了十幾個視頻后，他感覺自己又有了新的領(lǐng)悟。
心滿意足地關(guān)掉視頻，打開line。
“秋山君，周末要一起出去玩嗎？”
上邊第一欄顯示著寺島優(yōu)的未讀信息，時間是兩小時前。
這家伙不是說考試失利了嗎，這么快就有心情出去玩么。
順便一提，寺島優(yōu)的line賬號用的頭像是他自己的照片，拍的是夕陽下他逆著光擺出投籃姿勢的模樣，臭美得很。
而秋山信的頭像是海灘上一枚閃閃發(fā)光的貝殼，潮水卷起白色的泡沫拍打在金黃細(xì)膩的海沙上。
這是一張手機(jī)里自帶的照片，秋山信看著挺好看的便把它設(shè)為頭像。
聊天界面里，“小貝殼”帶著默認(rèn)的聊天框冷不丁地從屏幕下方彈出。
“抱歉，我在打工，寺島君自己玩得開心吧。”
心血來潮，秋山信點(diǎn)進(jìn)寺島優(yōu)的空間，發(fā)現(xiàn)他在凌晨3點(diǎn)發(fā)了一組照片。
好像是某個游戲的通關(guān)界面，下邊還有配字。
“勇者傳說真的太棒了！一不小心就玩到了凌晨，好想玩它的續(xù)作，可是這個月的零花錢快用得差不多了，是要用來買游戲典藏版還是限量版的魔法少女手辦呢？真是糾結(jié)?！?p> 可恨的富二代。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各種各樣的照片在他的眼里閃過，忽然，他想到。
不知道星野七音的空間有什么呢？腦海里慢慢浮現(xiàn)出她穿著常服的樣子。
臉頰有些發(fā)燙，秋山信連忙搖搖頭，將這個想法甩出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