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年C班
夜，千葉宅。
千葉和也脫掉上衣。
他的右手伸進上衣領口，緩緩地抽出鬼切。
扔掉上衣，他雙手持刀，赤膊站在客廳中央。
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搜查資料和閱讀，他對大和劍術已經(jīng)有了基礎的了解。
大和劍道通用的起手姿勢分五種：上段式、中段式、下段式、八相式、肋腰式。
這五種持刀姿勢分別對應攻擊、攻守平衡、防御、群戰(zhàn)、奇招。
千葉和也按照劍道書的描述，把五個姿勢一一擺了一遍。
他不懂劍道，但是他知道，每一項技藝都注重基礎。
那么首先摸索出正確的姿勢，再千百遍地重復練習，把它們練到骨子里就行了。
千葉和也不斷地對照圖解，修正動作，五個持刀姿勢依次練完，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
雖然基本上都是做靜止的動作，他的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毛汗。
拿過放在一邊的毛巾擦汗，千葉和也總結經(jīng)驗。
‘基本的動作感覺上沒有出錯，但是有一個問題?！?p> ‘感覺是會騙人的，我這樣子自己憑空摸索，很難說做對了動作。’
‘萬一練岔了，習慣了錯誤的姿勢，以后想改就難了。’
‘難道我要找個劍道場學習基礎？’
千葉和也摸了摸下巴，有了主意。
‘不過是糾正姿勢而已，還不需要找劍道師范，我可以這樣……’
……
翌日清晨，千葉和也搭乘公交車來到櫻庭學院。
走在校道上，他撥弄手機，在網(wǎng)絡上選中了一家裝修公司，撥打電話做了預約。
為了方便練劍，千葉和也準備在家里改建一個專用的道場出來。
這樣不但能調節(jié)姿勢，也能為以后練劍提供方便。
他已經(jīng)看過，家里一樓角落處有一間影音室，面積差不多是6*6的樣子，36平方米雖然不大，但是也夠用了。
也不需要多大的改建，只要把影音室里的設備、桌椅全部清空，再在一面墻壁上裝上鏡子就行了。
就像練舞室一樣。
這個小工程只需要半天就能搞定。
千葉和也打算到時候就赤身對著高大的鏡子，一板一眼地修正好動作姿勢。
進入教室，千葉和也眼睛掃過室內，不禁微微一怔。
幾個青皮光頭聚集在教室右后方的一角上。
怎么回事？
千葉和也面色古怪地坐到自己的座位，打量著這幾個新鮮出爐的光頭同伴。
這幾個家伙理所當然都是男的，這時候坐在座位上扭來扭去，一副不安分的樣子，時不時把腦袋碰在一起交頭接耳。
千葉和也看他們的目光頻頻投向教室前方，正坐在座位上涂著指甲油的九條美咲，就知道他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是吧？這么幼稚？這些人真的都是優(yōu)等生嗎？’
千葉和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在他發(fā)出感慨的時候，其中一個光頭小哥已經(jīng)按捺不住，在同伴們的鼓勵的目光下站起身，走向九條美咲。
他沿著走道，慢吞吞地越過九條美咲的座位，走了兩米，又回過頭來，慢吞吞地走回去。
千葉和也和那幾個光頭小伙伴就這么看著這個小哥在那兒走過來、走過去，不斷徘徊。
然而九條美咲完全沒有注意到光頭小哥的全力展示，臉上帶著樂呵呵笑容，專心致志地涂著自己的小指甲。
眼看班上越來越多人的目光投注過來，光頭小哥漸漸頂不住了，在再一次經(jīng)過九條美咲座位的時候，咳了兩聲。
他瞄了兩眼九條美咲，發(fā)現(xiàn)她還是沒動靜，咬咬牙，硬著頭皮，夸張地叫了一聲。
“啊——咧——”
尾音音調向上提，還帶著一絲顫音。
這個叫聲太過突兀古怪，教室里一靜，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來。
九條美咲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光頭小哥。
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光頭小哥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動作僵硬地揮了揮手：
“呀——這么巧啊——九條同學——早上好——”（棒讀）
一部分女生露出不忍卒視的表情。
九條美咲元氣滿滿地揮了揮手：“小澤同學，早上好！”
打完招呼，兩個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在全班同學的圍觀下，氣氛漸漸僵硬起來。
光頭小哥汗流浹背。
僵持了數(shù)秒，九條美咲歪了歪腦袋，疑惑地問道：“小澤同學，你有什么事嗎？”
小澤臉上僵硬的笑容頓時繃不住了，手忙腳亂地揮舞著手，胡亂指著自己的腦袋：
“不是，那個……光頭！九條同學，你看我……光頭！光頭哦！”
“噢噢”，九條美咲露出恍然的表情，點了點腦袋：“是光頭啊……然后？”
小澤瞪大了眼睛：“然后？這……這是光頭哦？！”
他雙手亂擺，最后情急地按在自己的光頭上，快速地摩擦。
安靜的教室里響起“沙沙沙”的頭皮摩擦聲。
九條美咲眨了眨眼睛：“是光頭呢，這個光頭怎么了嗎？”
“？”
小澤臉上的表情卡了一下，然后結結巴巴地組織著語言：
“就是……就是那個……神秘的光頭？”
“小澤同學，你好奇怪?！?p> 九條美咲微微皺起了眉，露出擔憂的表情：
“在晨讀之前，去一遍保健室怎么樣？”
小澤身體一震，仿佛胸口被插了一刀。
他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委屈地看了九條美咲幾眼，淚流滿面的走回去了。
眾光頭表情崩潰地迎接他，幾個光禿禿的腦袋圍成一圈小聲說話。
依稀可以聽見“怎么這樣”、“可惡”、“失敗了”這些字眼。
千葉和也無語地收回目光。
也行吧，不管怎么說，光頭的數(shù)目增加了，這樣一來，他自己的光頭就不會顯得鶴立雞群，惹人注目。
他以前的民族講究中庸，最喜歡和光同塵了，不愛出風頭。
現(xiàn)在這樣倒是正好。
千葉和也目光掃過教室，在教室左后方的角落稍微停頓了一下。
那里有一個男生低著頭，孤零零地坐著，他的課桌上沒有擺放書本文具，只有一瓶白色的菊花。
千葉和也辨認了一下，認出是輪菊。
就算是他，也知道大和高中在課桌上擺花，是為了紀念死去的人。
白色的輪菊，花語是「回憶」、「想要永遠記住你」、「永遠的記憶」的意思。
千葉和也注意到，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人和角落里的男生說話。
昨天課間的時候，角落里的男生偶爾會走到其他同學的小圈子里，插幾句話，但是卻完全沒有人理會他。
這個時候他的臉上就會露出寂寞的表情。
如果在正常的世界，千葉和也肯定認為這是一種性質惡劣的霸凌，霸凌者發(fā)動全班人無視受害者，作為一種班級游戲。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存在鬼怪的世界，這個男生有可能真的死掉了也說不定。
那么，這個男生，是哪一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