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才提出以互相幫忙的方式給伍志強解決鞋底的問題，這是當時很多單位之間解決問題的默認方式。
你想要我的某些東西，就拿你的東西來換。
公平合理，童嫂無欺！
公平是公平，可也的看對方是誰，就好比現(xiàn)在，伍志強和車才名義上都是廠長，但差距不可同日而語。
一個是臨時工身份，一個是正局級身份。
一個廠子里只有三四十人，一個廠子里七八千人。
一個是三產(chǎn)掛靠企業(yè)，一個是國企中同行的大哥大，和軍工都能合作的存在。
放在大漢王朝，那就是老朱當皇帝前和當皇帝后的區(qū)別。
連車才都覺得是難題的問題，伍志強沒多大信心能解決。
不過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了，伍志強只能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道車廠長想讓我?guī)忘c兒什么？”
車才大有深意地看了伍志強一眼，眼中滿是欣賞。
果然能讓老首長出面的人都有點兒不簡單，如果一般人，別說廠子差距這么大，就算是那些真正的市級企業(yè)也的被唬走，根本沒有繼續(xù)問下的勇氣。
車才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伍志強的問題，反而夾了一口菜細嚼慢咽起來：“你對這里的飯菜感覺如何？”
伍志強不知道車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認真的回答道：“非常不錯，雖然是四菜一湯，但都是硬菜，分量也很足。估計單我一個人這些天吃了普通五口之家的口糧。”
伍志強自然吃不了那么多東西，說的是同價比喻。
把這些硬菜的費用換成粗糧和玉米面百面等等，絕對能翻好幾倍，不夠五口之家一個月口糧也差不多了。
車才微微點頭：“還有呢？”
伍志強皺了皺眉頭，能不能說很麻。
齊省盛產(chǎn)麻椒，因為伙食習慣的緣故，大師傅不論做啥菜都要放上一大堆麻椒。
比如那個燉雞肉，必須扒拉開厚厚一層的麻椒才能看到下面盛著的雞肉，好像麻椒不要錢似的。
這不是說麻椒真的不要錢，習慣而已。
和南方人吃辣一樣，微辣紅燒肉，一勺子下去肉只有兩三塊，剩下的都是辣椒……
伍志強知道車才不是問這個，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飲食習慣，而是在問別的，或許要自己‘幫忙’的地方也在這里。
看著桌子上的四菜一湯，伍志強眉頭皺的更深。
老三樣，頓公雞，溜肥腸，肉炒青椒，剩下一個是炒雞蛋，一盆子雞蛋紫菜湯。
主食有一盆子大米飯，還有齊省特產(chǎn)卷餅，咬的人牙棒子疼的那種。
車才也不急，就那樣慢慢地等著。
差不多四五個呼吸，伍志強雙眼一亮。
上一世他就不止一次去過齊省，最長一次呆過五個月左右。
那個時候正好夏天，天天和朋友出去吃燒烤。
因為都是外地人的緣故，除了必吃的羊肉串，齊省的特色燒烤烤魚也不能少。
烤魚的做法非常講究，先用調(diào)料燉五六成熟，烤干，再用醬燜一下，再考的有嚼頭才行，基本是燒烤里手工最復雜的東西。
手工復雜的烤魚，價格方面卻非常便宜。
原因無他，齊省靠海，又有許多漁業(yè)養(yǎng)殖戶，各種魚鱉蝦蟹便宜的很，和別省市大白菜處于相同地位。
可現(xiàn)在伍志強在這里前前后后呆了要十天，連個魚頭都沒見過。
按理說這類東西齊省不缺，70年代因為運輸不方便，保鮮技術(shù)差，等把魚從沿海城市運輸?shù)絼e的地方，早臭了，內(nèi)部省份卻難得一見！
便宜，又討外地人喜歡，上的臺面，不應該出現(xiàn)一條魚都不上過的道理。
“沒有魚類。齊省靠海，加上有些地方還有魚塘養(yǎng)殖，不缺魚類才對。
而我也好，趙處長他們也罷，都是內(nèi)部省份的人，按理說大廚們應該做條魚讓大家嘗嘗鮮才對?！?p> 伍志強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車才，根據(jù)車才的面部表情變化，他知道自己說對了，最少車才要說的和魚類有關(guān)。
果然，車才哈哈一笑：“哈哈，不錯！放在戰(zhàn)爭年代，你這種人就是偵察兵的好苗子。”
說著，車才臉色一正：“內(nèi)部省份魚類非常少見，普通人家過年的時候也不見的能買上一條嘗嘗鮮，就算是職工家庭也舍不得，但在我們這里，魚類的確不是什么新鮮玩意兒。
可你知道為啥廚房沒給你們上魚嘗嘗鮮？”
這說的，弄得旁邊趙四寬都好奇的不行，不等伍志強開口，趙四寬就搭話了：“為啥？說實在的，我還是去年的時候吃過一次，黃河大鯉魚，現(xiàn)在想想那味道，倍兒香?！?p> 車才再次笑了笑：“我們這里的魚和那些魚不一樣，絕大部分都是海水魚，俗稱咸魚。
咸魚味道比淡水魚重，如果做不好那就不是海鮮味了，而是海水味兒，喝一口魚湯就和灌了洗腳水似的，咋能拿上來款待客人？”
“咦，車老哥，這就不對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們這里，對小食堂那幾位大廚還是比較了解的，那手藝一個頂一個好啊，甚至有一位的師父還在過去皇宮里當過掌勺的，不至于連條魚都做不了吧？”
不知道是話趕話說到這里了，還是趙四寬被魚勾起了饞蟲，直接把幾位大廚的家底都都露出來了。
車才也不生氣，攤了攤手道：“不是師傅們的手藝不行，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趙四寬雙眼一瞪：“沒魚？”
“噗！”
一桌子人差點兒憋出內(nèi)傷，就連伍志強都聳動了幾下肩膀。
車才老臉一黑，笑罵了趙四寬一句才繼續(xù)說道：“是沒油！”
“海水魚想要去除味道單純調(diào)料是不行的，必須的過油，炸、燉、煮啥的都行。
當然，不過油也不至于是洗腳水的味道，但非常難吃，款待客人是不行的。
可油就那么點兒，每個人都有定量，我們廠子里分配的多點兒，員工在食堂吃飯的也多，大師傅們必須精打細算才能接上，自然沒辦法做魚?！币恢睕]說話的余書記也笑著說道。
聽著余書記這么一說，眾人徹底明白了。
或許別人理解不深刻，但伍志強清楚啊。
不要說海水魚，就是淡水魚做的時候不沾點兒油味道也不咋滴，一股子臭腥氣，不信的人可以買一條放在水里煮一煮試試。
話說道這份兒上了車才也不拿捏，直接對伍志強伸出一個巴掌道：“只要你能幫我們弄到油，哪怕只有這么多，你那個什么鞋底我們齊連模具廠就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