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外城,木匠鋪里。
喬依依穿著公子服飾,徘徊在一張張木桌中間,時不時還蹲下查看木桌。
據(jù)說這木桌底盤由上等的梨花木打造,上盤是琉璃圓盤,不過最讓人好奇的是這琉璃圓盤竟然真能轉(zhuǎn)動。緩緩轉(zhuǎn)動琉璃圓盤,喬依依喜笑顏開,這玩意還真方便,這樣夾菜就不用到處跑了。
“喬老板,這桌椅已經(jīng)全部打造好了,你瞧瞧如何?”木匠師傅跟在喬依依身后,臉上表情非常自信,顯然是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
喬依依也分辨不出好壞,只能說要比揚州觀海樓的桌子更加好看實用。
“這一套桌椅多少錢?”
“大概一百兩。”木匠仔細想了想,然后給了個中肯的答案。
喬依依神色驚訝,轉(zhuǎn)過身子,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問道:“一百兩?”
木匠被她這舉動給嚇了一跳,諾諾地回了句:“那喬老板覺得多少兩合適?”
喬依依收起驚訝的表情,鎮(zhèn)定自若地張開手掌,豎起五根手指,意思非常明顯,五十兩不能再多了。
“啊?”
木匠愣了許久,天底下哪有這樣砍價的人,第一刀直接對半砍?
就在這時,程堂走了進來。
木匠苦著臉迎了上去,將剛才的事情與程堂復(fù)述了一遍,這心里委屈的很。
程堂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你怎么過來了?你這不是在胡鬧嗎?瞧你把木匠師傅給嚇得!”
喬依依努了努嘴,自以為站在正義一方,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好歹也是騰龍樓的股東之一,怎么不能來?”
“他做黑心生意,這一張桌子賣一百兩銀子,這十張桌子就是我的股份了!”
木匠師傅委屈的像個孩子,還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幸虧程堂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拍著木匠師傅的肩膀說道:“一張一百兩,不會少你的?!?p> 程伶與立春剛進木匠鋪就聽到有人在囔囔一張桌子賣一百兩銀子,一百兩可是京師尋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一張桌子賣一百兩可謂是黑心到了極點。
喬依依見到伶兒妹妹來了,連忙迎了上去,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將伶兒拉到一旁,吐槽程堂花錢大手大腳,還叫伶兒好好管管他。
程堂見兩人聊的熱火朝天,不好打擾兩人敘舊,便叫木匠隨自己到后院商議。
程伶問道:“依依姐,你們何時到的京師呀?”
喬依依掰著手指頭細算,自從到了京師后天天吃喝玩樂,當(dāng)了個騰龍樓的混子老板,連時間都有些不記得了。
立春瞇眼望著喬依依,心里已經(jīng)確定了,這家伙絕對是個傻缺,怪不得二少爺對她這般好,原來是在同情她?。?p> “二少爺回京已有六日,明日便是第七日?!绷⒋簩嵲谑强床幌氯チ?,便替喬依依回了。
喬依依聞言,臉色巨變,原來已經(jīng)過去六天了,那豈不是明天騰龍樓就要開門營業(yè)了?
一炷香之后,立春也加入了兩人的閑聊。
喬依依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以及制造的各種稀奇東西都講了一遍,除了殺人和黑衣人沒有說外,喬依依將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喬依依神秘一笑,問道:“你們知道她叫什么嗎?”
立春好奇問道:“她叫什么?”
“她說她叫寧嬰!而且她也愛花,也愛笑!她就像那狐妖從故事里走出來了?!眴桃酪乐两裣肫?,還是一陣后怕。
立春聞言,臉色一變,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程伶倒是捂嘴,瞇眼而笑,說道:“她叫寧嬰,狐妖叫嬰寧,一個是人,一個是妖,只是你與二少爺想當(dāng)然罷了。”
喬依依皺眉疑惑,問道:“伶兒妹妹,你不怕狐妖?”
“這食人的狐妖,我自然是怕。但你那故事中的狐妖嬰寧天性善良,活潑開朗,愛笑愛花,可愛喜人,我又怎會怕她?”程伶細細分析,面無懼色。
立春點頭如搗蒜,心中懼意得到緩解,像故事中那般可愛善良的狐妖想必也不會存在,畢竟方士們都說妖怪們是靠吸人精氣存活。
“請問,程二少爺在這里嗎?”
三人聞聲望向門口,發(fā)現(xiàn)來人酒窩淺笑,低頭羞澀,身穿百褶裙,耳朵上釵著一朵花,長相清純可愛,單馬尾繞在胸前,后可變清純妹妹,前可變成熟人妻。
喬依依見到那張熟悉的臉,那張始終在微笑的臉,背后一涼,下意識地后退數(shù)步。
“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先走了?!眴桃酪澜z毫不敢停留,拔腿就往后門跑了出去。
程伶見她長相甜美,又是來尋二少爺,心生警覺,便問道:“你尋程二少爺作甚?”
“我來自滄州,程少爺叫我來京師尋他,他說能讓我的名字傳遍大江南北。”
立春聞言,心生反感,這話聽上去怎如此熟悉,好像二少爺對那西域女子也是這般保證的,還真是騙人的謊話千篇一律,中招的姑娘一個接一個。
就在這時,程堂與木匠有說有笑地從后院走出,那木匠點頭如搗蒜,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過。
木匠拍著胸脯保證道:“程二少爺放心,明日中午,定能完工!”
程堂抬頭一望,瞧見那張熟悉的笑臉,渾身精神抖擻,連忙問道:“寧姑娘,你怎么就來京師了?”
寧嬰低頭不語,神色有些怪異,但是嘴角淺笑未停,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寧姑娘?滄州?
喬依依跑的那么快,莫非她就是寧嬰。程伶與立春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一點,立春下意識地往程伶身后躲去。
程堂見她遲遲不語,心想她肯定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難事,既然人已經(jīng)到了,那便安排她住下,正好也可以為演唱會增加新節(jié)目。
“立春,你帶伶兒與寧姑娘回程府,我現(xiàn)在去趟鐵匠鋪,黃昏再回程府?!?p> 立春稍微愣了一下,回想起喬依依說的鬼故事,心底后怕不已,她從進門就笑個不停,倒還真像那故事中的狐妖嬰寧。
在回程府的路上,立春時不時回頭觀察寧嬰,越觀察心里就越害怕,生怕她突然變成狐妖將自己與程伶給生吞了。
立春在西側(cè)客房為她選了間最靠里面的廂房。雖然十分偏僻,但是有個院子,寧嬰笑的非常開心,因為她能在這院子里種滿花。
程伶留在廂房里與寧嬰閑談,立春有些害怕寧嬰,可是又不能離去,只得站在院子里候著。
廂房內(nèi)時不時傳來銀鈴般的笑聲,立春倒是有些好奇她們在聊些什么,笑的那么開心,但是心里又害怕的很,不敢進去聽,于是時間一久,閑得無聊,蹲在地上畫圈圈。
日落西山,立夏一路上蹦蹦跳跳,手里甩著一根尾巴草,正巧路過西側(cè)廂房,瞧見立春蹲在院子里畫圈圈,便心生壞心思,想嚇唬一下她。
“狐仙駕到,那院子里畫圈圈的凡間女子還不跪下?”
立春猛然抬起頭,狐仙?難道是寧嬰的身外身?
正巧廂房內(nèi)的笑聲也停了。
立春嚇得眼眶泛紅,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狐仙大人,我們無冤無仇,你不能吃我。”
立夏躲在圍墻后面捂嘴偷笑,這立春的膽子可真小,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好騙!
程伶推門而出,見立春跪在地上哭,連忙將她扶起。寧嬰則悄悄繞到院子后面。
立夏正扒著圍墻,欣賞立春那副哭相,哪里知道寧嬰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身后。
“狐仙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我瞧她被嚇哭了,跟只小花貓似的,要笑死我了。”
立夏回過頭,上下打量寧嬰,這程府的丫鬟自己都認識,怎從來沒見過她?
“你是新來的丫鬟?”
“狐仙大人真愛說笑,小女是狐妖寧嬰,是你的手下呀!”
立夏見她笑起來,倒真有幾分像狐媚子,哪些方士都說狐妖吸人精氣,食人血肉,這下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