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賠你糖人
那是個嫦娥抱兔的糖人,嫦娥婀娜多姿,兔子憨態(tài)可掬,看著就精巧。
貝南枝抬起眼看他,沒有第一時間接過。
沈湛的學(xué)服依舊沒有規(guī)矩穿著,散著領(lǐng)口,露出一截脖頸,腰間的玉佩輕晃了一個弧度,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痞笑,“看我干什么?拿著啊。”
貝南枝不想要他的東西,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足尖,“謝謝你的好意,無功不受祿。”
她的話疏離又客套,沈湛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上次吃了你一個糖人,這個是賠給你的,叫你拿著就拿著!”
他的語氣帶了火氣,貝南枝不敢惹他,只好接了過來。
兩人對立站著,沈湛不說話,貝南枝也對他無話可說。
沈湛道:“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貝南枝想了一下,“謝謝你?”
沈湛又笑了,“這個你剛才說過了?!?p> 貝南枝又想了一下,“那......你考得如何?”
沈湛看出了她的沒話找話,但他心里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認(rèn)真答了,“我一個字沒寫,男子學(xué)堂最后一名。”
貝南枝:“......”
“你心里肯定在笑我吧?你想笑就笑,憋著算個什么事?我這種人,跟你們一學(xué)堂的可比不了?!?p> 貝南枝被他說得臉有些紅,脫口而出道:“你是哪種人?一學(xué)堂里又是哪種人?為什么比不了?”
沈湛微愣,他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這樣讓他無話回答的話。
他是哪種人?紈绔子弟,院長和先生最討厭的人,被父親臭罵爛泥扶不上墻的人,一學(xué)堂的優(yōu)秀學(xué)子避之不及的人。
這兩種人有什么可比性呢?
貝南枝說完她就后悔了,特別是看見沈湛怔愣的表情時。
“我、我回家了?!?p> 貝南枝越過沈湛,飛快跑遠(yuǎn)。
沈湛回過神,正要跟上,就被不遠(yuǎn)處的馬還珠叫住。
馬還珠和范祿山、項岳在不遠(yuǎn)處站了有一會兒了,沈湛和貝南枝搭話,還送給她糖人,他們都看見了。
“沈湛!你買那個糖人是送給她的?”她是親眼看到沈湛買了那個糖人了,她本以為沈湛會送給她,誰知沈湛拿著糖人走了一路回金禪學(xué)院,卻是送給了貝南枝。
沈湛不耐煩的回頭,“不關(guān)你的事少問。”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了?你不是日日買我家的甜瓜嗎?你和我......”馬還珠眼一閉,狠心問了出來,“你不是喜歡我嗎?”
“喜歡你?”沈湛看了范祿山一眼,莫名笑了一下,“你以為甜瓜是本少買的?”
被沈湛掃了一眼,范祿山后頸都涼了一截,他連忙舉起手,“馬還珠,你誤會了,你家那甜瓜其實都是我買的,沈大少壓根不知道這件事?!?p> “怎么可能?!”馬還珠不相信。
范祿山道:“大家都是同窗,我見你賣瓜辛苦,所以就幫了你一把,反正我家里下人多,誰聽話會逗我開心,我就獎勵他一筐甜瓜,誰知你這還誤會了,這事鬧得,唉?!?p> 馬還珠的淚掉下來,她抹了抹眼睛,仍不死心的問:“那貝南枝呢?你是喜歡她?但她的臉......”
沈湛眼神轉(zhuǎn)冷,“你再說一個字試試?!?p> 馬還珠莫名覺得遍體生寒,一個字都說不下去了。
她原本以為前些日子沈湛將姜凌雪趕下馬車,又買了自己家種的甜瓜,是因為厭煩了姜凌雪,轉(zhuǎn)而喜歡上了自己。
沈湛的母親是靈蕊公主,比起姜凌雪,自己算得上是才貌雙全,沈湛喜歡的就該是她這樣的女子。
反正自己不圖沈湛的家世,日后是要考入東京太學(xué)的,等到了東京城,自己當(dāng)上了宮廷女官,便能配得上沈湛了。
可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沈湛喜歡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毀了容的貝南枝。
馬還珠看著沈湛離開,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哭了起來。
范祿山安慰了馬還珠幾句,像似才反應(yīng)過來,“哎,項岳,你說沈大少該不會真的喜歡貝南枝吧?”
項岳白了他一眼,“你才看出來?”
范祿山震驚得連馬還珠都忘了安慰,“可、可她是毀了容的啊,沈大少不愛美女愛丑女?”
項岳捶了他肩頭一下,“別胡說,讓沈大少聽見,你這身皮不想要了?!?p> 范祿山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湛沿著貝南枝回家的路追了一會兒,便看到了她的身影,他這輩子還從未這么追過一個人,還被他琢磨出一點趣味來。
沈湛跑上前去,挨在她身邊,“貝南枝,別走這么快啊?!?p> 貝南枝乍然被追上,還有些呆滯,只有他一人,他身后并沒有跟著范祿山和項岳。
這一幕上輩子也發(fā)生過。
那是她和沈湛認(rèn)識后不久,沈湛為了來女子學(xué)堂看她,打傷了雕工拱門處守衛(wèi)的先生,直直的闖進了女子一學(xué)堂。
文先生大罵他有辱斯文,呵令他離開,他對文先生的話充耳不聞,直闖到她面前才停住腳。
他問她,“貝南枝,你為什么躲著我?本少有那么可怕嗎?”
貝南枝答不出話,只希望他快些離開,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然后,眾目睽睽之下,當(dāng)著文先生和其他同窗的面,沈湛伸手給她擦掉了眼淚。
文先生大怒,手上的戒尺狠狠打到了沈湛的背上,然后將他們兩個叫離了學(xué)堂,那一天,他們在院長的屋子里待了很久,一直到天快黑了,院長才準(zhǔn)他們離開學(xué)院。
那一日,沈湛也是這樣送她回家,嘴上也說著,“貝南枝,別走這么快啊?!?p> 當(dāng)時華燈初上,燈下的她一臉灰敗,反觀他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細(xì)看之下還有幾分開心。
當(dāng)時的貝南枝厭煩透了他,只覺得他就是個瘟神。
其實貝南枝在女子當(dāng)中不算矮了,但沈湛還是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離得近時,他能將她罩進自己的陰影里。
貝南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不想離他太近,所以便往邊上讓了一步。
沈湛看著她動作,便也跟著進了一步。
貝南枝又讓,他又跟。
貝南枝忍不住了,“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