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捕獵神果
不消天帝下令,玄女一見早帶著天兵追殺過去,道道流光風(fēng)馳電掣直擊黑焰包裹的魔將身后。
天帝微嘆口氣,看向少昊:“瓏俊情形如何?”
少昊眼神黯淡下來,搖頭道:“陛下應(yīng)該問白澤,若他不貪不反,瓏俊就還有救。”
“哼!諒他不敢!”眼睛盯著神樹下的廝殺,天帝冷冷道:“神果的機(jī)緣合該瓏俊所得,白澤比誰都明白趨吉避兇?!?p> 也是。
少昊暗暗點頭,跟自己一樣,白澤對得到不死神果的決心,還不到放棄一切的地步。
不死神樹,永遠(yuǎn)都充滿了太多的變數(shù)。
神樹之下打得風(fēng)云變色,神魔之間的廝殺又一次無可避免地開戰(zhàn)了,只不過這回的戰(zhàn)場挪到了昆侖丘。
魔尊一心想要搶奪不死神果,亦是知曉神果成熟不可耽擱,喝令眾魔抵擋天兵攻伐,自己一翻掌在面前的天兵戰(zhàn)陣中打出一個豁口,便沖了神樹的樹冠而去。
玄女指揮天兵補(bǔ)上豁口,一扭身自去追趕魔尊。
陸吾在天兵戰(zhàn)陣之中殺得正酣,錯眼見玄女去追魔尊,亦急忙脫身趕了過去幫忙。
以玄女的實力,豈是魔尊的對手,又如何攔得住那大魔頭。
于天宮進(jìn)修以來,陸吾這個直男更直了,干脆成了一根筋,他明白玄女不是魔尊的對手,卻不去想自己還沒有玄女實力強(qiáng),趕過去又能頂什么用。
兩人一前一后追到了神樹頂部,趁神樹覺醒結(jié)界暫時消失之際,沖進(jìn)了神樹樹冠中,卻并未看見魔尊半點蹤影。
神樹到底是神樹,其外形看著是樹冠,內(nèi)里其實是一方乾坤。
玄女飛落地面,腳下踩著軟綿綿的青草,頭頂星輝點點,一輪皎月高掛穹隆,竟與外面是同一片天空。
望著這一方無垠的草地,玄女很有些觸景生情,不禁眼眶發(fā)熱。
陸吾急急慌慌追來,一腳踩實了地面,神經(jīng)大條地嚷嚷:“咦?魔尊去哪兒了?這大魔頭敢到昆侖撒野,管教他今日有來無回。”
玄女蹲下身,手掌拂過綠蔭如毯的草地,感慨道:“你還記得這里嗎?小時候,我們都曾經(jīng)在此嬉鬧玩耍,帝君,還有青芧,我們笑啊、跳啊,那時候真開心?!?p> 大塊頭陸吾這才注意到了玄女的情緒,聽她感觸良深的幾句話,也不由得動容。
“是?。∧莻€時候,昆侖由我們說了算,神樹還是我們的神樹。”陸吾抽了抽鼻子言道。
這家伙喜怒哀樂永遠(yuǎn)都帶在臉上,從來不會裝模作樣,即便昆侖經(jīng)歷了那么多,他還是沒有學(xué)會內(nèi)斂。
說笑就笑,說哭就哭,昆侖神君里真正的性情中人非陸吾莫屬。
玄女咬咬唇,斂容起身,眼里劃過一道厲芒堅決道:“只要我們都活著,昆侖就絕不容許外人踐踏,今日與那魔頭拼了?!?p> 陸吾狠狠點頭:“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玄女縱身飛起,簡短命令:“追!誓死守護(hù)神果。”
言罷,流光遠(yuǎn)去。
陸吾飛身急趕,咋咋呼呼叫道:“你等等我啊!”
二神君離去之地,草地上一抹紫色光華緩緩拂過,虛無的空氣里傳來一聲低低的好笑:“兀那小輩,一個個玩得不亦樂乎了呢!”
紫光退去,草地上徒留一棵紫芝草,慢慢伸展葉片搖頭晃腦地長起來了。
……
神樹乾坤深處,碧綠的廣袤草地一眼望不到邊。
一幢精致的木屋渺小而突兀,座落在草地一隅,與草色長成了相輔相成的樣子。
木屋之后是一爿湖澤,夜色中湖面靜謐幽暗,宛如這草原望向天穹的眼眸,神秘中滿含寂寥。
白澤安置了昏迷的太子俊于木榻之上,少昊送的那張白玉榻已被他扔到了門外的草地中,上面棲息著一只毛色潔白的犬類。
這形似犬類的白毛動物俯臥在玉榻上,雙眼一紅一藍(lán)閃爍著神秘莫測的光芒,像極了兩顆上品寶石。
此刻,這奇怪的動物正豎了兩只尖尖的耳朵做傾聽狀,滿身警惕戒備,看起來很是可愛有趣。
白澤走出木屋,瞥了眼天際輕嘆一聲:“白音,天象已變,你還留在外邊是不要命了么?”
榻上白毛動物晃了晃腦袋,霎時化作人形,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子,長得眉清目秀十分討喜。
“白音當(dāng)然看出來天象異常了,只是為師父你不甘罷了?!苯邪滓舻男⊥陕曋蓺獾卣f道,言語中頗有些憤憤然。
白澤笑著招手叫他:“來吧,你到屋里去守著天宮太子,神果將成采摘可并不容易,我怕到時候自顧不暇。”
小童子白音嘟著嘴不大樂意地走了過來,仰頭問白澤:“師父,你為什么要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讓出去?我們在此等了這么久?!?p> 白澤撫了撫童子的頂發(fā),幽幽道:“為了活著??!等你長大就懂了。”
“哦!”白音隨口應(yīng)了,兩只大眼睛呼扇呼扇看著白澤:“師父,沒了神果,咱們還要繼續(xù)守在這里嗎?”
白澤沒有回答,看著天際眼神亦有迷茫。
良久,他淡然吩咐:“去吧,神果成了。”
話音未落,童子白音小小的身子被白澤推進(jìn)了木屋,白澤順手打出一張結(jié)界護(hù)住整幢屋子,飛身直沖天際而去。
那里,點點紅色匯聚,一支藤蔓從天而降,形同高速飛旋的一顆鉆頭直直扎進(jìn)了草地盡頭。
乾坤之內(nèi)劇烈動蕩,幽靜的湖水也隨之澎湃而動,在湖面上掀起一浪高過一浪的潮頭,撲向湖邊的木屋。
白澤飛臨藤蔓入地之處,正是點點紅光匯聚一團(tuán)之時。
一邊抵擋著藤蔓旋轉(zhuǎn)帶起的罡風(fēng),白澤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紅光的變化,看它漸漸融合凝實有了一顆果子的雛形。
圓圓的、紅彤彤的,果蒂上綴了兩片翠綠的葉子。
就是這般普普通通的外形,一點都沒法和傳說中的神異扯上關(guān)系,與其他靈果唯一的不同,也許就是過于小了,小的可憐,不比一顆櫻桃大多少。
濃縮的都是精華!白澤確定,他在沒受傷之前神通俱在,曾經(jīng)窮通古今去探尋過這枚果子的相關(guān)信息,不死神果就長這樣。
別看神果體積小,可它蘊含的神力卻磅礴浩瀚。
世間最珍貴的是生命,最脆弱的也是生命,神魔人,三界億萬生靈面對死亡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而起死回生讓生靈有了重來一次的機(jī)會,這份誘惑誰能抵擋?
神果成熟,小小的一枚,就在那藤蔓上萬綠叢中一點紅,仿佛觸手可及。
白澤早有準(zhǔn)備,從袖袋乾坤里拿出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明珠來,神力運轉(zhuǎn)水晶珠慢慢靠近神果,已然變作一泓清水的形態(tài),從外圍鋪開又逐漸收攏。
神果似乎有所感應(yīng),知曉自己個馬上要被包餃子了,遂即滴溜溜旋轉(zhuǎn)起來,從藤蔓上自行脫落,“咻”一下便跳出了水晶珠的合圍。
就知道沒這么容易。白澤輕笑一聲,手指翻飛又連續(xù)打出數(shù)顆水晶珠,圍繞神果形成了一個奇異的陣法。
說來也怪,這神果就像六感皆全的一個精靈,身處水晶珠的包圍圈里,它顯然是有了緊迫感,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一通試探意圖突出重圍。
白澤肯定不會使其得逞,兩手掐印指揮著水晶珠變形融合,一排珠子聯(lián)手化為一片小小的湖泊。
依然是老手法,這些晶亮亮的明珠具有了水的包容與柔和,涌動著,小心翼翼著逐漸壓縮包圍圈。
神果大駭,通紅的一小團(tuán)忽地散發(fā)出濃郁的翠綠光芒,這光穿透明珠陣法與不遠(yuǎn)處的藤蔓連在了一起。
才剛止歇動靜的藤蔓,受到神果召喚又開始慢速旋轉(zhuǎn)起來,密密麻麻的枝蔓順著連接神果的光波攀爬延伸,前來援手相助。
此等異象都在白澤意料之內(nèi),他手掌一翻化出一把大型狼毫,嘴角銜笑直撲藤蔓而去。
就跟人體一樣,巨型藤蔓戳天杵地立在那里,兩根分裂出來的藤就像它的手臂,此時這雙手臂去解救神果,門戶洞開便給了白澤可乘之機(jī)。
握住狼毫筆,白澤沖到藤蔓的“胳肢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了一圈,藤蔓兩邊的“胳肢窩”就都被撓了一遍癢癢。
藤蔓一陣抖動,伸出去的兩臂動作就緩了很多。
白澤故技重施,拿狼毫又去胳肢藤蔓。
藤蔓受不得癢癢,兩臂瞬間回護(hù)自身,緊緊纏繞在了主干上。
等的就是這一刻!
白澤雙眼放光,扔掉狼毫雙手一抱一推,隨著神力大漲明珠陣法合攏,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對神果的捕捉。
失去神果感召的藤蔓也萎頓下去,身形在急劇縮小。
饒是如此,白澤并不敢掉以輕心,從袖中拿出一只紫綠色葫蘆,扔到了被捕捉在明珠陣法里的神果上方。
紫綠色葫蘆迎風(fēng)見長,瞬間化作比人還高的大葫蘆,其上散發(fā)出的古樸神韻令人頓覺道心舒暢、煩躁盡消。
神果在明珠形成的水滴里頭掙扎沖撞,像極了一只被困牢籠的小怪物,從它不顧一切的勢頭不難看出,是存了毀滅自身的打算了。
白澤死死控制著陣法,以他的功力與神果僵持并不占什么優(yōu)勢,畢竟這枚果子雖小,內(nèi)里蘊含的天地造化之力,是任何生靈都無法與之抗衡的。
紫綠葫蘆亦非凡物,神果不受束縛似乎也激怒了它,葫蘆口倒轉(zhuǎn),從中倏然打出一道靈光,于水滴之外附上一層綠色光膜,等神果又一次撞擊陣法之時,這層綠膜變成了一條條鎖鏈,渾厚古樸的氣息拂過,一張紫綠色的大網(wǎng)便牢牢結(jié)成。
白澤松了一口氣撤回自身神力,收了明珠進(jìn)袖子,順便擦了擦一頭汗水,不禁暗嘆:
幸好有這紫綠葫蘆兜底,否則今日采摘神果實難成事。
接下來就看紫綠葫蘆的了,如果不出意外,神果將會受到這只先天葫蘆的招安收服,然后乖乖為己所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白澤心下大安,回身看了眼自己的木屋居所,那里一切安好,結(jié)界之外一池湖水亦慢慢恢復(fù)平靜,只余絲絲漣漪無風(fēng)自動。
再回頭看一眼紫綠大網(wǎng)中蹦跶不停的神果,白澤不無遺憾地輕嘆口氣:“一切都是命數(shù)使然??!”
嘆息聲落,白澤倏然警覺,眼睛盯向乾坤世界的另一端。
遙遠(yuǎn)的天邊,一個小黑點急速掠來,在白澤的雙目倒映中越來越大,漸漸顯出黑焰翻滾的形貌來。
魔尊蚩尤來得真不是時候!
白澤神目一凜,率先迎了上去,將魔尊堵在了半道上。
“魔尊蚩尤,別來無恙乎?”白澤拱手,滿面含笑地打了個招呼。
魔尊頓住身形,看了眼白澤身后那棵已經(jīng)縮小到普通大樹高度的藤蔓,魔氣森森道:“怎的?你這白毛怪長久不見,竟是給天帝那老東西當(dāng)了看門狗了。這是要阻攔本尊奪神果不成?”
白澤面色變了幾變,忍下怒火維持了儒雅之風(fēng)淡淡道:“天命有數(shù),惟有德者居之。神果乃天地靈氣所化,自有靈識選擇與何人結(jié)緣,魔尊憑什么認(rèn)為它就該是你的?”
魔尊此來抱了必得之心,哪里能夠聽得進(jìn)去這些,手上魔戟一揮直指白澤,怒喝道:“你廢什么話!趕快給本尊讓開,要是耽擱了本尊奪取神果,我不介意再打你個半死!”
“好大的口氣!”白澤冷笑一聲。
盡管雙目之中蘊滿了怒火,但為著大局著想,強(qiáng)行壓著氣怒道:“魔尊當(dāng)日暗箭傷人覺得很光彩嗎?若不耍陰謀詭計,憑你的道行要想傷我怕是沒那么容易?!?p> 魔尊不屑多話,揮動魔戟就打了上來,出手就是必殺技。
白澤自不能任由他沖過去撿便宜,關(guān)鍵時刻不得已化出本體,擋住了魔尊一擊。
黑白二色光焰一觸即退,魔尊后退一步,而白澤即便動用了本體,亦不敵魔尊,噔噔噔倒退了三步才堪堪站穩(wěn)。
高下立現(xiàn)。
魔尊瞪著前方毛色潔白形似一只巨型山羊的白澤,鄙視而笑:“難怪要來給天帝當(dāng)園丁,幾千年未見,你的功力不增反減,守在這里看來也是為了不死神果了?!?p> 白澤并不答話,前蹄刨了刨,一甩頭主動沖了過來。
“不自量力!”魔尊大喝,飛身迎上。
烏黑的魔戟裹挾著濃濃魔焰,當(dāng)頭砸向白澤碩大的獨角。
白澤不閃不避,獨角閃爍起五彩光華,乍然變作一柄鋒銳的利刃,迎著魔戟狠狠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