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美好與現(xiàn)實的相撞。
林鳶合上書,決定好好給這不諳世事的小胖子上一課。
“在我們家,女孩子不能讀書,不能看書,更不能碰書,要是被發(fā)現(xiàn)就會挨打。
用那種細(xì)小的藤條,不停的抽,打的全身上下沒兩塊好肉。
打完之后,第二天還得忍痛去干活。用藤條抽?
陳瑾軒光想想就受不了。
還是他爹好,打兩巴掌屁股就沒事。
“你也太慘了。
不過你家人為什么不讓你看書?”
在他們家,他娘會好多詩書,反倒是他爹沒認(rèn)識幾個字,每次的契約還要娘幫忙看。
林鳶肩膀一聳,無奈的說:“大男子主義,讀書人的迂腐。說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
“其實就是私心作祟,怕女子讀了書,懂的道理多了,不再甘于成為男人的附屬品?!?p> “但世上聰慧的女子何其之多,她們偏要讀書習(xí)字。
所以那些人又創(chuàng)造出什么三從四德,女則,女訓(xùn),以夫為天。
說到底,不過是怕女子比他們優(yōu)秀?!?p> 陳瑾軒聽得面露糾結(jié),感覺這話對,又感覺不對。
他娘比他爹聰明,所以他爹是聽他娘的。
可趙大寶說他家后院的那些姨娘一個個奸詐狡猾,但見了他大腹便便爹就裝的比貓還乖順。
“動了,小棍子動了?!?p> 林鳶興奮的拍打著陳瑾軒的手臂,催促他快點(diǎn)拉。
陳瑾軒思緒被這番叫喚打散,拉起魚竿,一條明晃晃的魚印入眼簾。
抓住魚的時候,它還在不停撲騰,想著掙脫跳回水里。
林鳶看魚的目光太過灼熱,陳瑾軒生怕她下一秒會直接撲上來抱著生啃。
他不知道的是,林鳶看著這魚已經(jīng)幻想出好幾種吃法。
“燒,紅燒了吃。”
手上魚都還沒放下陳瑾軒。“什么?”
他好像聽到紅燒兩個字。
“我說?!绷著S提高音量?!澳慊丶夷谜{(diào)味,我去撿柴火,我們把魚燒了吃?!?p> 陳瑾軒指了指盆里游來游去的魚?!耙?dú)幔俊?p> 林鳶“……”
這傻子被養(yǎng)的太好,說起話來太費(fèi)勁。
瞪著他反問道:“不殺怎么吃?”
河流兩邊是樹林,找點(diǎn)柴火不是難事。不一會,白煙滾滾飄向天空。
林鳶聞到火中屬于魚肉的香味,對一臉興奮的陳瑾軒囑咐兩句,便去找林溪。
這里地跟地,田跟田挨在一起,烏泱泱的玉米苗,讓人分不清方向。
林鳶只來過兩次地里,記得大概方向,可這一圈圈轉(zhuǎn)下來,也認(rèn)不出了。
聽到前面有動靜,走過去認(rèn)出是李大叔一家。
“嬸子好,你知道我爹娘在哪干活不?我找他們有事?!?p> 李嬸子指著那邊的拐角?!澳牵D(zhuǎn)過去就是。”
“好,謝謝嬸子?!?p> 隱秘的玉米地里,男人掛著猥瑣的笑容,手不停在女人身上滑走。女人麻木的看著面前玉米葉,眸中承滿痛苦與絕望。
林鳶蹲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的抖動,兩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以防發(fā)出聲音。
猩紅的眸中裝不下這滔天的怒火。
她恨不得沖出去打死那個畜牲。
可是……不能,不能。
她得擦干凈眼淚,裝作啥都不知道,剛來的樣子。
“娘,姐,姐。”
隨著聲音響起,那張麻木的臉頓時起了色彩。她把身旁人猛的一推,低頭慌亂的整理衣服。
等完全無問題,才擠擠嘴角走出去?!岸?,你怎么來了?”
明明是她受了欺負(fù),卻還要努力掩飾,看著那費(fèi)力擠上的嘴角,林鳶眼眶不禁濕潤。
這萬惡的社會,這封建的古人。
他們制不住壞人的邪念,只會制造些莫須有的條約,讓女人買單。
她不會去問玉娘為什么不反抗,她只會心疼這個女人。
喊一聲簡單,可后果又怎么承擔(dān)?
是被休棄出門,還是自覺無顏找個河邊了結(jié)自己。
在這種事上,男人是會受到些謾罵,但同時別人談?wù)摳嗟氖桥耍鞣N不堪的話都會朝女人涌來。
余光暼過后面跟出來的大牛,他滿臉笑意,沒有覺得有什么羞愧,緊張,反而高興的跟林鳶打招呼?!笆嵌狙剑〈笱静辉谶@里。”
罪魁禍?zhǔn)兹绱藝虖?,受害者只能忍氣吞聲,還得提心跳的的掩飾。
林鳶頓時感覺一片蒼涼,似乎生命中的太陽一點(diǎn)點(diǎn)失去了光輝。前路漫長,可她看見的是荒蕪的沙漠。
“娘,姐去哪了,我找她有事?”
“在那邊那塊地?!庇衲镎驹诼房冢焓种阜较?。
林鳶注意到那人的目光還在玉娘身上游走,上前一把攬住玉娘手臂,撒嬌道:“娘,我記不住,你帶我去好不好?”
那道目光如此明顯,林鳶尚且能察覺,玉娘又如何不知道。
那人在她女兒面前也如此放肆,讓她感覺自己猶如赤裸裸的站在太陽下,沒有半點(diǎn)尊嚴(yán)。
她瘋狂的想要逃離這個人。
林鳶的話正是天賜的良機(jī),無視那人的警告威脅,點(diǎn)頭道:“好”
幽靜的田埂,母女倆各懷心事,誰也沒說話。
“二丫,娘,你們怎么來了?”抱草出來丟的林溪正好看到朝這邊來的林鳶兩人,激動的忙打招呼。
“二丫要找你,我?guī)^來。”玉娘神情低落,說的話也有些僵硬。
她一路都在想二丫到底有沒有看見?
會不會看見了?
看到林溪笑容的那刻,林鳶眼里又不自覺涌出淚水。
吸口氣,硬憋回去才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姐。”
如果說林鳶能騙住所有人,那她絕對騙不過林溪。
林溪一眼便看出不對,急得把草一扔,快步跑到林鳶跟前,對著她全身又摸又看。
“二丫,你咋啦?是不是摔跤了?摔哪了?痛不痛?”
凌鳶憋回去了的淚再次涌出來,并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一把抱住林溪的脖子,大哭起來。
“姐……”
哭聲引的周圍人紛紛從地里鉆出來,其中還包括娟娘。
她看著眼前一幕,急切的問道:“二丫這是咋啦?哭這么厲害。”
這哭聲化為實體重重?fù)舸蛟谟衲锴Т┌倏椎男纳?。使她如置深淵,周身感覺不到丁點(diǎn)溫度。
恍惚間,她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朝她扔爛菜葉,大罵她蕩婦,叫囂著將她浸豬籠。
面對娟娘的詢問,她只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