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沒完?臊皮臊到我家來了是吧?是你們自己愿意去的,又不是我綁你們?nèi)ィ窟@會跟我扯什么皮?”
“咋地,想巴結(jié)白公子沒巴結(jié)上?這會怪上我們了。”
“我看你就是茅坑里的屎,臉臭的很?!?p> 林袁氏這張嘴罵起人來又刁又鉆,彥白娘氣不過,當(dāng)下?lián)渖先ジ蛟谝黄稹?p> 娟娘慌忙上去拉,根本拉不開,反倒挨了幾下。
彥白大伯母和三嬸也覺得林袁氏說話太難聽,明著上前拉架實(shí)則幫忙打架。
林袁氏年齡擺在那,身體素質(zhì)跟不上,一時(shí)間只有她呼痛的嗷嗷叫聲和不服氣的謾罵聲。
在場的村民都是有孩子的人,他們理解彥白娘的做法,對于林袁氏的回罵只感厭惡,對于她挨打,全當(dāng)看不見把頭瞥向另一邊。
林振東怕他娘吃苦,但男女有別,他去不合適,便使喚起窩在墻角的云娘?!般吨缮叮€不上去給拉開?”
云娘摸著高高凸起的肚子,面露委屈,沒有動。
相伴幾十年,盡管林爺爺不喜歡林袁氏的碎嘴,卻也做不到看著她挨打。
夫妻一體,她挨打又何嘗不是他挨打?平日積累的臉面今日可算是掉光了。
走到林虎面前,低聲下氣的賠禮?!盎⒆樱銒鹱舆@張嘴你也知道,叔給你賠罪,只是我們現(xiàn)在還是得找彥白要緊?!?p> 林虎沉默兩秒,叫停打架。
他不是不怨林家,只是林爺爺說的對,眼下找兒子重要。
彥白娘在分開的最后還踹了一腳,并警告道:“你在敢亂嗶嗶,老娘撕了你的嘴?!?p> 這一夜,杏花村全體出動,山里,河里,田野里隨處可見火龍流躥,彥白這個(gè)名字在今晚響徹整個(gè)天際。
時(shí)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二天已經(jīng)來到。
折騰一晚上的村民個(gè)個(gè)汗流浹背,口干舌燥,疲憊不堪,但他們沒有半句抱怨,反而收緊呼吸,不敢看林虎兩口子的臉。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連河里也打撈了不知多少回,唯一沒找的便是青石山深處。
如果林彥白真是去了那里,怕也是尸骨無存。
青石山里的野獸不是開玩笑,他們昨天之所以沒碰見,一是因?yàn)槿硕?,二是沒進(jìn)到最深處。
林虎也想到這茬,就算兒子真……他也要把尸骨找回來。
對著陳屠夫跪下?!瓣惔蟾?,我求你去深山幫我看一看,如果彥白真的……真的不在了,也請你幫我把尸骨帶回來?!?p> 縱觀整個(gè)村子,只有陳屠夫有能力進(jìn)去,林虎知道里面危險(xiǎn),但他沒辦法看著兒子被野獸啃食,只能跪下求他。
求他心軟,幫一回。
陳屠夫沒有說話,深山就算是他也沒把握能完好出來,他還有云娘和兒子要照顧,不能去冒這個(gè)險(xiǎn)。
伸手扶起林虎?!捌饋戆?,這個(gè)忙我?guī)筒涣四?,我沒有在深山行走的能力?!?p> 林虎知道自己是在強(qiáng)人所難,被拒絕也沒強(qiáng)求,任由他扶起。
彥白娘就管不了這些,她只知道陳屠夫是她最后的希望,跪下拼命磕頭。
“陳大哥,我求求你,你去幫我看看彥白在不在?你去幫我叫他回家?!?p> 咚咚的聲響如同磕在人心里。
“陳屠夫,你就幫忙跑一趟吧!”
“是啊,她都這么求你了?!?p> “陳屠夫,你本事大,就幫幫忙吧!”
人群中越來越多的這種聲音響起。
陳屠夫充耳不聞,壓下不忍,退后一步?!皠e再磕了,我真的沒有辦法。”
他沒有偉大的思想,今生所求便是好好陪著云娘,兒子。
隨著這句話,彥白娘心里最后一點(diǎn)光沒了,整個(gè)世界變成黑色無比。
隨即而來的是疼痛,每一寸筋骨都在痛,痛的喘不上氣。
“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飄蕩在每個(gè)人的耳邊,上天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悲傷,天空慢慢下起小雨。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滑到嘴里只??酀?。
突然,彥白娘停止哭泣,猛地翻起在雨霧中逐漸遠(yuǎn)去。
眾人怕出事,連忙跟上。
林家堂屋,坐了一夜的幾人不見絲毫疲倦,眼睛緊緊盯著大門,期盼有人進(jìn)來匯報(bào)好消息。
他們都知道要是林彥白找不到,兩家必定會鬧翻。
娟娘一張帕子揉搓的不成樣子,時(shí)間越久,心里越是惶恐。
老天爺,求你保佑一定要找到林彥白,她只是想讓女兒嫁個(gè)好夫君,沒想會弄成這樣。
“轉(zhuǎn)什么轉(zhuǎn),去給我倒碗水?!绷衷峡床粦T娟娘著急的樣,又不是他們家的娃。
要她說,找不到更好。
死婆娘下手這么狠,打的她現(xiàn)在還痛。
隨著雨水越來越大,一道身影沖了進(jìn)來。
是彥白娘。
她手里抓著把菜刀,沾著雨水的眼眸猩紅,里面是走火入魔的瘋狂,濕答答的衣服皺巴巴貼在身上,布鞋進(jìn)了水,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灘水印。
林袁氏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不斷往后縮?!澳悴灰^來?!?p> 恐慌到顫抖的語氣,哪還有之前的又尖又利。
娟娘把林嵐護(hù)在身后,強(qiáng)撐鎮(zhèn)定,可惜聲音暴露了她的害怕?!盎凵┳?,你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p> “好好說?”
彥白娘把刀猛的定在桌子上,刀身的寒光是如此刺眼。
“你要我怎么好好說,我的彥白沒了,我養(yǎng)了十多年的兒子沒了?!?p> 哪怕生命受到威脅,林袁氏依舊改不了嘴賤的毛病?!八约核赖?,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娟娘恨不得沖過去捂住她的嘴。
這都啥時(shí)候了還說這種話,是怕人家狠不下心殺你是吧?
果不其然,彥白娘聽到這話眼里的瘋狂更甚,拔起菜刀直指她們?!耙荒銈兪钦辛四侨藖?,我兒子怎么會死?”說罷一步步走向林袁氏。
畢竟是自己婆母,哪怕再恨也得保護(hù)她。
娟娘用一種極輕的語氣安撫?!盎凵┳?,別沖動,殺了我們你也跑不了。
你要想想燕子,想想彥平,他們已經(jīng)沒了哥哥,不能再沒娘?!?p> 彥平?燕子?
彥白娘愣住了,她還有兩個(gè)孩子,還得為他們著想。
娟娘見這招有用,繼續(xù)說:“你不能讓彥平和燕子背上殺人犯孩子的名聲,那樣你讓他們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