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簽了借據(jù),黃爺給錢很爽快,看著上面寫著每月5兩的利,超過日子每天2兩。
老實(shí)說,這種借據(jù)真的很嚇人。
但林振東全然被迷了眼,根本來不及想,快速按下手印,拿著銀子飛跑離開,好似怕遲一秒蕭老爺便走了。
聽完全過程,林鳶總覺得哪怪怪,但又說不上來。
娟娘見得事情多,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玄機(jī)。
太順了。
這一切太順了。
一般南方來的商客有固定的出貨人,怎么可能勻五十兩的貨給林振東。那樣的人也不是順便一個人都有資格見得,更別說能讓剛相識的人先拿走貨,后給錢。
有了貨,馬上就有馬車,一進(jìn)府城就賣掉,回來剛好聽到賣馬車。
這一切的一切太像是人設(shè)的套??闪终駯|是個小地痞,套他能套到什么?
腦中突然想過什么?
白家?
是白家。
這套早不下,晚不下,偏偏下在跟白家定親后。
“娘,二叔,我覺得這件事有怪。”娟娘把自己的懷疑和猜想都講了出來。
正做著春秋富貴夢的林振東哪能容人潑冷水?!熬退愦笊┭奂t,也不用說這種話吧。”
“我們是一家人,我有了錢也虧不了你們。到時候大郎他們?nèi)齻€的學(xué)費(fèi)我也會全包。”
聽了娟娘的話,林鳶覺得怪的那個點(diǎn)頓時通了?!暗?,你不是說還有個人跟你一起去的嗎?那他拿了多少銀子出來買貨?”
“趙二沒有銀子。”林振東說這話時頭揚(yáng)的高高,話語間盡是自豪與炫耀。
“那他沒找黃爺借?”
“他跟黃爺沒交情,黃爺自不會借給他。”
林鳶“……”
娟娘“……”
林溪“……”
專門放印子錢的人還有不借的時候?
看著傻到不自知,而且被騙的還是她家嵐兒的聘禮,娟娘頓時不想再忍,直接厲聲道:“二叔,我不管你那是真是假,但那銀子是嵐兒的聘禮,你必須還我?!?p> “銀子都給出去了,要怎么還。”賴皮話說完,林振東又好生說道:“大嫂,嵐兒要明年才出嫁,等我賺到大把銀子,直接給她添上十擔(dān)嫁妝,讓她風(fēng)光大嫁?!?p> “別跟我說這些,你認(rèn)為能賺你就再找那什么黃爺借,嵐兒的聘禮必須還我。”
娟娘的毫不退讓,讓林振東也沒了耐心,大手一揮,恣意的坐到凳子上。“錢反正是給出去了,要回來不可能?!?p> 林振東的死皮賴臉每每都會超越你的認(rèn)知。娟娘愣了下,眼神中快速閃過一抹決絕。
大步走過去,抓住林振東的袖子就要把他往外拖?!白?,去鎮(zhèn)上把銀子給我要回來,快點(diǎn)走。”
“誒誒誒誒”林振東沒想她來這招,兩手使勁抓住凳子,嘴里大喊:“大嫂,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你這是干啥,讓人看見了不得笑話死。”
娟娘冷哼一聲?!伴L嫂如母,我別說拽你,便是打你也使得?!?p> “娘,娘,你還不管管大嫂,看她像個什么樣子?!睕]法子,林振東只能像林袁氏求救。
林袁氏被林振東口中的暴利迷了眼,壓根想不到這些,只覺得兒子有出息了,能掙大錢了。
此刻娟娘的所作所為在她眼里就是存心不讓老二發(fā)財,不讓她享福,不讓林家過好日子。
當(dāng)即猛的一拍桌。“謝美娟,你鬧夠了沒有?”
娟娘真是連吃兩天黃蓮,欲哭無淚?!澳铮置魇嵌遄龅奶^分,竟偷嵐兒的聘禮去給人騙?!?p> 林振東不樂意了?!澳鞘悄锝o的,怎么能叫偷?”
“對,那銀子是我給老二的?!绷衷洗舐暩胶汀!袄隙@么做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林家好。你這當(dāng)嫂嫂的不體諒他這些天的辛苦,反倒盡是責(zé)怪。”
娟娘“……”
指甲快戳進(jìn)肉里,也沒能咽下胸中這口氣。
她真想說出去給大家聽聽,偷了侄女的聘禮拿去揮霍,沒有愧疚就算了,怎還好意思責(zé)怪別人不夠大度?
呵……
喉嚨上的那口氣吞了咽,咽了吞,始終無能下去。“娘,你要偏心老二到什么時候?他這是盜竊罪。如果他今天不把銀子給我要回來,我就去官府告發(fā)他?!?p> “你敢!”林袁氏兩個眼睛瞪的特大,像個銅鈴似的,里面盛滿怒火。
娟娘無畏的對上她的目光,不帶絲毫怯場,手指林振東?!八几彝抵杜钠付Y,我為什么不敢報官?”
“好啊,銀子是我給的。你要告官是吧,讓官府來抓我。讓他們看看你是怎樣一個惡毒的女人,竟報官抓婆母。”
婆媳倆面面相覷,皆不退讓。氣氛逐漸變得凝重。
這時窩在角落宛若隱形人的玉娘動了,她走到娟娘跟前,柔聲道:“大嫂,振東說了三個月后便會拿到銀子,嵐兒出嫁的時日還早,不如三個月后再說。”
娟娘瞥眼看著她,眼里的嫌棄不要太明顯?!按镭洠墙裉觳蝗?,三個月后連風(fēng)都沒有?!?p> 若是平時被這么一罵,玉娘準(zhǔn)會老實(shí)縮在一角,不再吭聲。
但此刻,她已經(jīng)沉浸在林振東描繪的美好中。她太想看到在自己面前總是高人一等的大嫂伏低做小討好自己。
“大嫂,你為什么不為林家老小想想?明明只要等三個月就能賺到大錢,為什么非得逼振東去把銀子要回來?”
長久的軟弱已長在骨子里,玉娘哪怕心里想的再好,說的時候聲調(diào)仍是軟的,眼睛也不敢直視娟娘。
終歸,這段本來是很有氣勢的一句話被她說的唯唯若若。
反觀娟娘,溫柔聲調(diào)硬說出壓迫感?!熬褪菫榱肆旨依闲。鸥鼞?yīng)該把銀子要回來。”
林鳶不動聲色的玩著林溪的手,冷眼旁觀這場熱鬧。
難怪二房被大房壓著,就這兩人的智商連一個娟娘都斗不過,又怎么和林振興爭?
側(cè)臉看向林嵐的房間,也不知那人是不是睡著了,這么大的動靜硬是沒聽到。
事情確實(shí)如林鳶所想,林嵐正側(cè)身睡的香甜,連身上的薄被滑落一半也不知。
昨夜熬的太晚,索性家中無她事,干脆美美睡個覺。
大門猛然被推開的嘭聲打碎屋里的緊繃。林振東看到回來的是他爹,騰的一下跳起來。四下亂瞥,看有沒有地方可以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