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鈺袖和桃子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金秋佳節(jié)，夜色溫涼。青鋒殿的閣樓上，若嬌病纏身的身姿映照著潔白的月光，多情而頗有仙姿。
風(fēng)輕輕的吹過發(fā)梢，鈺袖獨自一人蜷坐在閣樓的屋頂之上。
“不知道他好些沒？”鈺袖看著月光自言自語的說道。
“月亮啊。你能聽見嗎？”
“如果晨沐他有什么錯，就讓我白鈺袖替他受過吧。我不想再讓他受苦。”
明知月光不會應(yīng)答，卻還是苦心追問，最后不免惹得自己一時苦笑。
“此情度日久，愛恨經(jīng)年深?！?p> “罷了。罷了?！?p> 鈺袖眼中寫滿了惆悵，雖是金秋佳節(jié)，故人團(tuán)聚之時，而這份感情此時卻無從寄托。
“此情應(yīng)是長相守，你若無情我便休?！扁弮簭奈莺蟮闹裉菖懒松蟻?，笑嘻嘻的坐在了鈺袖身邊，將頭依在她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扁弮旱靡獾恼f道。
“你呀。人小鬼大的。這么晚了還不睡？”
“擔(dān)心你嘛！”
“鈺袖。你身上的傷，好些沒？”
鈺袖看著鈴兒，臉上帶著久違的笑意，輕輕的搖了搖頭。
“已經(jīng)不礙事了?！?p> “看！”
她伸出手，一道真氣劃過，流光和鳴蟬便出現(xiàn)在了面前。
“鈴兒，我教你御劍，可好？”
“?。。俊?p> “鈺袖。不要了吧。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打打殺殺的了?！?p> “可是……”
“不是有你保護(hù)我嘛。鈺袖?！?p> “傻瓜。我也不能在你身邊呆一輩子呀。萬一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被壞人欺負(fù)了，你也能自己保護(hù)自己。”
鈴兒眨了眨眼睛，隨后便緊緊的抱住了鈺袖?！安灰?。我不要你離開我?！?p> “鈴兒?！?p> “有句話說得好，人在風(fēng)中，聚散不由你我?！?p> “就像這鳴蟬和流光一樣。雖口口聲聲說，生相依，死相隨。可是，古往今來，他們的劍主，又有幾個做到了？”
“我不管，你答應(yīng)過我要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我……”
“哦，對了。鈺袖。”
“南笙她，她回萬花谷了?！?p> “干嘛這么著急？連聲招呼也沒打？”
“本來今天早上她是要親自向你告別的，但是你沒在。她又走的匆忙，所以特意讓我給你說一聲，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p> “南笙呀，她還是考慮的這么周全。鈴兒，你再看看你，一天大大咧咧的，一點女孩子的樣子也沒有?！?p> 鈴兒白了一眼鈺袖，又躺進(jìn)了鈺袖懷中，不服氣的說道?！昂摺厝狍w貼又不能當(dāng)飯吃，我才不要呢。”
突然，停在空中的流光似乎受到了某種感召，向著斷情崖的方向飛去。
“流光??？”
“鈺袖。流光它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p> “鈴兒。你留在這里，我去去就來。”
“鈺袖。你小心啊?！?p> 斷情崖上，長流一人執(zhí)劍，恍惚間，劍光沖天而去，風(fēng)卷殘云。借著月光，手中的流光劍身發(fā)出的青色光芒無比的耀眼，長流浮于空中，劍氣繞身而動，清風(fēng)吹過，云開霧散。一股崩天裂地的力量閃耀著刺眼光芒迎著天際而去，這股力量碰見遠(yuǎn)處的高山，便瞬間炸裂，碎石滾輪，沒入靜心湖中，激起千層的浪花，這便是花開影寒和輕云出月劍式的最高境界！
長流收劍，緩緩落地。
“師公？”鈺袖輕聲說道。
長流回過頭，笑了笑?！扳曅?。你來了。”
“是您驅(qū)使流光讓它帶我來見你的？”
“不錯?！?p> 老頭走了過來，將手中的流光交給了面前的鈺袖。“剛才的劍式，可曾記得？”
“是畫心的輕云出月和花開影寒。”
“不錯?！?p> “看來你在鎖妖塔里面已經(jīng)與她見過面了?！?p> “原來師公您早就知道了?！扁曅涞椭^，看著手中的流光，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孩子。來?！?p> 那棵桃樹下，二人并肩而立。師公指著被月光寵幸的櫻花樹還有旁邊那棵低矮的桃樹。
“看見這個圣桃樹沒？”老頭指了指。
“這是……”
“這是晨沐小時候種下的?！?p> “是他啊?！?p> “他在第一次遇見你之后便失去了記憶。為了能夠?qū)⒂鲆娔愕哪翘煊涀?，他特意種了這顆桃樹。只可惜……”
“原來……劍圣前輩說的都是真的。晨沐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p> 鈺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失落，雖然她早已經(jīng)知道晨沐是因為失憶而記不起從前，可當(dāng)再次從長流這里得到確認(rèn)時，她還是沒能做到波瀾不驚。
“孩子。你一心想讓晨沐回憶起以前的種種，可是……鈺袖……你卻忘了人要活在當(dāng)下?！?p> “或許以前那些記憶對于我們這些尚且活在世上的人來說確實是美好的?？墒牵瑳]有誰能一直生活在過去。”
長暮看著鈺袖語重心長的說道，隨后輕輕的走到桃樹底下摘了一個粉嫩碩大的桃子遞給了鈺袖。
鈺袖接過，長暮繼續(xù)說道?！敖裉欤魈?，甚至是將來，這些都沒有好壞之分，每個人命運不同，道路不同，所要做的事也不相同，可是最后的終點卻是一致的，那就是死亡。”
“但是光靠希望和釋然，打敗不了司徒傅生，也拯救不了青楓樹國和天下蒼生。師公！”
鈺袖咬了一口桃子，睜著大大的藍(lán)色眸子看著老頭，嘟囔著小嘴，甚至有些可愛。
“孩子。”
“你心里太過急躁，總是希望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面對一切?！?p> “或許，在別人看來，你是不想讓自己所愛的人跟著自己一起受苦?？墒牵曅?。晨沐他不是別人，他是你丈夫，是和你相依為命的人?！?p> “如果連你都低估了他陪你一起走下去的決心，那今后還能有誰呢？”
鈺袖摸了摸嘴角，苦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從桃樹下摘了一片葉子，捻在手中。
“他？師公！他現(xiàn)在都是個廢人了?！?p> “那天他根本就不該出現(xiàn)，這根本就是個意外。”
鈺袖的語氣有些著急，她看著長流，眼中似乎有淚打轉(zhuǎn)。
老頭笑了笑?！皬膩砭筒淮嬖谑裁匆馔狻！?p> “我知道。這你說過。”
“劍圣前輩也說過。兩回了?！?p> 鈺袖無奈的低下了頭，又斜著眼睛瞟了瞟老頭。
“孩子，如果晨沐不能夠完成他的使命，你也完成不了你的使命，除非你不再幻想去控制命運?！?p> “可我不想再讓他為了我而受苦！”
鈺袖大聲喊了出來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所念所想，老頭微微一怔。
“你看這棵桃樹，鈺袖?！?p> “我不能隨心所欲的催她開花，也不能逼她提前結(jié)出果實?！?p> “可是，有些事我們能控制！”
鈺袖伸手，流光青色劍身緩緩出現(xiàn)在手中，她奮力躍起，揮劍，樹梢的一顆桃子便落在了手中，隨后她又將那顆桃子扔向空中，揮劍，將桃子的果肉悉數(shù)削去，只留下一個小小的桃胡。
“我能讓果子提前掉下來，我也能決定去哪種他?！?p> “這并不是什么幻想，師公！”
老頭看了看地上的那個小坑里被鈺袖種下的桃樹種子，蹲了下來，輕輕的用周圍的泥土將桃胡覆蓋住。
“是啊?？墒菬o論鈺袖你怎么做，那種子還是會長成桃樹，也許你想讓他長出蘋果，可是，你卻只能得到桃子?！?p> “可是晨沐和桃子，無法打敗司徒傅生！師公！”鈺袖邊說便將地上的長流攙扶起來。
“也許他可以。只要你愿意引導(dǎo)他，相信他。”
“可是……怎么做……我需要你的幫助，師公…”
“不。鈺袖。你明白。”
老頭輕輕的撫摸著鈺袖的腦袋，笑著看向她?！澳阒灰獙W(xué)會相信。答應(yīng)我，孩子，答應(yīng)我你會學(xué)會相信！”
“我……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