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腿腳不便
姜嶼穿著一件長款的黑風衣，戴上了兜帽，圍了一個黑圍巾，把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膚遮的嚴嚴實實。
然后他將那個拐杖包裝好，放進那個PVC管里，用長款背包背走，就像背了一根單簧管或是一把槍。
他目前還不能很好地模仿老人拄拐走路的樣子，貿然模仿，反而會被別人懷疑，索性直接包起來背走。
下城區(qū)的凌晨，魔鬼見了都要捂住眼睛。
地上，到處都是垃圾，還有行尸走肉一般的流浪漢。
游魂一樣的人，赤裸著上身，或走在馬路上，或癱坐在墻角。
有老人，有年輕人，更多的是年輕人。
那些瘦弱的青壯年其實會打一些短工，有著微薄的薪水，勉強填飽肚子。
至于為什么在街頭流浪，因為救助站每天收容的名額有限，而議會提供的廉租房離打工的地方太遠，租住的話，沒法按時上下班。
至于那些年老的人，就衣衫襤褸地坐在大街上，緊緊捂著自己的包裹，里面是自己全部的家當，他們完全依靠議會免費發(fā)放的食品券生活。
衰敗，落后，關鍵是，他們的眼睛里沒有光。
姜嶼的腦袋里忽然滋生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越來越充實，越來越根深蒂固。
他們之所以流浪，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禁漁城人口爆炸，卻沒有那么多就業(yè)崗位。
暗星一共有兩片大陸，分別是南大陸和北大陸，兩邊大陸中間以狹窄的地峽相連。
禁漁城位于南大陸的西海岸，在它的旁邊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漁場，
強大的神眷寒流在盛行西風和東南風的吹拂下，表層海水偏離海岸、下層冷水上泛，將大量的硝酸鹽、磷酸鹽等營養(yǎng)物質帶到表層海水。
營養(yǎng)物質養(yǎng)育了沿海的浮游生物，浮游生物造就了世界上最大的漁場。
恩賜漁場。
他們說，這是神明的恩賜。
在古時候，饑腸轆轆的人們，懷著能吃飽飯的美好愿望，帶著漁具，來到了南大陸的西岸，以捕魚為業(yè)，逐漸繁盛起來，才有了今天的禁漁城。
曾幾何時，一位漁民駕駛一艘漁船，帶著一張漁網(wǎng)，就能去海里躺著撈錢，遍地都是黃金。
而今，黃金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禁漁令來了。
曾經(jīng)的漁業(yè)城市開始了艱難的產(chǎn)業(yè)轉型，陷入了無止境的衰落，失業(yè)率暴增，無數(shù)的漁民變成了街上的流浪漢。
但是，這一切跟上城區(qū)花天酒地的神棍們有什么關系呢，神棍們照樣活的很好，有豪宅，美女，夜夜笙歌。
想到這，姜嶼打了一個寒顫。
他扯了扯帽子，低頭快步走了過去。太陽逐漸升來了，但這陽光，冷冷的，沒有一絲暖意，卻給人一種溫暖的幻覺。
太陽升起的時候，反而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
凌晨四點半的禁漁城，冷的徹骨。
金蟾獵場位于中城區(qū)的一個巨型商場的地下，這個巨型商場有九層，占地面積極大，總建筑面積約30萬㎡，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個玻璃城堡。
姜嶼早早地來到了這里。
他點了一杯普通的手沖咖啡，拿在手上，默默的品著，眼睛從杯口的上沿露出，透過巨型商場的玻璃幕墻，悄悄地向里面打量。
巨型商場還沒有營業(yè)，黑漆漆的，商場里的店鋪都拉著卷簾門。商家的充氣人偶被玩壞了似的癱倒在地上。
那個金蟾獵場，沒開門？
那張宣傳單上透露的東西不多，僅僅有地址和名字，除此之外，啥都沒有。
但是，姜嶼回想起之前賀拳探長說過的話，“你得去專業(yè)的地方，找專業(yè)的人，他們有渠道，背景硬的很。”
僅僅因為這句話，他也要來這里看一眼，不為別的，就為了看一看，什么叫做“專業(yè)”。
繞著這個巨大的商場走了半圈，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
時間太早，巨型商場沒有開門，沒人上班，好像沒有人一樣；但是，在周邊的僻靜小道上，卻時不時有價格不菲的車輛駛出。
沿著這條小道逐漸深入，他發(fā)現(xiàn)這里面別有洞天。
路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雙排停車場出口，里面是一個巨型的停車場，豪車就從這里面開出來。
在停車場的側邊有一個不起眼的側門，沒有任何標識，但是經(jīng)常有衣著體面的中年人，帶著滿足的笑容，三五成群，從那里走出來，來到停車場，坐上各式各樣的豪車，開車離開。
活像某種不正經(jīng)的場所。
姜嶼打開門，走了進去，開門就是一個盤旋向下的老舊樓梯。
平平無奇。
但他屏住了呼吸。
在那個小小的樓梯口，站了兩個彪形大漢。
那兩個人，氣息深厚，動作沉穩(wěn)，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對姜嶼來說，是小嘍啰的升級版，大嘍啰。
姜嶼的嘴角上揚，無聲微笑，他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那大漢見了姜嶼，也沒說話，只是往前站了一步，把道路堵的嚴嚴實實。
姜嶼不退反進。
兩個人面對面，針鋒相對，
大漢眼睛瞪的像銅鈴，“干啥的？”
姜嶼回道，“客戶。”
大漢眼神閃爍，哼了一聲，往后一退，瞅了一眼那個黑色的長條包，低聲說了一句。
“包?！?p> 這估計是那種不正經(jīng)場所的崗哨，用來防備條子的。
姜嶼背了一個長長的黑包，包里裝著PVC管，里面有偽神器“打神鞭”
他看了一眼那個保安，沒說話，把背包“咣”地放了下來，手抓住拉鏈，開始打開包。
三個人，三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那個黑包，看著拉鏈緩緩地，一寸一寸地移動著。
黑色的包打開，露出了里面的PVC管，管上系著一個蝴蝶結。
隨后，姜嶼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帶著血槽的刀，飛快地割開了綁著的線，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根普通的拐杖。
然后，麻利地把那個拐杖豎在地上，拄著那個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我身體不好，腿腳不便，沒啥問題吧?！?p> 那個壯漢明顯有些蒙圈，小小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嘴巴一閉一張，幾次伸出手想要阻攔，又幾次縮了回去，怕被人訛上。
最終，他放棄了，把頭轉向一邊，背著手，專注地盯著那面墻上的涂鴉，好像那面墻上畫著衣著暴露的美女。
那個壯漢看的“津津有味”。
姜嶼晃晃腦袋，走進了巨型商場地下的地下，走進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