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引將手中道經(jīng)收了起來,兩眼打量著眼前青年,微微皺眉。
青年氣質(zhì)不俗,很明顯不是普通人。
“居士如何稱呼?”
“我姓柳,單名一個妙字?!睂Ψ娇雌饋砟隁q接近三十,戴著眼鏡,頗有些讀書人的書生氣息,但一頂光頭卻又將這氣質(zhì)破壞了許多。
他身材勻稱,即便是寬大的風衣也掩不住。
“不知道柳妙居士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湯引靠著行李,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對方。
《玄京寶德經(jīng)》是行一星的傳承修行經(jīng)文,與神州各道派迥異,尋常人見了只會認為是什么小眾的文言經(jīng)卷罷了,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除非,他是一個眼光毒辣的修行者!
柳妙毫不遮掩的迎向他的目光,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不自禁想到佛寺廟宇中的那些老僧古佛。
“鄙人師承九華山通智大師,可惜斬不開紅塵枷鎖,捋不清六根嗔癡,便只撿了一個居士的名頭四處尋緣求佛?!?p> 隨即他又繼續(xù)道:“小友得正統(tǒng)經(jīng)文道藏,想必也不是普通人?!?p> 柳妙的確是一個修行者,來自神州佛教四大名山之一,有著明確的師承。
他大致是將湯引也當作是某名山古承中走出來的修士了。
“我是云棲觀的外門弟子?!睖龑⒖怔Q道人的道門扯了出來,反正又沒人能了解行一星的事情:“沒有什么道號,你可以直接叫我湯引?!?p> “云棲觀?”柳秒疑惑的微微皺眉,他不記得有哪座出名的道觀是這個名字。
真要對號云棲二字,杭州倒是有一個寺廟就叫作云棲。
其又稱云棲山寺,是佛教法眼宗的歷史名寺,與靈隱、凈慈、虎跑、昭慶四廟共稱為杭州五大叢林古剎,于佛門各寺中也有些名聲。
但據(jù)他了解,云棲山寺的法眼宗修行傳承早就斷了,更別談湯引先前手中持著的書籍明顯是屬于道門的經(jīng)典。
“恕我見識短淺,未曾聽說過小友師承?!绷氡е敢獾膿u搖頭,沒有想象中“久仰久仰”般的客套話。
湯引隨口扯了幾句云棲觀隱傳多年的理由來,將這個話題盡早拋開結(jié)束,隨后又兩人閑聊了一會,在聽到檢票提醒后,柳秒終于告辭離開。
“他真的就只是來提醒我不要在外面看這種正統(tǒng)道藏傳承的?”
看著光頭青年離開的背影,湯引心中思忖。
雖然他向來不會以最壞的想法假定他人,但也不會傻傻的認為自己所遇到的都會是和善的正人君子。
經(jīng)此一事后,他還是下意識的留了個心眼。
梁州天府市并沒有直達閣皂山所在市區(qū)的動車,湯引第一站定的是目的地隔壁的洪都,打算之后再轉(zhuǎn)車去閣皂山一帶。
于車站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終于順利登上列車。
十一月初并沒有什么大的節(jié)假日,動車上乘客不多,他所在的車廂中一眼望去只有寥寥五六人。
天府市到洪都車程有近二十個小時,湯引早早就準備了兩個滿格的充電寶,坐上車后便打開手機看起了劇來,打發(fā)著無聊的時間。
過了一會,看著自己周圍位置沒人,他又將《玄京寶德經(jīng)》拿了出來。
一路上動車平穩(wěn)。
隨著時間流逝,夜幕悄然而臨。
吃過東西后,湯引收撿好東西睡了下來,經(jīng)書也被他隨手放在了臥鋪的枕頭下。
夜色冰涼,好在車內(nèi)有空調(diào),除了睡覺的地方有些小意外,其余的都挺舒適。
從上一次行一星回歸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弄丟了南柯釵,湯引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但今天剛剛睡下不久,一股迷幻的感覺漸漸侵擾而來。
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置身在冰冷凜冽的漆黑水下,睜不開眼,兩耳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響,只有體內(nèi)沉重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仿若一個溺水者,無論怎么手足無措的抓向四處,卻找不到任何一個著力點。
這和上一次從行一星回歸神州時一般無二。
“難道要再一次穿越到那一邊了?”湯引心底不由得冒出這個念頭來。
可惜,這一次他沒能成功從另一個世界的道尊塑像上蘇醒,只是一直沉淪在這不可知深處,仿若是被世界拋棄的渺小塵埃。
嘩啦啦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響起,有點像是潺潺的水流,也有些像算盤揮打的互相碰撞。
仔細去聽,又宛若是老僧在撥動念珠……
這聲音迷幻不定,時近時遠,仿佛從無盡天涯角落傳來,又似乎來自孱弱的身體深處。
湯引心神恍惚,迷失在這詭異的夢境中。
“危!”
突然,一道大喝震徹天地,直接在他的心神深處響起。
他在這一瞬間像是終被拖上岸溺水者,六識剎那回歸。
……
去往洪都的動車上,湯引毫無征兆的猛然睜開雙眼。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調(diào)整呼吸,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身側(cè)。
兩人四目相對,臉上表情都是一變。
“你干嘛?”湯引下意識的向后翻身坐起,手里抓起放在旁邊的大號充電寶,懸舉身前,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對方是一個面容普通的短發(fā)男子,突然睜開眼的湯引也將他嚇了一跳。
男子頓了一下,沉默著一句話沒說,下一刻猛的發(fā)狠,直接撲了上來。
他身子高大健碩,手腳力氣遠超常人,而且應該是練過擒拿術(shù),只是一把就按住了湯引,然后熟練的環(huán)手扣住了脖子,勒得人呼吸困難。
“你想干什么?”
湯引心臟狂跳,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身上可沒錢,你也知道,現(xiàn)在年輕人出門很少帶現(xiàn)金的?!?p> 他有些惴惴不安,短短的一秒鐘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個解決辦法,所有的方案第一步都是先認慫。
兩人的體格戰(zhàn)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強行反抗討不到好處。
“丹朱舍利在哪?”男子的音色低沉沙啞,帶著一股湯引不熟悉的口音。
“我不知道什么舍利?!?p> 湯引迷惑不解,只是轉(zhuǎn)瞬后,他立刻聯(lián)想到了先前在車站遇見的青年俗家和尚,那個自稱柳妙的家伙。
“你認錯人了?!彼D難開口,喉嚨被勒得有些難受。
男子眉毛一擰,一只手硬如鐵石般的死死按著,另一只手在他身上仔細的摸索了數(shù)次,一無所獲。
“你身上有丹朱舍利的氣息。”他嘶啞著說道,隨后又翻找了湯引的床鋪,將手機、充電寶等東西丟向一旁,臉上神情略顯焦急。
“快說,你把舍利放哪了?”
湯引真是感覺自己比竇娥還要冤,心里已經(jīng)不知道罵了那柳妙多少輩祖宗:“我真不知道什么丹朱舍利?!?p> “柳妙和你是什么……”
男子話剛開口,車廂隔門突然被打開,一個身著巡視警服的男子目光怪異的看了過來
“你們~誒?”
剛開始巡務員還以為自己碰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當他看仔細了兩人的姿勢以后,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對。
“你干什么?快松開他?!?p> 巡務員抽出警棍,另一只手拿起了呼叫機器:“18號車廂出現(xiàn)緊急情況,請求支援!重復,18號車廂請求支援……”
見勢不妙,不明身份的男子面色難看的咬了咬牙,雙目含煞的看了湯引一眼,似乎要將他的面貌死死的記在心底。
“你接觸過丹朱舍利!”
砰
話畢,男子一個手刀砍在了他的腦后,瞬間將他擊暈了過去。
湯引只來得及罵了一個“C”字,下一瞬便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