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攤牌

　　華燈初上，路上行人來往匆匆。

　　林蔓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看到陳洞溪下車快步往店里走。

　　今天是他們三周年的紀念日，也是他們兩人確定戀愛關系的七周年。

　　在這家店，兩人正式成為男女朋友。后來又在這里，陳洞溪向林蔓求婚。而今天，林蔓決定，過往所有的一切又將在這里結束。

　　陳洞溪一路小跑上來，看到林蔓靜靜坐在位子上發(fā)呆。他松了一口氣，對著墻上玻璃的反光整理了衣服和頭發(fā)。

　　不知為何，可能是人的第六感，他隱約感覺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這個認知讓他有些緊張。

　　出差回家之后，他發(fā)現(xiàn)林蔓的衣服和一些物品不見了，房間像是幾天沒有打掃，打電話卻聯(lián)系不上林蔓。

　　找到阿姨電話，阿姨卻說林蔓好幾天沒有回家，還讓她這兩天休息不用來工作。

　　找了一圈都沒有聯(lián)系上，陳洞溪著急得快瘋了，最后曉娜主動打來，話筒傳來的是林蔓的聲音，說曉娜病了，在照顧曉娜，明天晚上訂了餐廳一起吃飯，就在常去的那家。

　　陳洞溪沖著電話發(fā)火，責怪林蔓什么都不說，害得他擔心。

　　林蔓態(tài)度奇怪，按照以往陳洞溪這個語氣肯定同他鬧一鬧，但這次卻什么都不說。

　　兩人之間流露著怪異，一陣靜默后，林蔓開口問他，那他這幾天做了什么。

　　突然談到自己，想起跟李遙璉胡鬧的這幾天，陳洞溪立馬心虛。他叮囑了林蔓幾句便急忙扣掉了電話。

　　他想，他不能再與遙璉糾纏在一起了，不然林蔓遲早會發(fā)現(xiàn)。他要及時停止婚姻道路上一點點小的偏移，任何事都不能影響他的婚姻。

　　“嗨，等很久了嗎？”陳洞溪走到林蔓身邊，像以往一樣，想親一親林蔓的額頭。

　　但這次，林蔓卻避開了他的親密。

　　“快坐吧。”

　　陳洞溪撲了個空，他看向林蔓，卻見神色平靜，沒有異常。陳洞溪心里忐忑不安，感覺像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老婆，三周年紀念日快樂。”陳洞溪拿出了早早買好的禮物。

　　林蔓微笑著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條項鏈。

　　這條項鏈是有天兩人逛街時，林蔓看中的一款。因為過于昂貴，林蔓看了好久還是放棄了。

　　她放下盒子，微笑著對陳洞溪說：“謝謝，很好看?！?p>　　看到林蔓的微笑，生疏的回答，陳洞溪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他的手微微顫抖，內心最不愿面對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強撐著自己不要露出破綻，勉強一笑：“老婆，那我的禮物呢？”

　　“我們離婚吧。”

　　林蔓神色未變，依然是淺淺微笑看著陳洞溪，說出這句話時，就像是討論“今天吃什么”這樣輕松的話題。

　　埋藏許久的雷終于在此刻引爆。

　　陳洞溪瞪大了雙眼，看著林蔓有些不敢相信：“蔓蔓你在說什么？”

　　林蔓從包里拿出香水，放到桌上，推向陳洞溪。

　　“你為什么會送她這瓶香水？”

　　林蔓皺著眉頭，真的像是在認真思考。

　　“是怕回家的時候帶著其他女人的味道讓我懷疑？還是你忘記了它的意義只想哄李遙璉開心？”

　　林蔓困惑的樣子，說出口的話，有些天真的殘忍。她選擇直接將陳洞溪努力遮蓋的不堪赤裸裸地放到兩人面前。

　　陳洞溪臉色煞白，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看。

　　看到陳洞溪這副模樣，時隔多日，林蔓終于感受到了報復的快感。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當然，你也可以不說，我可以去問她。”

　　陳洞溪激動的直接站起來，說道：“蔓蔓你聽我解釋。”

　　林蔓點點頭，“好，先坐下，我聽你的解釋?！?p>　　她來到這里也想聽聽面前這個男人如何為自己開脫。

　　“你聽我解釋”這句話很有意思，陳洞溪到底有沒有真正的解釋，林蔓心里很清楚，他沒有。他之所以說出這句話，只是下意識間想要撇清自己的錯誤。

　　男人一下子頓住，顯然這件事太過突然，他還沒有想過可以用來搪塞蒙騙的借口。

　　終于在靜默中，男人艱難開口：“我只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蔓蔓你相信我，我的心里沒有李遙璉，只有你?！?p>　　“我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再跟她往來?！?p>　　林蔓沒有回應，只是憐憫的看著陳洞溪，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看到林蔓的目光，陳洞溪開始憤怒，又是這種嘲諷的眼神，又要這樣看著他。

　　終于陳洞溪爆發(fā)了。

　　“你覺得你一點錯也沒有嗎？”

　　“你總是忙事業(yè)忙工作，你想過我嗎？我說了你不要上班，當個富太太，每天在家里照顧老公照顧家庭有什么錯？”

　　“你總是傾訴你的問題，你聽過我的問題嗎？吵架永遠都是我妥協(xié)，你只愛你自己，心里只有自己，你到底有沒有關心過我？”

　　“遙璉就很好，她會耐心聽我講話，你呢？”

　　“你對我就像對待下屬，對待小孩一樣，只有命令。做事一定要按你的方法來，你有強迫癥，非要井井有條，一絲不茍，動不動就列清單，可我不是！你為什么要這樣要求我？我就喜歡隨性一些有什么不可？”

　　“你記得我們蜜月嗎，我只想和你不要任何約束，在那里痛痛快快的玩，你卻連做什么都要規(guī)定好時間?！?p>　　“遙璉就不會，我想去喝酒，想去放縱，她不會攔著我，相反她還會和我一起去做這些事，她懂我的感受。”

　　“還有很多，我只是一直在忍著不同你計較?！?p>　　陳洞溪大聲的訴說著自己的不滿，激動地面紅耳赤，完全不顧自己之前維持的優(yōu)雅矜持的做派。

　　陳洞溪的話就像一把鈍刀，一刀一刀精準無誤的落在林蔓身上。

　　林蔓渾身疼得厲害，但不知為何，她卻越發(fā)平靜，甚至比剛剛拿出香水質問陳洞溪時還要平靜。

　　“所以，這些就是你出軌的理由嗎？”

　　陳洞溪發(fā)泄了自己的怒氣，他已經(jīng)下不來臺，回不了頭，選擇繼續(xù)嘴硬：“你看看外面哪個男的沒有做過這些事，我只是沒有經(jīng)受住這一次誘惑，只有這一次出軌，你為什么不能原諒我，還在這里斤斤計較?！?p>　　林蔓從包里拿出離婚協(xié)議，推到陳洞溪面前。

　　“那就簽字吧，既然你有這么多不滿，我也不再糾纏你。你覺得李遙璉是你的知己，那就去找她吧，我退出，上面我已經(jīng)簽好了字。做好了財產(chǎn)分割。”

　　“當然，如果你對財產(chǎn)分割還有意見，我們可以繼續(xù)聯(lián)系律師進行修改，但是我也要提醒你，我們之前做了公證的婚前協(xié)議，按照協(xié)議，你應該要凈身出戶。這份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是我顧念咱們七年的感情，做出的讓步。”

　　陳洞溪難以置信的看著林蔓推過來的離婚協(xié)議，雙拳緊緊攥住，青筋突起。

　　他咬牙切齒地問林蔓，

　　“你為什么這么痛快要與我離婚，你是不是早就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就等著這一天。”

　　聽到陳洞溪的話，林蔓感到一陣陣的惡心。

　　她紅著眼睛，眼中帶著痛恨，看著陳洞溪，

　　“這一刻你究竟是在以什么身份來質疑我有沒有出軌？”

　　“你在與李遙璉翻云覆雨時，你想沒想過你在做什么？”

　　“我竟然花了十年才看清你是什么樣的人，不過還好只是十年?！?p>　　“陳洞溪，你真讓我惡心。”

　　“現(xiàn)在與你相處的每一刻，我都感到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