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公平的公平
“繼續(xù)查。蘇捷這條線記得著重查。”
“是。”
陳洞溪扣了電話,看著手機上發(fā)來的照片和文件,一個個打開。他的手指輕輕勾勒著黎漫的輪廓,嘴中喃喃說著什么話,聽不真切。
或許就連他,也不知自己念得到底是什么。
鈴聲再次響起,將陳洞溪的思緒打斷。
他惱怒地看著來電顯示,以為又是那個女人,卻發(fā)現(xiàn)是老宅的來電。
鈴聲鍥而不舍循環(huán)往復(fù)的響,陳洞溪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母親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喂,洞溪啊,你在哪里?”
“什么事?”
“你忘了?今天周末,不是預(yù)約了試婚紗。這都幾點了,小李聯(lián)系不上你?!?p> 陳洞溪冷笑一聲,聲音低沉,“她一意孤行想要這場婚禮,婚紗自然也可以一個人去。”
“洞溪,她馬上就是你的妻子,你不要繼續(xù)這個態(tài)度?!?p> 陳洞溪輕浮的一笑,“我什么態(tài)度。”
對面原本柔和的聲音漸漸變得嚴肅,似乎是對陳洞溪的無理取鬧失去了耐心。
“洞溪,結(jié)婚既然已經(jīng)成了既定的事實,你不要在這樣消極對待。我要提醒你,你若當(dāng)初不招惹李瑤璉,也不會今天要面臨娶她這一選擇。”
聽到陳洞溪沒有回應(yīng),錢蘊羽軟下了聲音,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我是你媽媽,難道我會害你嗎?洞溪,陳家那些伯伯叔侄虎視眈眈,就想趁著你爸不在,欺負咱們孤兒寡母,現(xiàn)在你與李瑤璉結(jié)婚,她徹底成為咱們家的人,與我們成為利益共同體,也少了一個把柄?!?p> 陳洞溪沒有出聲,他的腦海中只有剛才巧笑嫣兮的女孩,時不時竟然與記憶中林蔓的臉漸漸重合在一起。
“洞溪?你還在聽嗎?”
“你說?!?p> 錢蘊羽聽著對面陳洞溪沒再那么排斥,“洞溪,那今天下午,來老宅接上小李,你們一起去?!?p> =========
另一邊,林蔓與季楠燭還在湖邊,沒有離開。
“大哥,”
“我說過,不要叫我大哥?!?p> “那······季總?”
季楠燭的臉黑了下來,林蔓連忙改口,“那我就冒犯直呼大名了?!?p> 看著稍加緩和的臉色,林蔓終于松了一口氣。
“季楠燭,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林蔓深呼吸,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說實話,你的喜歡讓我有些困擾。你喜歡我,甚至在很久之前,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你喜歡上我?!?p> “你知道就好,不用一句話重復(fù)說了三遍。”
季楠燭低沉清冽的聲音在車里會想,顯得格外繾綣,他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紅。
“說了這么多次嗎?我都沒有意識到······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林蔓的思路差點被他帶偏。
“但是,我并不認識你,我一直以來都有在強調(diào),或許是我忘記了你,我很抱歉,但是這不是你接近我,并且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的借口。”
季楠燭眼神暗了下來,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不發(fā)一言。
林蔓突然感覺車里的溫度怎么又變低了很多,她將披肩裹得更緊。
“我回到明都,有要做的事。”
季楠燭冷笑一聲,像淬了冰,“你的事就是與陳洞溪再續(xù)前緣嗎?”
聽到季楠燭陰陽怪氣的話,林蔓緊抿雙唇,再次深呼吸,壓下心中煩躁?!澳悄阋部梢赃@樣想?!?p> “不可以?!?p> 季楠燭飛快的回答,否定她的話。
“季楠燭,我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過,你好傻。”
季楠燭猛地轉(zhuǎn)頭,卻正對上林蔓盈盈的笑臉,他一時怔住。
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頭上拔毛,林蔓也懂得見好就收,“開個小玩笑,不要生氣?!?p> 她舔舔嘴唇,斟酌再三,“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嗎?”
“意外。”
“那你相信嗎?”
季楠燭搖了搖頭,語氣依然冷硬。“我不相信。”
林蔓輕聲笑,“是啊,我也不信。那天我那前婆婆約我去老宅吃飯,談?wù)勲x婚的事,我去了,可沒想到,李瑤璉也在那里。他們讓我放棄財產(chǎn),還說李瑤璉有了孩子,不能讓孩子受苦。我當(dāng)時很憤怒,說了幾句重話,還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痛快地摔了杯子?!?p> 對著季楠燭說這些事的感覺太奇怪了,林蔓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在質(zhì)疑自己,這是在她身上發(fā)生的事嗎?她像第三視角,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在看這件事的發(fā)展。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沒了意識。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來到了黎漫的身體里。我千方百計的回到明都,見到曉娜,從她的嘴里聽到了官方的版本。我喝多了酒,還吃了安眠藥,又去泡澡,最后意外發(fā)生了?!?p> 林蔓呵呵笑了幾聲,諷刺的笑聲像是對自己說的故事的評價。
“那幾天,其實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有罪,不然那晚為什么會有一場大雨,老天就這樣幫著他們,把所有的證據(jù)毀得干干凈凈?!?p> 季楠燭深深的望著林蔓眼間隱隱的水光,可她的臉上卻帶著笑。
心臟隱隱地痛,他想要上去抱住面前這個故作堅強的女孩,不需要再帶著虛偽的面具。
眼前的女人目光漸漸變得堅定,“可我沒死,我回來了。我要讓他們?yōu)槟峭砀冻龃鷥r,我要他們生不如死,付諸在我身上的痛,我親人身上的痛,我要十倍百倍的償還給他們?!?p> “需要我怎么做?”
“離我遠一點?!?p> 聽到這話,季楠燭眉間緊皺。
“這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曉娜是,你也是。如果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會主動提出,其他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你們絕不要插手。你不要認為是我在逞強,這本就是我的一貫風(fēng)格,”
“那你要怎么做?”
林蔓眼神冰冷,看著外面在湖面盤旋的飛鳥,“接近陳洞溪,然后摧毀他。他們最在乎的,我要一點一點摧毀?!?p> “我可以幫你。”
“還不到一分鐘,你就忘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獵人享受的不是帶回獵物的過程,而是捕獵成功的那一瞬間?!?p> “可是這樣對黎漫不公平,你應(yīng)該好好生活,不要執(zhí)迷于過去?!?p> “公平?誰又對我公平?你不也被困在了過去嗎,這樣的話不覺得心虛嗎?”
林蔓合上眼睛,將眼中的偏執(zhí)瘋狂掩藏起來。
“等事情結(jié)束,那時再談來好好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