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小弟便用扶乩之術(shù)替二哥你算算,只是小弟另有兩件事,要請哥哥幫忙。”
賈璉笑道:“哈哈,瑞兄弟,究竟還是你會打算盤,說吧,都是有什么事情???”
賈瑞道:“小弟想起二哥哥在京中打聽一個人,我找他有要事!”
賈璉道:“找什么人,讓你著急忙慌成這樣,你且說來我聽聽?!?p> 賈瑞沉吟片刻,說道:“此人名叫孫宏祖,應(yīng)該是進士出身,曾娶了個商賈之女為妻。二哥哥替我打聽一下,此人可還在人世?!?p> “哦,孫宏祖。你可知他是哪一年的恩科啊,現(xiàn)今又有多大年紀?。俊?p> 賈瑞笑道:“嗯,此人約莫有六七十歲上下,至于其是哪一年的進士,小弟不知。”
賈瑞暗暗盤算著孫宏祖的年紀,想了想后又補充道:“二哥哥若是查到此人已死,也幫小弟看看他還有什么后人否?”
賈璉點頭應(yīng)允,說道:“我曉得了,這孫宏祖既中過進士,明日我便派人去吏部查查,再問問歷年的學政便是。對了,你要找此人做何啊?”
賈瑞目光閃動,心中早已想好一派說辭,于是從容說道:“哦,這哪里是我要找此人啊,原是太爺他要尋這孫宏祖。只因他二人本是故交,祖父偶然翻起昔年的藏書,見是此人所贈,睹物思人,又覺多年不見,故而命小弟四處打聽打聽,看此人是否還在人世。若是尚在,便請來與祖父共飲幾杯呢。”
賈璉聽了他這一派說辭,也未有什么懷疑,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此事易辦,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且說那第二件事吧?!?p> 賈瑞想了想,笑著道:“這第二件事對二哥哥來說,更是易如反掌了。我因在外素聞寶兄弟乃是銜玉而誕,外面將那玉傳得如何寶貝,如何了不得,只遺憾未曾有緣一見,不知二哥哥可有什么辦法?”
賈璉哈哈大笑,說道:“我還道是什么事,原來不過是為了那玉。不過是個啞巴物什,能有多么了不得。你既要見時,今晚我便請了寶玉出來,咱們在城西邊的涵香樓吃酒聽戲,屆時你要看時,也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你看何如?”
賈瑞心情激動,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笑道,“好,二哥哥果然有些手段!”
其實,原本以如今他跟王熙鳳之間的關(guān)系,想要圖謀通靈玉已不是難事,但賈瑞原不十分信任鳳姐兒,何況她如今已踏道途,更恐其發(fā)覺出通靈寶玉上的奧秘。
此外,尚有一事賈瑞不甚明白,通靈寶玉分明是塊晶瑩透亮的美玉,其上更是篆刻著仙紋吉言,為何賈府中人都對其不甚看重,甚至可以讓些無名道士拿出去觀看。賈府之中,也唯有賈母將那玉稱作寶玉的“命根子”。
這其中的隱情,自己今晚或許就能揭開了!
賈瑞正思索間,只見賈璉搓著手笑道:“瑞兄弟,你所說的兩件事我都已答應(yīng)替你辦了,你看能不能幫我算上一算,我那件事究竟……何如?”
賈瑞肚中暗自好笑,那不過是我交代王熙鳳一聲答應(yīng)你便是,只是如此輕易便讓你遂了心,你怎會感激于我。心中念頭飛轉(zhuǎn),已有了個主意,便命小廝們?nèi)ト×颂棕拦P沙盤來,學著妙玉昨夜施法的模樣,口中念念有詞,焚香祭拜,而后渾身一顫,裝作是請了仙魂入體,拿起乩筆在紙上寫道:
凡鳥偏從末世來,齊家賺妾展其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書畢,賈瑞又是渾身一顫,將乩筆丟下,賈璉忙去看那沙盤上所留文字,讀了一遍,不甚解其中深意,問道:“瑞兄弟,你倒是說說,此話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賈瑞緩緩睜開眼來,一副精力耗竭的模樣,搖頭苦笑道:“二哥哥你有所不知,小弟每次施展這扶乩之術(shù),都需耗費偌大精力溝通天庭,此刻再無精神去解其中含義。況且仙機已露,人人都可解讀,二哥哥才學遠在小弟之上,何不自己先看看,待今晚見面,你我兄弟二人將參演的天機商議一番,如何?”
賈璉聽得連連點頭,只道是:“有理,有理。瑞兄弟你這便回去休息,待我將諸事安排妥當,再派人到府上請你便是。”
賈瑞忙擺手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二哥哥何必如此客氣,我自行前去便是?!?p> 說畢,二人分別。賈璉差人將賈瑞送至府外,一日無話。
卻說晚間,賈璉果差人來請賈瑞赴席,賈瑞忙穿了衣服,隨著小廝趕往涵香樓去。
來到樓上,賈璉早含笑上前相迎,將賈瑞讓到座位上,賈璉便擺了擺手,小廝們會意,忙都關(guān)了門走出門外。
賈璉笑道:“瑞兄弟,休息了一日,如今可好些了沒有?”
賈瑞道:“日間不過是精力耗竭,原也無妨,休息了這大半日,也便好了。二哥哥,怎么不見其他人來?”
賈璉說道:“寶玉素來是個扎窩子的雀兒,非得跟他屋里的人親熱夠了方出門的。那薛大傻子我方才派人去請,還有珍大哥哥,他如今事忙也要遲些到。如此豈不正好,你我兄弟二人說些體己的話兒?!?p> 賈瑞渾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忙強笑道:“怎么文龍兄和珍大哥也來么?”
賈瑞知道,賈璉口中的薛大傻子指得便是薛蟠薛文龍,也正是薛寶釵的親哥哥。
賈璉道:“瑞兄弟,你只說他們做甚。日間溝通所得的天機,你倒是領(lǐng)悟了沒有?”
賈瑞點頭微笑,說道:“這個自然,不如二哥哥你先說來聽聽?!?p> 賈璉面上露出幾分陰霾,搖了搖頭說道:“我仔細推敲了一番,只怕事有不順之處??!”
“瑞兄弟你看,這凡鳥偏從末世來一句,凡鳥二字組合起來說得便是個鳳字,齊家賺妾展其才,你鳳嫂子可不是正管理著府上大大小小之事。至于一從二令三人木一句說得便愈發(fā)淺顯易懂了,那是讓我命令她,甚至干脆休了她,方能解此厄,你道是也不是?”
賈瑞聽得連連點頭,暗嘆賈璉卻也有些見識,于是說道:“二哥哥既然明白其中意思,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呢?”
“瑞兄弟,你這是什么話。攛掇著我休了她,將來我如何見二嬸子,又怎生在京城立足呢??煨萏岽耸拢 ?p> 賈璉有些悶悶地倒了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