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莫急?!?p> 白發(fā)老人輕輕拍了拍長匣,那模樣像是在哄框小孩子般,語氣更是溫柔。
白發(fā)老人看了看背對著自己已經(jīng)睡熟了的李遇安,轉頭對黑匣輕說到道,“這才走了多少路?見了多少人?”
“萬劍堂的少主。陰陽生死潭的小姐。你都還沒見過,不要這么早就下了定論。你要知道這趟差事可牽系著千百萬生命,馬虎不得,馬虎不得?。 ?p> 白發(fā)老人語重心長的說著,那長著老繭的手卻是沒止住輕拍黑匣。
過一會,感覺黑匣沒了動靜,白發(fā)老人這才把手撤下。
白發(fā)老人深吸一口氣,隨即緩緩吐出,眼中仿佛充滿了不可言語的勞累。
他透過眼前火光,看向李遇安那瘦弱的身形,想著今天詭異的天氣,喃喃自語,“天生突變使我駐足,難不成這孩子就是此行變數(shù)?”
“可是這孩子的根骨……”
白發(fā)老人看向李遇安的眼神突然變的深邃,一點紫色光亮隨即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觀望許久,白發(fā)老人嘆息一聲。
“只能說是平常。要是從小修行說不定能有所建樹,可是現(xiàn)在這般年齡?”
說道這里,老人雙眼一愣,嘴角輕撇仿佛想到了什么般再次自語道,“這對清世明塵的眼睛要是被那老和尚瞧見了,指不定得多喜歡這個孩子。”
說著說著,老人起身站到門口望著屋外夾雜著狂風的瓢潑大雨,轉頭看向矗立在火堆旁的黑木匣子,擔憂的說道,“十八年之約即到,要在四年時間內(nèi),把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孩子,培養(yǎng)成一個知玄境高手,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啊!”
話語期間,黑匣再次輕抖一下。
白發(fā)老人隨即露出難色。
他就沒想通為什么它這么看中這個小乞兒。
只見老人頗為無奈的看著黑匣,“罷了,是何結果讓我算上一卦再說?!?p> “如何?”
黑匣聞聲再次安靜了下來。
而這時白發(fā)老人手中卻是多了三枚通體光滑,不分正反,當中且沒有一點雜質的白玉錢幣。
只見老人單手輕搓一下白玉錢幣,隨即向上豎直一拋,而他的大掌在下方一分未移。
三枚白玉錢幣在空中不斷翻轉,火光印射如同顆顆璀璨流星。
隨后帶著如夢般的火光幻影,再度落向白發(fā)老人的大手。
而三枚白玉錢幣,竟然很詭異的疊在了一起。
白發(fā)老人看著自己手中的三枚玉錢,“玉疊三重,兩兩無面,此卦無解!”
白發(fā)老人眉頭一皺。
他想著自己算出今日應當暢通無阻,可是誰想天上突下大雨。
而且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黑匣竟然看中了一個小乞丐。
更很夸張的是,自己竟然算不出這個小乞丐。
“當真怪異!”
白發(fā)老人念叨一句,隨即再試了一次。
可詭異的是,三枚玉錢竟然再次疊在了一起。
如此結果讓黑匣輕抖一下,仿佛是看了一場笑話。
白發(fā)老人看向黑匣,仿佛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般,老臉竟然微紅起來。
只見白發(fā)老人,捂嘴輕咳了一聲,“呵,可能是近日太過于操勞了。”
“讓我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說吧?!?p> 話語一落,老人便在火堆旁,找了個位置躺了下去。
沒一會,便傳來輕微鼾聲。
……………
夜過的很快。
屋外大雨漸停。
而破廟之內(nèi),那堆用做取暖的篝火不知何時熄滅了。
清晨的冷氣吹透進來,身著破衣的李遇安受到刺激輕擺冷顫起來,隨即揉搓身上緩緩坐立起來。
剛剛睜開朦朧雙眼,肚子就不爭氣的叫喊了起來。
這一下讓李遇安直接打起了精神。
他看向破廟窗外,天色已是麻亮。
隨即又看了一眼睡在旁邊此時還微帶鼾聲的白發(fā)老人。
而昨晚矗立在那里的神秘黑匣,借著天色微微的光亮,也是讓李遇安瞧了個清楚。
只見黑匣之上竟然雕刻有數(shù)十條張牙舞爪的長龍。
它們交錯縱橫的纏繞在黑匣之上。每一只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仿佛在眨眼之間它們就會從中飛出一般。
李遇安被這黑匣吸引了過去。
他慢慢伸手,想要去摸一下。
可是白發(fā)老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個轉身嚇到了他,讓他連忙把手放了下來。
而這時他的肚子又響了起來,這次響的很厲害??崭桂囸I的感覺很強烈的升上了他的心頭。
李遇安猛吞口水,把熄滅的篝火再次生了起來。
畢竟這一早一晚的溫差大。而且他看著老人一頭的白發(fā),也是起了個善心。
而他現(xiàn)在準備去掏幾個紅薯,所以用火堆先燒出一點灰炭是最好的。
餓了一晚,李遇安說動就動,站在門頭,稍微活動了下,便帶著踏踏踏的踩水之聲小跑出了破廟。
白發(fā)老人見李遇安離開了,緩緩坐起伸了一個懶腰。
隨即把目光放在了剛剛生起的火堆之上。
“這孩子心地倒是善,不過可惜呀!終究不是上上之選。”
嘆息一句后,白發(fā)老人便站起身來,拍打起身上沾染的塵土。
“這關乎李國氣運,容不得老夫半點馬虎?。 ?p> 白發(fā)老人經(jīng)過一夜之后似乎想通了一般,也不再糾結。
“昨日異變,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行程,今日得早些趕路了。”
話語之間伸手就去拿那黑木紋龍長匣。
可是任憑白發(fā)老人怎么用力,那黑匣就是紋絲不動。
白發(fā)老人吹著胡子有些微怒,用手指著黑匣,像是老子教訓兒子一般,“老夫還是那句話,這事關重大,可不能由著你的性子胡來。這孩子確實是不行?!?p> 說著再次伸手提去,可黑匣就像是長在了地上一般,還是一點未動。
白發(fā)老人氣得圍繞著它走了好幾圈,“你當真如此看好這個孩子?”
黑匣聞聲輕輕晃動一下。
白發(fā)老人對此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正在這時,李遇安手里拿著幾根帶著稀泥的紅薯跑了回來。
李遇安看著白發(fā)老人一臉的潮紅,關心的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白發(fā)老人捂嘴輕咳,岔聲說道,“可能是昨晚受了點風寒?!?p> 李遇安跑到火堆前,把紅薯埋了下去,關心著給他說道,“那你快來烤著呀,暖和。”
白發(fā)老人走到火堆前,緩緩坐了下去。
“稍等一會,就可以吃紅薯了?!?p> 李遇安折斷幾根干枯樹枝放到了火堆之上,看著白發(fā)老人微笑說道。
這樣的場景讓李遇安想到了自己和老乞丐在這一起生活的日子。
白發(fā)老人看著不斷忙活的李遇安笑點著頭。
“你這是要去哪里?”
干柴炸裂,火星四處飛舞如同黑夜中飛螢火蟲。
李遇安播弄著火堆,想著昨晚那么大的雨,這白發(fā)老人還在趕路,隨即便問了一句。
“我要去歸途山的另外一側?!?p> 白發(fā)老人側身指向破廟后窗,那高聳入云的雄偉高山。
“你要翻歸途山!”
聽到白發(fā)老人這么一說,李遇安雙眼瞪的很大。
想當初,他和老乞丐兩人覺得這觀海城是待不下去了,便想著去稍微繁華一點的城市乞討一番。
但是想要離開觀海城就只有三個辦法。
最好的,也就是第一個辦法,那就是乘坐商船離開觀海城。
可是李遇安和老乞丐兩人那是屬于吃了上頓就沒下頓的,哪里來的錢能給船費。
而第二個辦法就是走大路。但他們那是完全不敢走,畢竟那里殺人不眨眼的強惡盜匪太多了。雖然他們兩是乞丐,但是保不準人家一時興起想要拿他們來磨個刀什么的,所以他們也是放棄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兩人試試翻過著歸途山。
而他們也是行動了的。
但是就在第一天他們進入歸途山的半晌午。李遇安便在一片林繁葉茂的樹林之下,發(fā)現(xiàn)了一條黑蟒。
黑蟒把大半身體埋入了枯樹葉中,不知道有多長,但是那顆比它旁邊的百年大樹還大的蛇頭,李遇安到現(xiàn)在都是記憶猶新。
看到黑蟒之后,李遇安便拉著老乞丐就往山下跑。
這一跑他們就又在著觀海城待了兩年輕直到老乞丐去世。
李遇安雖然過得清苦,但也再沒有動離開這里的想法。
所以聽到眼前這個白發(fā)老人要翻過歸途山,這怎么能不讓他感到驚訝。
說道要翻歸途山,李遇安連忙說要不得。
隨后給白發(fā)老人比劃了一番那條大黑蟒蛇有多大,并說到,寧愿走大道也莫想去翻山。
上面只怕是有妖怪。
其實李遇安本來是不信這回事的,但是那只黑蟒是真的很大。
“必須翻過去呀,走大道太耽誤了時間?!?p> 白發(fā)老人聽著李遇安對他所說,連連搖頭。
李遇安看著白發(fā)老人神情如此執(zhí)拗也不好再說什么。
隨即翻弄火堆,把一根根紅薯從火堆中刨弄出來。
紅薯包裹著稀泥,由大火烘烤之后,形成了一塊快干泥。
李遇安在此期間肚子叫個不停,看到紅薯后趕忙拿在手中,可是這一下把他燙個不行。
紅薯掉在地上,直接把外面那層干泥摔了個稀碎。
紅薯的香味隨之哄然入鼻。
李遇安搓著手,給白發(fā)老人遞過去幾根。
自己也是把掉在地上的紅薯撿了起來。
“好久沒有吃過這個喏?!?p> 白發(fā)老人看著紅薯,表情柔和起來。
李遇安迫不及待的掰開紅薯,絲絲白煙飄出。金黃果肉完全呈現(xiàn)在李遇安面前,一口下去,香潤暖糯。
他那空空的肚子隨即得到了滿足。
“哇…”
“爽……”
李遇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一根紅薯直接被他兩口干完,隨后又拿了一根在手中。
相比較于他的吃法,白發(fā)老人倒是文雅得多。
“小友,可有離開這里的打算?”
白發(fā)老人看了一眼豎立在身邊的黑木紋龍匣子,輕聲開口問道。
“離開?”
想著自己初遇便碰到了大黑蟒蛇。
李遇安白嗤一聲,“怎么走,難不成跟你翻山而過?”
“一座小小的歸途山而已,小友如果想要離開,大可跟我相伴而行,我自然保你無恙?!?p> “也算是當作你給我吃食借宿的答謝?!?p> 白發(fā)老人細細品味著手中紅薯。
李遇安吃了兩三根,他才吃完一半。
李遇安聽著白發(fā)老人如此自信的語氣,隨即停下了手口動作,向他望去。
“老頭,你口氣很大呀!”
白發(fā)老人見李遇安如此叫喊自己毫不在意,只是再次確認到,“如何?”
李遇安擦了擦嘴,看著一地的紅薯皮吧唧著嘴,似乎有些意猶未盡,“老頭,你不報名,不報姓,就讓我跟你走,不合適吧!”
其實就在白發(fā)老人給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李遇安那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待在這里的心早就動搖了起來。
難不成自己真要一輩子就待在這個貧瘠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他李遇安還是很好奇的。
所以老人的開口就像給了他一個由頭,并且有人陪伴一同出行,這仿佛是最好不過的。
正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指不定人家真有什么高人不尋常的地方呢?
況且他看著老人如此自信的模樣,不知怎么滴,他心中也是多了一分想要離開這里的底氣。
心中有一個聲音也在告訴他,走!
白發(fā)老人聽到李遇安的話,心中衡量頗多。自然大概也是知道這李遇安是個什么意思。
輕撫銀須隨即說道,“老夫名叫紫擎山,如果小友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紫老。”
“紫老?!?p> 李遇安嘴里念叨一句,隨即慢走到破廟院中那口老井旁,打了一點水出來,把自己的臟手洗了洗。
“你真要翻歸途山?”
李遇安看著紫擎山那樣確實不像是在玩笑。
紫擎山雙手付背,站在門口,迎著已經(jīng)出盛陽光,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走?”
李遇安把手在身上擦拭了兩下,仿佛下定決心了一般,青澀稚嫩小臉嚴肅正色起來。
紫擎山看著李遇安直接說道,“馬上就出發(fā)。”
李遇安聽著紫擎山的話,深吸了兩口氣后。隨即走到不遠處的那一座孤墳面前。
他動了動那簡易的墓碑,沒有半點晃動,便在墳前跪拜了起來。
“老頭,這次我要走了。等我在外面掙了大錢,我就回來看你?!?p> 紫擎山站在大門出,看著李遇安跪拜那一座孤墳,不知為何竟然有種悲傷,“真是怪哉。”
隨后李遇安稍微收拾了一下,帶上了自己僅有的兩件破衣,便表示自己可以出發(fā)了。
這時紫擎山指著那豎立破廟大堂的黑木匣子,“還要麻煩小友一件事,老夫我腿腳不怎么利索,能不能由你來背著這黑木匣子!”
李遇安聽到紫擎山的話,原本興致勃勃的小臉,也是瞬間沉了下來。
腿腳不利索,你還敢說翻歸途山?
不過看著老人白發(fā)白須的模樣,他隨即點了點頭。
走進屋子看著黑匣。
李遇安本以為如此雕刻精致的盒子里,會放有很貴重的東西,隨即用了兩只手。但是讓他奇怪的是,上手瞬間只覺得輕飄飄的,仿佛就是一個空匣子般,直接就提溜上了肩膀,斜挎了上去。
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
紫擎山看著這一幕,也是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