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小姐
到了十一月中旬，安州各項工作都在逐步開展。
民生方面，無論是民夫從事體力活，還是婦女做衣服，只要去做事都能領(lǐng)到口糧，而且御寒衣物也不會短缺。
每月伊始，趙知來都要留出安州日常消耗預(yù)算。
所以，根本不用擔(dān)心領(lǐng)不到東西。
有飯吃，有衣穿，能看病。
慢慢地，安州局勢不僅平穩(wěn)下來，還呈現(xiàn)熱火朝天的景象。
軍事方面，練兵計劃按部就班進(jìn)行。
黃晃每一回安排兩位把總帶兵剿匪，留下一位防守安州，每回持續(xù)五日，然后調(diào)回一支隊伍，換防。
經(jīng)過多日清剿，周邊縣域流匪日漸稀少，或已逃竄外地。
更沒再發(fā)生明目張膽的搶劫事情。
安州境內(nèi)治安為之一清。
醫(yī)療方面，經(jīng)過一段時間發(fā)酵，房府醫(yī)館傳播開來。
眾人都念叨判官老爺仁慈。
只是人氣沒有想象中那么火爆，后來打聽到情況，原來是如娘那女子的身份。
一方面有不信任感，認(rèn)為她看不好病，另一方面，出于對女子拋頭露面的厭惡，不想去那醫(yī)館看病。
趙知來知道要改變觀念是任重道遠(yuǎn)。
只要如娘治好越來越多疑難雜癥，相信名聲傳出去是遲早的事情。
畢竟生命垂危之際，沒有誰不愿意求生，不努力掙扎一下。
當(dāng)然，如娘治病救人也不是全然沒有效果，這一天，就有人慕名而來。
安州行人漸多，此時，城外走來兩個小廝，背著包裹，進(jìn)了南門大街，兩人打扮得很樸素，但皮膚白皙，更像大戶人家的公子。
與來往行人格格不入。
眾人都下意識地與之拉開距離。
只是兩人卻不自知，還裝作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別人注意到自己。
可他們哪知道早已暴露。
兩人剛一進(jìn)城，就引起守衛(wèi)部隊的注意，并派人隨行跟梢，探查他們的目的。
這個時候，其中一小廝低聲詢問：“翠香，剛剛可有交城門稅？”
另一小廝悶悶不樂。
“小姐，門口軍士沒有找我要錢啊。”
探子聽到兩人對話，恍然大悟，原來是女扮男裝，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大戶小姐，居然跑到了安州。
要曉得這年月并不太平，若不是巡司老爺派兵清剿，否則遭遇真是難料。
而兩人的對話仍在繼續(xù)。
“進(jìn)城不用給錢嗎……”小姐喃喃自語。
翠香拉著小姐袖子：“小姐，咱倆去府城吧，聽說府城好玩，這里破破爛爛?！?p> 小姐拿手指戳了戳她額頭。
“玩，一天天就知道玩，來這可是看病。”
翠香辯解道：“可這哪有府城郎中會瞧病呢?！?p> 小姐拉著她往前走。
“好了，好了，既然來了，總要看一看吧，否則，白跑一趟。”
“小姐，一會看完病了，咱再去府城吧?！?p> 看樣子，翠香對府城向往已久，一直念念不忘。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翠香還要小兩歲，小姐也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照顧有加。
“你看這不也挺好啊，到處都很干凈，還沒臭哄哄的味道，肯定有好玩的地方?！?p> 翠香仍不滿意：“可是很破啊，還不熱鬧，都沒有集市。”
小姐向她解釋一番為何如此。
“韃子興兵破城，大家都逃難去了，等人回來就好?！?p> 翠香懵懵懂懂：“那就讓老太爺去打跑韃子??！”
小姐沒辦法溝通，只能轉(zhuǎn)移話題：“翠香，你聽說的那個女郎中是在哪里？”
翠香還是一臉漿糊：“小姐，女郎中就在安州呢?！?p> “我問的是具體地方，她在安州哪條街？”
“啊？那小環(huán)沒有告訴我啊，我不知道呢。”
小姐翻了一個白眼，不準(zhǔn)備繼續(xù)問下去，翠香有時候會天然呆，讓她無可奈何，可她那樣子很可愛，也舍不得責(zé)罵。
小姐四處觀望一番，隨即朝著盯梢的探子跑去。
探子心里撲通一下，暗自琢磨，哪里露出了破綻？
這回去不得讓什長罵死。
誰知小姐并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這位小哥，小生想打聽一下地址，可否？”
探子長松了一口氣，可同時，那好聽的聲音又讓他心旌搖曳
探子強(qiáng)子鎮(zhèn)定：“你要打聽何處？”
“小哥，安州城內(nèi)可有一位女郎中？”
“有啊！”
沒有跑錯地方！小姐稍稍興奮起來：“那么小哥，可否告知小生如何去女郎中那里？”
探子終于警覺一回。
“你去那里干什么？”
翠香有些嘴欠：“去那里不就是看病，你這不是白問呢……”
“翠香，你別說了！”小姐責(zé)怪一下，“小哥，她不怎么曉事，你別介意啊?！?p> 探子對女人不太計較，又或許因為聲音好聽，感覺沒有什么危害。
“這是南門，你們一直往東北走，到頭是房府，女郎中就在那。”
小姐很是高興地感謝一番，隨即帶著翠香，往東北方走去。
而探子雖然覺得沒什么危害，但還是立刻將消息傳了出去。
沒等小姐二人抵達(dá)房府，行蹤已先一步出現(xiàn)在趙知來案頭。
趙知來每日需要查看的文書不少。
好多東西，他都只是隨意瞟上一眼，然后簽上自己姓名。
而看見有人從外地來求醫(yī)，趙知來突然生出興趣，想知道她們怎樣得知如娘，正好，順便查看一下如娘學(xué)醫(yī)進(jìn)度，再看看醫(yī)館治病情況如何。
另外一邊，小姐和翠香一路問人，一路往房府而來。
翠香看見到處都是低矮殘破的房屋，嘴上一時沒有忍住，說出一些嫌棄的話。
“小姐，小地方的人都沒見識吧，肯定是吹噓女郎中的醫(yī)術(shù)?！?p> 小姐倒沒有反感，她知道翠香一直是心直口快的性格，說了好多幾次，可她又呆又愛忘事，根本就改不掉。
小姐已經(jīng)習(xí)慣，就任由她去了。
“翠香，一會你只要不說話，我就帶你去府城，你說這樣好不好？”
翠香馬上興高采烈，瞬間閉上嘴巴，不說話，只是點(diǎn)頭同意。
小姐狡黠一笑，心想，她可沒說時間。
就這樣，兩人走了一個時辰，終于抵達(dá)了房府。
等她們一靠近，任大上前詢問：“兩位，不知所來何事？”
小姐說道：“請教一下，想找女郎中瞧病，可在此處？”
任大點(diǎn)頭道：“正是此處，兩位可有憑條，只要出示憑條，就能進(jìn)門看病。”
翠香有些不滿。
“什么憑條？我家公子瞧病，不會短缺銀兩。”
任大并不著惱：“瞧病不需銀兩，只要憑條即可?！?p> 小姐追問道：“請問去何處開具憑條？”
任大反問道：“兩位不是安州人士？”
“就問你何處開憑條，”翠香不太耐煩，“這跟安州人士有何關(guān)系？”
小姐頗感無奈，剛剛還答應(yīng)不亂開口，過了一會就忘記了，翠香的性子要吃不少虧。
果然，任大雖面帶笑容，但已經(jīng)將話堵死。
“安州百姓都有憑條，至于外地人士，小的不知是何章程，恕難接待，兩位還是請回吧！”
“你……”翠香被氣著了。
其實(shí)，翠香說話盡管有些口無遮攔，但并不刻薄，也從未亂罵人。
聽見任大不讓進(jìn)門，只敢在一邊跺腳，都快要哭了出來。
小姐看見他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回府，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挽回局面。
此時，趙知來正好到了門邊，而大門走廊通往醫(yī)館，他就看見了外面發(fā)生的一幕。
“任大！任大！”趙知來輕聲喊了兩聲，“任大，你們爭執(zhí)是所為何事？”
任大有些心虛。
“老爺，此二人前來求醫(yī)，但沒有憑條?！?p> 原來就是她們，趙知來若有所思。
“任大，你再找一個借口放她們進(jìn)來，不要透漏我的身份?！?p> 任大見趙知來沒有責(zé)怪，又恢復(fù)不少神氣：“老爺，您瞧好了吧！”
隨后，任大走到兩人身前，言語一番，帶著她們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