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就是有才
如娘早就覺得委屈，語氣都帶著不忿。
“肝主疏泄，若憂郁惱怒，使肝失調(diào)達，橫逆犯胃，致肝胃不和，氣失順降……”
龐郎中不敢相信對方真能說子丑寅卯。
但他不甘心就此罷手，認為對方是誤打誤撞，沒有什么真本事。
就追問道：“那又如何來治？”
如娘馬上讀了出來：“其一使用質(zhì)子泵抑制劑，即雷貝拉唑鈉；其二是抑木扶土，方藥是四逆散，方中佛手、枳殼、白芍、綠萼梅疏肝抑木，石斛、白術、茯苓、甘草健脾胃補中氣，瓦愣子、蒲公英抑酸護膜清熱……”
龐郎中不知其一，但知道其二沒有問題，藥物作用也對。
可是對方拿著紙張誦讀，哪能入得了老大人法眼，對他暫不能構(gòu)成威脅。
龐郎中決定乘勝追擊，眼珠一轉(zhuǎn)，又心生一計。
“小娘子，尊師確實不凡，但你學藝不精，居然開館行醫(yī)，若為收斂錢財，置人性命不顧，不怕遭到懲處？還是你有所依仗……”
話不說完，趙知來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不就是想說他這個判官是后臺，任由如娘非法行醫(yī)。
但趙知來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結(jié)，因為辯贏了，對方也不會損失什么東西。
他準備直戳對方要害。
經(jīng)過來回穿越，趙知來的記憶好了很多，也能發(fā)現(xiàn)細微之處，所以通過閱讀中醫(yī)報告，發(fā)現(xiàn)云鬟是肝胃不和證。
“龐郎中，你真是來為云鬟辨證，如今證候不同，卻為何顧左右而言他？”
趙知來的話將大家的注意力轉(zhuǎn)移過來。
龐郎中覺得此話暗藏機鋒，講他不為云鬟辨證，豈不是要惹老大人生氣。
連忙辯解說：“我只是想考校而已，若沒真才實學，不就耽誤云鬟病情……”
趙知來插嘴道：“還是說說如何辨出脾胃虛寒證吧?！?p> 龐郎中感覺到一陣胸悶。
只好深吸一口氣，穩(wěn)定一下情緒：“多見泛吐酸水，或兼惡心……此乃脾胃虛寒證，怎會有錯？”
如娘見老爺點頭，適時開口說道：“胸悶懊憹，噯氣或反酸……云鬟就是肝胃不和證?！?p> “小娘子，病狀大同小異，但病因卻……”龐郎中想要指教一下。
趙知來賴得聽他廢話：“龐郎中，此二證多有類似之處，而云鬟近日癥狀較輕，你沒發(fā)現(xiàn)疏漏之處，情有可原?！?p> 龐郎中卻不認為他辨證出錯：“判官大人，不是醫(yī)道之徒，請勿胡言定論?！?p> “本官學富五車，對醫(yī)學知悉不少，不行嗎？”
“這……怎能強詞奪理……”
趙知來聽他說話都煩，想著趕緊結(jié)束此事。
“脾胃虛寒證是胃脘隱痛，肝胃不和乃胃脘脹痛，你可問云鬟感受如何？”
龐郎中感覺不妙，醫(yī)書沒說疼痛不同，難道真有區(qū)別？
只是不等他發(fā)問，趙知來直接開口：“云鬟姑娘，可是胃脘脹痛？”
云鬟回憶一下：“確實是脹痛！”
話一出口，龐郎中臉色就不太好看，居然不知此證候，那老大人定然對他印象不佳，他必須挽回劣勢。
“又是隱痛，又是脹痛，請問此二痛出自何書？”
“龐郎中似乎喜歡打聽他人秘密？”趙知來針鋒相對。
龐郎中黑著臉道：“我只是求證而已，為何不是脾胃虛寒脹痛，而肝胃不和是隱痛，可有證據(jù)反駁于我？”
趙知來順勢問道：“那你以脾胃虛寒開藥，可否立即緩解云鬟不適之證，能不？”
龐郎中輕蔑一笑。
“判官大人不懂醫(yī)學之道，情有可原，而嘈雜之病需調(diào)理月余……”
趙知來提高了聲音：“我敢保證立即緩解云鬟不適之證，你敢否？”
龐郎中被抵得顏面無光：“那我就拭目以待!”
看著趙知來去準備藥物，龐郎中投去怨恨的眼神，不知又要搞些什么鬼。
而老者則摸著胡須，臉上似笑非笑。
云鬟似乎有些期待，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側(cè)門，如娘則是盲目信任，老爺會帶來驚喜。
只有翠香很是無聊，居然偷偷溜走，跑出醫(yī)館去玩了。
而趙知來去到隔間，就泡了一杯蘇打水。
他老姐就有慢性胃炎，稍微一反酸，只要喝些蘇打水，癥狀等一會就緩解，胃也會舒服很多。
其實不難理解，酸堿中和，反應肯定迅速。
等趙知來泡好送來，云鬟倒不擔心水出問題，就一口飲了下去。
果不其然，等了一會功夫，云鬟露出欣喜的笑容，胃里舒服不少，而大家不用她反饋，從表情就知道結(jié)果。
趙知來突然冒出一句：“龐郎中，若是按你那種辯證開藥，只能讓云鬟越吃越壞吧？”
“你……”龐郎中啞口無言。
老者趁機說道：“龐郎中，云鬟暫不去府城叨擾，你就先回吧?！?p> 龐郎中哪還有臉留下，施了一禮，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一走，氣氛都輕松不少。
而老者一直盯著云鬟，眼神玩味，剛一開始，云鬟還不茍言笑，一本正經(jīng)地站在那里，只是時間一長，她就繃不住了。
突然之間，云鬟略微羞澀地說道：“爺爺！”
老者習慣性地摸著胡須，哈哈一笑，說他料定云鬟跑不遠，逃不出掌心。
面對云鬟，老者如同老頑童一般，讓人很是意外，與剛來時的儒雅相比，相去甚遠。
只是云鬟沒有意外，習以為常。
還埋怨爺爺說話不算數(shù)，答應讓她出去玩，卻又偷偷派人盯著她。老者理直氣壯，說云鬟不守承諾，跑出城去，就休怪爺爺反悔。
兩人進行一番唇槍舌劍，反倒襯托祖孫孺慕之情。
趁著說話間隙，趙知來上前客套一番。
“老先生，原來是云鬟爺爺，怠慢之處，敬請諒解?！?p> “小友，老夫為尋孫女而來，倒要感謝你們照顧，還為其診治病痛?！?p> 兩人又聊幾句，老者對如娘治病醫(yī)術很好奇，問了幾個問題，趙知來一一如實回答。
讓老者忍不住贊嘆幾聲。
此時，李老太正好過來換藥，老者決定待在旁邊，見識一下。
因為受傷化膿，傷口恢復較慢，李老太還需要再換幾次藥物，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被安排住在房府，換藥就方便不少。
如娘換藥的當口，看見云鬟好奇觀望，就給她講解步驟。
“換藥目的是清潔傷口、保護創(chuàng)面、促進愈合，需要注意不少細節(jié)?！?p> 隨后，她從后面的桌子拿來一些器具。
便一一跟云鬟介紹。
“這是雙氧水，可以消毒殺菌，清洗壞死組織，減少傷口滲液，促進愈合。這是紗布，消毒之后可以用來包扎傷口……”
如娘都是復述資料上內(nèi)容。
但掌握之后，也能侃侃而談。
看著云鬟似懂非懂，如娘解釋一下：“我只是簡單講一下，不能讓病人久等，要是你想知道，等換藥過后，就詳細跟你說說?！?p> 云鬟點點頭：“如姐姐，我省得了?！?p> 李老太面帶感激之色：“如姑娘，您不用管我，我等得了呢?！?p> 如娘笑了笑。
“老太太，傷口不能暴露太長時間，否則不利于恢復?！?p> 李老太自是又說了幾句好話。
如娘則表示不用客氣，再繼續(xù)講解步驟。
“我已經(jīng)把鑷子放到鍋里煮了一刻鐘，現(xiàn)在將手洗干凈，再用鑷子將傷口上的紗布去掉，動作要輕，一步一步來，如果紗布粘到傷口上面，要用雙氧水將紗布弄濕……”
如娘又講了一下揭紗布的要點。
“接下來，就是清洗傷口，用鑷子夾住棉花，粘上鹽水，慢慢擦拭，一定要將分泌物清理干凈……”
如娘將換藥的細節(jié)逐個掰開。
“最后敷上藥，蓋上棉墊，再拿來繃帶，綁扎好就行了，對了，一定要保持清潔干燥，那樣有利于傷口恢復?！?p> 云鬟聽得很認真。
如娘還講了換藥間隔，說根據(jù)傷口情況而定。
倘若傷口沒有膿液，隔上三五天換一次藥，就行；倘若傷口少許膿液，就要一兩天換一次藥。
最嚴重的情況，倘若傷口膿液很多，還有氣味，那每天都要換幾次藥。
就這樣邊講解，邊進行操作。
如娘動作迅速地將李老太的藥更換完畢。
其實，如娘是想露上一手，畢竟剛剛受到打擊，心里多少不太服氣。
老者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