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李富貴突然抬起頭來,看向林紅。
“什么事情?”
“你有銀行賬戶嗎?”李富貴問。
林紅搖了搖頭。“我連入城的臨時居留證都是找人買的,怎么可能開設銀行賬戶!”
“那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我都是用現金!”林紅解釋到。
荒原上的人都只認現金,寧愿將錢藏在地洞里霉爛掉也不愿意將錢存入銀行。他們對城里的一切天然地不信任。
“那就完了,我也沒有!”李富貴將手上的工具一丟,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攤開來。
“你怎么會沒有?”林紅驚訝地問:“當初你爹花了大價錢將你送進城來,一切手續(xù)都安排得妥妥的,你怎么會連個銀行賬戶都沒有?”
李富貴冷笑了一下?!澳銈円詾槔献釉诔抢锵砀??媽的,看著別人喝酒吃肉老子只能撿垃圾,你以為老子是在享福嗎?老東西為什么自己不來享這個福?”
“不是,我問的是你為什么會沒有銀行賬戶?”林紅追問到。
“因為老子欠了不知道多少錢!”李富貴說到:“賬戶倒是有,但我敢肯定,只要里面一有錢,立馬就會被轉走!對了,我也沒資格使用公共設備,包括但不限于公交車、醫(yī)院、學校等等一切需要掏錢的東西!明白了?”
林紅沉默了一下,“那你這樣和我這個黑戶有什么區(qū)別?”
“當然有區(qū)別啦!”李富貴說到:“你被抓住之后大概會被立即槍斃,而我,會被送往黑工廠打螺絲還債!干到死為止!”
“哈!哈!”林紅連連冷笑:“這么說,你他媽還有個免死金牌?”
“差不多吧!”
“媽的!”林紅恨不得踹他一腳?!袄献觽冊诨脑腺u命掙錢,每年都幾千幾千的往城里送,本指望著你他媽爭點氣,關鍵時候起到點作用!可你看看,你他媽混成了個黑戶!搞毛啊搞!”
“怪我咯?”李富貴兩手一攤,“還不是因為你們太窮!你們要是每年幾十萬幾十萬地送,你看看我能不能混成個人樣來!”
林紅終于忍不住,一腳踹翻了他屁股底下的座椅!
“你個傻筆!”
……
“手機能用嗎?”林紅將鼻青臉腫的李富貴從地上拖起來。
“得修!”李富貴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完全沒將剛才挨的打放在心上。
林紅嘆了一口氣,沒轍了。
這是在二區(qū),人生地不熟,找哪里修手機去?
“有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有屁就放!”
“我這個傻筆,恰好也會修手機!”李富貴老神在在地說到。
林紅一喜,“你會修?”
李富貴點了點頭?!安贿^,你得叫我一聲爹,我就給你修!”
林紅面色一僵。
“你這是給我修嗎?一百萬你不想要啦?”
“一碼歸一碼!”李富貴說到:“叫聲爹來聽聽,老子就修!不然大家一拍兩散!”
“靠!”林紅的拳頭捏了又捏,最后還是松開了。
“你快點,天快要黑了。人家莊經理都快要下班了!”
“老子真是服了你了!爹!”林紅怒到。
李富貴一愣。
沖林紅比了個大拇指。
“厲害!媽的,不愧是十三哥!老子服了!你他媽這種人,只要不死遲早能出頭!不像我,當初在酒吧賣唱的時候,有個老阿姨讓我叫她‘媽’,老子遲遲叫不出口!”
李富貴開始長吁短嘆地修手機。
“唉,當初要是有現在這覺悟,老子應該早就發(fā)了吧!”
……
第三巡正營的審訊室中,劉春被銬在鐵椅上,在他的對面,一個面無表情的巡正拿著筆,飛快地記錄著什么。
另外有一個巡正在問話。
“所以說,刺殺林江川的兇手就是你,對吧?”巡正問到。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客戶,他叫林紅!”劉春回答到。
“你們平常聯系多嗎?”
“不多,一年最多也就一兩次。我為他提供一些信息,他給我錢?!眲⒋夯卮鸬剑骸跋裎覀冞@種情報販子,你知道的,不挑客戶,只能是客戶挑我們!”
“他為甚要刺殺林江川,你知道嗎?”
“大概知道一些。好像是聽說林江川背叛了他們家族,勾引外人襲擊了家族的水源地,失敗之后又逃入了城中,他們擔心林江川將他們家族的坐標獻給你們吧!”
劉春的態(tài)度奇好。
主動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刑訊進行得很順利。
“行了,你交待的情況我們會去和林江川核對。只要沒什么大問題,我們會盡量以關鍵證人的名義保下你的!”巡正收聲,結束了這場問訊。
“謝謝長官!”
巡正的刑訊逼供,多少年來的事實證明,沒有誰抗得住。
那些傳說中進了巡正監(jiān)獄還寧死不屈的硬漢,反正劉春是一個都沒有聽說過。
所以他交代得很徹底。
即便有些東西他確實不知道,還主動為巡正提供了線索。
這樣配合的情報販子,巡正營最是喜歡。
留著將來說不定還能有用。
“滋滋……”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負責筆錄的巡正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我先接個電話!”他對另外一個同事打了聲招呼,走到了另外一邊。
“喂,對,是我……”
“哦,對不起我不買保險……我也不買房……”
“再見!”
他一臉不好意思地走了回來。
“現在的這些業(yè)務員,不知道哪里搞到我的電話的!有空了真得去好好查一查個人信息泄露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