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戲大將
風(fēng)吹得陸桐的腦子都無法思維了,他下意識地想抓住點什么,可四周圍除了風(fēng)就是風(fēng),在無邊的黑暗中,什么也沒有,他什么也抓不住。
突然,陸桐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組信息:
“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歲末。
河套地區(qū),烽燧堡,高臺下。
陳平,二十歲,邊郡戍卒。”
“我去,還真穿越了!”陸桐很有想罵娘的沖動。
漸漸地見了天光,風(fēng)還是那么地大。只見大風(fēng)裹著黃土,夾帶著石頭和樹根一起被卷到半空中。
陸桐終于能思考,還能感覺到痛楚了,看到一個土制的高臺,就趕緊牢牢地抱住,心中一陣雀躍。
還沒等他完全把他招牌式的咧嘴一笑完全展露出來的時候,一陣子寒風(fēng)裹著塵土鉆進(jìn)了他的嘴里,還夾帶著濃濃的尿騷味。
“我去,在這兩千年前也有一群不講武德的,到處澆墻根,都澆到長城根上來了?!?p> 正要甩開嗓子高罵一句,一想到尿味沙塵暴就立馬閉嘴。
突然,一支粗壯有力的胳膊一把把陳平從高臺上扒下來,抓著他肩頭像放風(fēng)箏一樣地拉著他往塢堡那頭走去。
失去了高臺庇護(hù)的陸桐想大聲呵斥這個讓他失去了最穩(wěn)定依靠的人,可是風(fēng)太大了,他睜不開眼,連眼眶子都快被吹得變了形。
沒辦法,只得當(dāng)一陣子人肉風(fēng)箏,誰叫自個現(xiàn)代標(biāo)準(zhǔn)的美男子身材到了這個黃沙漫天的年代就成了一根蔥了呢?
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身上臉上感受不到風(fēng)在嘶吼的時候,那大漢把陳平往地上一摜,
“夏侯家的,呶,人來了。
十里開外,就這個狗娘養(yǎng)的小白臉會寫字?!?p> 這時,陸桐的腦海中又閃現(xiàn)了另外一組消息:
“樊噲,男二十五歲。
漢劉邦大將,舞陽侯。
沛縣人氏,妻呂媭。
現(xiàn)與陳平關(guān)系不睦。”
知曉了這些,陸桐的心哇涼哇涼的。他翻閱過秦漢這一段時間的歷史,當(dāng)樊噲都如此年紀(jì)的時候,還能因為什么原因關(guān)系微妙?無非就是諸如“你是河南人,我是江蘇人”之類的不是理由的理由唄。
還真是娛樂不分古今,是個人都會給自己找點消遣的事。在這兩千年前,就比較有特色地表現(xiàn)在“地域殺”方面。
面對眼前這些個城墻似的身板,陸桐的心里很是犯怵,起身就要往外走,邊走邊嘟囔道,
“我還在例行巡視呢,有啥事等我把正事做完了再說!”
還沒走到門口,樊噲一把扯過他的腰帶再一次讓他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看到這個情景,周圍四五個大漢都哈哈大笑。
陸桐很是氣惱,奈何腦海中的那些與自己一道戍邊的同鄉(xiāng)都回家了。自己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在體格上也不占優(yōu)勢,好漢不吃眼前虧。
且離戍邊結(jié)束好像還有一段時間,用現(xiàn)代思維和手段來對付這幾人,大概還是綽綽有余的,且行且算計吧。
樊噲止住了笑,說道,
“那書生,俺們不找你打架,欺負(fù)你這個單槍匹馬的弱雞顯得俺太不大氣了。
俺就想找你寫封家書。你放心,不會讓你白寫的。
你要是幫了俺們這個忙,以俺老樊家的人格保證,以后我們沛縣的再不找你麻煩,你看中不?”
陸桐的心里露出了史上最狐貍的笑容,
“寫家書?如果寫一封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橫貫上下五千年來的第一家書來開始我這并不愉快的秦漢之旅,好像也蠻威風(fēng)的。”
一想到這,陸桐就來了精神,盡管門外的狂風(fēng)還在那吹啊吹的。他盤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跟前的幾位,
“啊,我說,候部的那位盯得緊著呢。
當(dāng)值的不在崗,按大秦律,輕則流放重則殺頭?!?p> 樊噲拿他那比石頭還有力的手戳了戳陸桐的后腦勺,
“我說小白臉,你讀書都讀傻了吧?
就這當(dāng)口,也只有樊爺我才有這身板敢把這風(fēng)當(dāng)孫子,那幾個比娘皮子壯實不了多少的戍吏要是敢出來,恐怕早就被卷到半空中,要有那找得著回來的路的本事也得摸瞎個兩三天才回得來。
他還能把誰罰了?
兄弟們,你們說,我說得沒錯吧?”
周圍又發(fā)出一陣哄笑。
陸桐初步判斷這群沛縣佬不怵那幾個戍吏。在他的腦海中,這幾人打起匈奴人來特別地猛,連那些正規(guī)軍的都對他們禮敬三分。
如果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離秦始皇山陵崩還有幾年時間。在這西北戍邊的頭領(lǐng)應(yīng)該是蒙恬。蒙恬治軍向來以法度嚴(yán)厲著稱,恐怕事情沒那么簡單。
為保險起見,他還是試探了一下,抱著膀子做出一副不肯合作的模樣,
“當(dāng)值時不在崗,會受到重罰的?!?p> 只見炕上的那位走下來,一只腳搭在板凳上,指著桌子上的那一包東西說道,
“嘿,那書生,這你倒不用擔(dān)心。
你看看我們跟前的這幾個人齊不齊活?樊噲找你時我們就找了個人替你當(dāng)值呢。這會風(fēng)大,候部是不會到跟前瞧個仔細(xì)的,只要有人在點就行了唄。
你替我寫,我把這二斤黃牛肉給你當(dāng)報酬,咋樣?很合算的?!?p> 陸桐的心里很想罵人,但是現(xiàn)實中的身體卻跟他唱了反調(diào),嘴里的那個腺體汩汩地冒出口水來。
在這兩千年前,黃牛作為重要的生產(chǎn)資料,地位可不薄。
這手筆不小。足可見這封家書的重要性。
他心里合計著還可以再要點,遂還是抱著膀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夏侯有點急,
“書生,這還不夠嗎?
要不這樣,我們再替你當(dāng)三天的值,中不?”
陸桐的心里樂開了花,可面上還是做出了勉強(qiáng)的神色,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坐到凳子上,“寫啥?”
樊噲又用手戳了陸桐一下,
“我說小白臉,俺們那代筆的給個十斤八斤的麥子也就夠了。
你娘的兩斤黃牛肉都不知足,貪得也忒狠了點,心太毒,不好?!?p> 陸桐的心中的無名業(yè)火騰騰地?zé)饋?,本來想看在不菲的報酬的份上好好寫的心又不安份起來?p> 但他梗著脖子一言不發(fā)。
夏侯嬰一把把樊噲的手打開,說,
“不妨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我要是能寫,還不用出這代價。
大丈夫在世,拿得起看得開放得下。”
樊噲氣咻咻地退到了一邊。
陸桐心中暗罵道,
“直娘賊,也就是在秦朝這耕牛貴重了點。
要是在我老家,最多五十元一斤,煮熟了能把牙齒都累酸。
就你當(dāng)一回事,不要也罷。
人爭一口氣,看回頭我不把你嗆個多半死?!?p> 不愧是從項羽的萬馬叢中救了惠帝和魯元公主,在白登之圍中以沉著麻痹了冒頓單于的人,夏侯嬰很是有風(fēng)度地拿出一張麻布,還有半塊墨,拿出個盛了水的飯碗研起墨來,
“大兄弟,甭給殺狗的一般見識。他就那脾氣,人心還是不壞的。
我跟你說,這封家書就是他的。
內(nèi)容無非就是我們難得出來一趟,等這次兵役完了后,我們幾個平時要好的同鄉(xiāng)想順道到咸陽那頭逛一圈,晚半個月一個月的再回去,讓家人別擔(dān)心?!?p> 陸桐的心里暗罵道,
“娘希匹的,你們要去咸陽城去跪舔那個壽數(shù)將盡的始皇帝的氣派管我什么事?
還把我摔了兩個墩墩子,真是不讓人消停?!?p> 關(guān)于怎么整治你們這幫子沛縣佬,他心里自有打算。
在腦海中,這一年來正主陳平幫不少來自各地的戍卒們代寫過家書,他們不識什么字,基本上要寫的內(nèi)容都大同小異,他差不多把那些個家書都能倒背如流了。
而且平時他在寫的時候,幾乎就沒人注意過他的字形問題。
如果他們留個心眼要驗上他一驗,他也是游刃有余的。
就在今天,這外快,他不想掙了!不惡心死這個死樊噲,意難平!
陸桐用在祖父那學(xué)來的小篆在信中寫道,
“父,媼:兒在邊塞偶染時疫。病情往復(fù)。
務(wù)請速到泗水亭俺季哥那取龍鱗三錢,龍氣五口,龍涎十滴,龍須二十根當(dāng)藥引。
切記切記。兒噲敬上。”
一想到屠狗的家人看到這信不可名狀的憤怒的表情,陳平心里就不由得爽到了極點。
記憶中聽其他的沛縣派的人說過屠狗的是個孝子,不知道他的老爹老娘會不會像現(xiàn)代的家長那樣皮疼肉不疼地給他來一頓打服教育。
要是能有,就更好了。
一想到這,陸桐的心里就美得不要不要的。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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