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劉濞來了
盛怒中的呂媭聽不進去任何話,陳平識時務(wù)的姿態(tài)讓失去了理智的她剛剛強壓下去的氣焰騰地又升了起來,
“是他劉濞的又如何?他是吳王又如何?
天底下的事左不過一個理,把我家樊噲帶到那腌臜船上就是不對。
他私人產(chǎn)業(yè)怎么啦?我罵他兩句他不服?趕明兒個我一把火把他船點了,看他哪家青樓敢做我家樊噲的生意!”
呂媭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可一直處于沉默狀態(tài)的樊噲心里卻亮堂得很,他緊張地拉著呂媭的手,勸道,
“那劉濞可不是劉盈,他的脾氣不好,又沖動。
雖說沛縣是高祖欽定的湯沐邑,可兵少將寡的,要是把他惹毛了,咱幾個都會交待在這……”
那呂媭的火氣還是依然那么大,他朝樊噲吼道,
“知道惹不起還往那船上跑?他不好惹老娘就是吃素的啰?”
陳平鄙視她,“一個女人家整天到處跟人當(dāng)老娘,也不嫌臊得慌。
只有活人才有那機會說吃暈還是吃素!”
呂媭這才冷靜下來,正要說些什么時,酒肆的門開了,進來的是劉濞,他的手上帶著一個禮物盒。
陳平心中大駭。
不用說,劉濞肯定把他們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最要命的是,陳平在找尋樊噲的過程中把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jīng)透露給劉濞了。
呂媭悍妒的本性在剛才就已經(jīng)顯露無疑,要是劉濞有心要壞一下他們的事,都不用動什么腦子,只要把陳平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她就行了。
到時候,二對一,陳平對呂媭的那點性別上的優(yōu)勢就沒了。
陳平和呂媭的眼神都看向了劉濞,呂媭是因為憤怒,陳平卻含著一點心虛。
然則劉濞卻沒有樊噲口中說的那般沖動,他溫和地對呂媭施了一個晚輩見長輩的禮,卻沒有拆穿陳平,好言好語地對呂媭說道,
“好嬸子,氣大傷身。為我這不值當(dāng)?shù)娜藲鈮牧松碜泳褪且话贄l船都補不回來的。
嬸子與我叔伉儷情深這么多年,我叔的品性你還信不過嗎?
他是那種亂來的人嗎?”
劉濞的話讓呂媭的思路凝滯了幾秒鐘。
就在那當(dāng)口,劉濞抓緊說道,
“那天我把那兩條船騰空了專門為二位叔候著的,他們絕對見不著半點不干凈的東西。
嬸子你大可以放心?!?p> 劉濞的話快過了呂媭的思路,呂媭還沒來得及開口,劉濞又說道,
“男的在外吃吃喝喝的很正常,嬸子倒不用多心。
大老爺們的,和女的不一樣,喜歡到家以外更寬闊的地方,哪怕是騎著驢在小路上亂顛,也心曠神怡。
說到底,就是沒什么壞心思,跟個小孩似的貪玩而已?!?p> 劉濞一席話把呂媭心中的火熄了大半,不過陳平看得出來,她并沒有完全相信前者的話,她卻強詞道,
“那他去那也不行!”
陳平心中暗自贊嘆荊楚之地果然鍛煉人,把當(dāng)年隨同劉邦征討四方的那個不諳世事的懵懂少年打磨成如此的模樣。
劉濞笑著看了陳平兩眼,哄呂媭道,“好嬸子,我保證,以后絕不會讓俺叔有那機會去,行了不?”
呂媭笑了。
陳平感慨,這世道,女人的臉,天上的云,說變就變,最沒個定數(shù)。
只是自己找到樊噲的消息傳得太快了點,這才當(dāng)?shù)闷饏螊€口中“前后腳的功夫”幾個字。
看來劉濞的消息網(wǎng)還真是不簡單。
當(dāng)然了,陳平不覺得他是在跟蹤自己,倒是有七八分的懷疑呂媭當(dāng)時把樊噲從行宮提溜出來出城的事劉濞一直都是知道的。
呂媭能出城也有可能是劉濞放的水。
倒是一直被裝在罐里的人是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樊噲的字條,恐怕自己現(xiàn)在還被嚇得欲仙欲死的。
陳平對劉濞起了戒心。
他冷靜地看著劉濞接下來怎么把這事處理圓滿。
只聽那劉濞正色道,“嬸子,那天早上發(fā)現(xiàn)我叔不見了的時候,曲逆侯說他本來是想帶俺叔學(xué)習(xí)一下歌舞的。
你也知道,我們男的,在席上總是以上場載歌載舞來活躍氣氛,拉近關(guān)系的。
聽說俺叔在長安老是學(xué)不來,就想著老家的是不是更容易學(xué)一點,就來了吳國?!?p> 呂媭反問道,“我又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他們心中無愧又為何要把我撂在一邊?”
陳平卻接上了話,“大老遠的,大張旗鼓地把目的亮得明明白白的,要是還是學(xué)不成,怎么辦?
到時候樊噲的老臉往哪擱?”
呂媭把陳平晾成了空氣。
劉濞卻在她那討了好,說道,
“嬸子,叔既然來了我吳國。我不好好地做一回東,會不會顯得太慳吝了?
嬸子你是大富大貴的人,我吳國有的,你有;你有的,我吳國不一定有。
但俺叔要學(xué)歌舞的事,你大可以包在俺身上。
要不這樣,我從吳國選最好的師傅到沛縣來,讓俺叔挑著看,你也給把把關(guān),如果有相中的,不論男女,你們都帶到長安去,你看中不?”
呂媭笑著默許了。
陳平在心中松了口氣。
既然自己要辦的事劉濞已經(jīng)辦好了,呂媭和樊噲身后還有大把的樊府侍從在側(cè),自己沒有道理再留在吳國了。
在來吳國前,劉盈和呂雉曾給陳平暗中下了密令,讓他到齊國走一趟。
因著朝廷近幾年連連減免賦稅,收入大減,支出卻少不得半個銅子,想讓陳平去齊國找劉肥化化緣。
當(dāng)然,“化緣”是客氣的說法。
呂雉抱怨說劉肥所在的齊國是所有諸侯國中最富裕的,但每年到長安祭祖時給朝廷貢獻的酌金卻只跟其他諸侯國一樣多。
她想讓劉肥多進獻一些。
想那次劉盈大婚時劉肥那屁滾尿流的狼狽樣,陳平就知道此行的勝算比較大。
呂雉也明確地表過態(tài),如果劉肥膽敢推搪,她不介意把齊國的制鹽和礦場收歸朝廷;要是他膽敢反抗,換一個齊王也未嘗不可。
那時陳平聽到那話當(dāng)場就嚇懵了,如果不是當(dāng)初他建議劉肥把城陽郡獻給魯元公主,恐怕劉肥早就不是齊王了吧?
一晃幾月過去了,陳平有點想念那個當(dāng)年派兵和劉邦合擊呂布的少年王。那人沒有什么壞心思,是在曹氏和曹參共同的努力下才存活下來的。
陳平想要幫他一把,只希望他不要把身外之物攥得太緊了才好。
羽書金蘭
謝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