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有時候我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犯錯，甚至不覺得那是自己的錯。
卻不可避免的，要為他人的行為買單。
……
賀凈智跟隨在李七夜得身后，一葉飛舟之上。
他運輸著十幾個金丹期元老。
這等人物平日里，哪個不是只手遮天的大能？
此刻卻像，像是囚犯一般，迷茫地看著時間流逝。
狂風(fēng)在耳邊呼嘯，他們卻聽不得。
風(fēng)聲奮力地嘶吼，傳到他們耳中時，變成了陣陣的嗚咽。
站在前方的那個人，他會不會也有悲傷？
他的背影為何如此蕭條？
是痛心疾首，還是黯然神傷？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看見他的眼中，被云層侵染的霧水。
遠方的桃花林啊，請為我默哀吧。
再也不能看見你了，請為我送別吧。
后山的小石潭，請記住，曾經(jīng)的，我的倒影。
那將是我最后的印記。
……
何其友穩(wěn)坐自家門中。
忽然收到傳信！
信中內(nèi)容寥寥，重量卻比肩泰山。
曾思萌，歿了？
這怎么可能呢？
才過去幾天呢？怎會如此之快？
他險些從高座上跌落，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勾結(jié)魔道”、“修習(xí)魔功”等幾個字眼刺目非常。
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
他如何不惶恐？
聯(lián)盟除魔之心甚重，凡有交集者，一律死罪。
當(dāng)初聯(lián)盟成立初衷，便是鏟除魔道，進軍中州。
如今魔道覆滅，卻出了這檔子事兒。
如何安心？
怎能安心？
回憶起前幾日的事情。
倘若還有補救的機會，那他也已用過。
時也命也！
既然做過安排，那便無所懼也。
可惜門中孱弱，不剩幾個人手。
否則，香火傳承任在。
也就不負歷代祖師了。
他在心中思量，揮手打出一道劍訣。
片刻后，門中僅有的四個金丹期到了。
“隨我，去趟青牛山吧。”
不等作答，他已乘劍而去。
其余四人連忙跟隨。
卻不知發(fā)生何事。
心有疑惑，亦不敢過問。
他們分列左右，將掌門真人簇擁其中。
一行五道劍光，急匆匆地趕路。
等到青牛山時。
議會尚未開始，場中站立十余人。
皆是閉目塞聽，身無旁系。
何其友帶著自己門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落座之后，議會成員便差不多到齊了。
各家門派皆有代表。
屬浣溪劍派最遠，故來的最晚。
江延鶴和慕容雪高坐危臺，一左一右，不怒自威。
不稍多久，除了鎮(zhèn)守巫山、定中兩道關(guān)卡的元嬰期修士之外。
其余各宗，人數(shù)聚齊。
大殿外門關(guān)閉，江延鶴睜開了雙眼。
“最近發(fā)生了一件，很可怕，很瘋狂，很殘忍的事?！?p> 幾乎是一字一句，江延鶴表現(xiàn)得很是淡漠。
像極了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諸位可還記得，我們?yōu)楹我闪⒙?lián)盟？”
他冷冷看了閑云宗、清風(fēng)宗等門派一眼。
一時間，場面有些凝固。
“記得?！?p> 卻是清風(fēng)宗掌門蕭河回答。
“那你來說說，是何目的？”
江延鶴問道。
“七百年前，我輩先祖先師剿滅魔道，卻有部分殘存于中南山脈深處，自古正邪不兩立，除魔衛(wèi)道，乃是我等本分，這是其一?！?p> “南境不過彈丸之地，靈氣封鎖，與外界隔絕，復(fù)又資源匱乏，走出南境，得見中州修行圣地，是我等追求，此乃其二?！?p> 蕭河侃侃而談，少了一絲往日的怯懦，多了一絲堪破的淡然。
“那你可知，勾結(jié)魔道，是何罪處??？”
“勾結(jié)魔道，與之同罪，殺無赦?！?p> “很好，那以萬千生靈為獻祭，行那萬靈氣血大陣者，當(dāng)何處??？”
“此乃魔道行徑，當(dāng)圖滅滿門?！?p> 蕭河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場眾人都知道落花宗的事情。
他在等待著最后的判決。
“落花宗掌門曾思萌，勾結(jié)魔道，設(shè)立祭壇，屠戮凡人，被慕容盟主識破，現(xiàn)已伏誅?！?p> 江延鶴緩緩說出這個消息。
雖然早有心里準備，眾人皆是身體一震，仿佛有什么東西壓在心口一般。
“聯(lián)盟成立至今，不過半年許，爾等卻助紂為虐，行這傷天害理之事，你們，可知罪？”
江延鶴目光轉(zhuǎn)向了何奇、賀凈智等人。
此中人里，他是唯一一個無辜者。
“我等知罪?！?p> 不過，他亦沒有反駁的意思。
按照李七夜給他的說辭，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很好，據(jù)查明，柳旗、袁松、曾軒等人，皆是其幫兇，罪大惡極，當(dāng)處死罪，你們，可有異議？”
江延鶴一口氣念了十幾個名字，他們皆是參與者，何奇和賀凈智卻不在此列。
“沒有異議?！?p> 一干議會成員亦是如此回復(fù)。
在場人中，除了幾家沒有元嬰期修士的宗門，全部都有問題。
對此，他們不敢有異。
那些不知道詳情的門派，例如恒沙派。
卻是沒有參與當(dāng)初的密談，對此知之甚少。
李七夜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心中甚至沒有什么想法。
他不太理解這些人，好端端的，非要干這個事情做什么。
同時，他也對道魔兩家的兩極對立有了新的了解。
這何止是世仇??？
簡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何至于此呢？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不好嗎？
他在心中微微嘆氣，繼續(xù)聽江延鶴發(fā)言。
“至于其他人，何奇、賀凈智、蕭河……”
他又點了七八個人的名字。
“你們可知罪??？”
聽到名字的人心知，來了！
這是不可避免的。
他們也沒有什么怨言，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罪不至死。
若是再殺了他們，聯(lián)盟還剩幾個人？
而且，真要這么做的話。
他們又豈能束手就擒？
“我等知罪！”
“那你們說說，該怎么處罰才好？”
聯(lián)盟畢竟是聯(lián)盟，議會終究是議會。
牽扯這么多人，江延鶴也不能全都處死。
場間一時安靜下來，誰也不敢輕易決斷。
“念在爾等一時糊涂，也沒有做出錯事，對聯(lián)盟也忠貞不二，可免去死罪，便去北山脈除妖吧?！?p> “我等愿意親往北山脈，沖殺妖獸，將功抵過?！?p> 這已經(jīng)時候最好的結(jié)果了。
議會又進行了一個時辰，各種細節(jié)都處理妥當(dāng)之后。
各家紛紛離開。
賀凈智看著死去的門中弟子。
默默地替他們收了尸身。
這一次，他們損失了兩個元嬰期議員和十三個金丹期元老。
門中高層，一下子少了一半。
“掌門啊掌門，你為何，要如此糊涂??！”